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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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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两天,那几位弟子浑身发痒难受的消息就传遍了借书室,他们几人还是大嘴巴,见人就张口嚷嚷自己的私事,除了刻意避开他们几人的许容,恐怕都被拉着聊过一遍。
许容隔墙听了几回墙角,确认了对方的症状,即使自己失手下了狠药的那位弟子也没有过分痛苦难耐。
不知不觉半年过去了,明烛步入深冬季节,积雪过膝,但他还是风雨无阻地修炼。
剑术自跟上大部队水平后,长老就不再授课,强制他退了独自修习。许容就把后山一处暖穴当做自己修炼地,这地方石壁光滑,暖泉融融,冬日寻找洞天福地来此的弟子一定不少。
许容将福地用幕帘隔出来一块,把宽敞空间留给其他人,没几天就听到隔壁有几位年轻人到来。
大约也是新弟子,通常像许容这样辈分的弟子,熬几年都会有自己固定的修炼居所,只可惜许执眠此人独来独往,异于常人,所以也没自己的修炼地。
外面的年轻人很快注意到这里有位早来的的老前辈,在幕帘外表示叨扰,后来又送了几回水果,自此安了地。
短短的几天,许容已经习惯这些年轻弟子的做派,一旦开始修炼,就会吃东西聊天玩玩具,总是闲不下,满室飘荡几人欢声笑语,不知道的以为这里是什么联谊会。
许容面无表情打坐结束,听到他们开始第二轮。
他决定,明天来此先点安神香,总要让这帮人先安静着打坐一轮。
照理说,冬季是最好的修习时间,在天气暖和时他们接受各位长老的教导,冬季修炼,一年下来,一整套都学的不错,可惜无人管教的弟子总是容易松散下来。
许容第二日就和门主提了这事情。
门主淡淡一笑:“确实松散过头,但也不用太严厉,不如着手弄一个修炼室,如同学堂那样,一群人在一起,总归能够互相带来一些鼓励作用。”
许容心道,这不就是自习室,于是立即下发这命令,把雪锋门下的联排空置房屋全改成隔间修炼室,可容纳数百名弟子。许多弟子慕名而来,给自己报了一个位置。
然而麻烦的是,因这件事由许容提起,所以一块都交给了他,但许容本人只想修炼,心无旁骛地修自己的最好,况且底下人不知多少与自己新仇旧怨不断,交由自己管辖,若是引爆了矛盾,只怕难以纠正。
他几次去找到门主,现任雪锋门门主是照看许执眠长大的,听了他的诉求也不拒绝,而是由那双深沉的眼珠盯了他半响:“执眠,自你受伤以来数月,改变我都看在眼里,如今你更圆融,不似从前锋芒毕露,棱角伤人,这就是我安排你做事的原因,你也不要担忧,万事开头难,学着学着就好了。”
至此,这成了一个推脱不开的麻烦包袱。
修炼室整体不算大事,只不过众人于其中,地方不大,摩擦口角最难免,而小弟子调节失败,总要闹到他面前来一通。
许容便学着众人口中许执眠的模样,冷脸挑剑,仿佛几位弟子在找事自己就会拿剑看人。
来往两三遭,他的恫吓果然起了作用,几位闹事的再也不轻易牢骚。
许容满意地巡视结束,开始自个修炼。
这个冬季他都是蜷在雪锋门,寸步不出。
听说姐姐与掌门也压下他记忆有损的事情,只托词许执眠一直在山内修行,近几年没有出山打算。
而需要这样宣布的原因则是由于许执眠的知名度,许容不识,怜君尊竟然在仙门之中赫赫有名,是个了不起的仙门楷模。
听说他五岁杀妖八岁断案,12岁解决了一桩奇案,在世家弟子中又因为成绩斐然,早练就一身本领,来无影去无踪,许多仰慕者从未见过他本人,求之不得而更加癫狂。
所以姐姐思忖之后,认为还是不要宣扬许执眠受伤之事,恐怕引来一些无端的恐慌,那些狂热仰慕者也不知会做什么事情。
许容倒是大惊,这许执眠内外评价何止褒贬不一,完全是两个画风,两种极端。
然而这两种人的评价与许容都毫不相干,所以许容也只愿能避开所有与许执眠有关系的人,欣然接受自己无法出山这结果。
但到底是一个爱热闹的人,憋闷久了,又没什么朋友可以倾诉,这时就万分怀念池纭那温和可亲的性子,哪怕能端坐一旁听自己发个牢骚也是好的。
可是自己不告而别,不知他会是什么反应,不过硬功早晚会相见,只要系统要求保住池纭性命,许容也不敢不从。真是越听越像鞍前马后的小炮灰。
他哀叹一口气,坐直了些,开始仿池纭的姿势写佛经。
佛经枯燥无聊,许容执笔写出了两页,怎么也想不起来后面的内容,只能
正挠头要翻书,一个小胖子来了,他穿着大一码的弟子服,发髻歪歪,到许容面前,先躬身道:“怜君尊。”
许容有模糊印象,这个小胖子老是躲在打坐隔间里吃东西,两旁的人不堪其扰,要么加入要么忍无可忍地来他这里告状。
许容不想处理鸡毛蒜皮的小事,所以给几个人调了位置,勒令小胖子再不遵守规矩就把他扔回去。至此才告一段落。
他皱眉:“你叫?”
“怜君尊,我叫王廿。”他腆着脸凑近:“我发现有弟子违反规定,特来禀告尊长,你一定要相信我。”
这家伙能来举报别人违反规定,恐怕自己先违反不知多少条。
许容:“上次我记得说的很清楚,这些事情问你们管理的师兄就好,与我无关。”
小胖子兴致高昂,骤然被打击如同霜打的茄子:“可是可是。”
他胖的很喜庆,脸颊圆圆,额头饱满,脖子下只有一层脂肪,完全没有堆叠的余地,仿佛那点肉就是装点门面的。
所以当他神秘兮兮的靠近他耳朵旁,两个小眼珠子乱转,明明该贼眉鼠眼的表情看起来也不怎么令人讨厌。
许容摆摆手,示意他要说快说,别浪费时间时,他一下又活过来,活蹦乱跳地凑近。
小胖子兴奋得手都在颤抖:“有人偷偷卖药,说药物能够保证身心专注,专卖给那些无法集中注意力的弟子。”
许容脸色不佳,凡涉及入口的东西,在弟子中都是重大事项,虽然修炼之人体质极佳,但是毒物药物的功效也更强烈,往往轻易能毒死一头妖兽。
许容心里计较的多,不动声色道:“有证据吗?拿到药物了没?”
小胖子双手撑着身子趴纸上:“当然有证据,我偷偷把他们交易后扔掉的药包纸留下了,这个可以吗?”他说着,从自己怀里摸索。
许容不耐烦地给他推开半寸,远离桌上的纸张,好不容易写出来的佛经被揉得皱皱巴巴,许容老大不高兴:“下次说话时端正姿态。”
小胖双腿立即并拢,结结实实地让肉与肉之间拍打碰撞:“首座请看。”
许容好笑,一旦态度严肃一些,连称谓都会变化。
伸头去看他手中的药包纸,黄皮纸张,里面还残留少量白色粉末。
许容:“你偷偷监视,有任何异常都记下来通知我们。”
王廿点头如捣蒜,脸上肉波浪式颤动:“好。到时候首座可要认真想想我的奖励。”
许容摆摆头挥退了他,自己琢磨着各个可能性,但担心这事万一真是什么隐藏的大事件,于是赶紧把药送去药峰。
若是炼妖做药,在本门多半就能实行,然而在药峰的专业药师面前,这些恐怕都不值一提。
许容第一时间走向药峰,云梯透明如水波,丝丝缕缕地泛滥开来,许容踩在云梯最后一步,果不其然被关在了门外。
两位外门弟子一看他的身份牌就当机立断拦住人,一位大声喊:“我要禀告英华君,你在这看好他,别让他偷偷走进去。”
许容不知道是不是其他门的弟子都心照不宣地立下规矩:许执眠不许入内一类。
他无话可说:“我有事相求,若你们首座不肯相见,可以帮我通报门主,这事情急需解决。”
弟子左右为难,毕竟许执眠虽然是他们私下排斥的对象,可这毕竟是明烛首座,怜君尊,他所言之事总不会开玩笑。但他无权决定,只能拱手:“我必须等到另一位同门通报之后才能决定。”
许容:“那这药包你能分析成分吗?”
弟子挠头,接过黄皮纸,又捻又搓,半响后苦闷地说:“我才是出击药师水平呢,还是等其他药师看看吧。”
许容自知自己把这事情放心上,但别人恐怕不以为意,他收回药包:“你知道有资历的长老吗?最好不在各大门内部,便于我找。”
那弟子头都快挠秃,明烛弟子发饰本是严谨不苟的样式,被他挠得松松散散。
“你得去问问,我不太清楚。”
许容抱拳道谢:“如果你们门中有话事人愿为我解惑,麻烦告知他我的去向,也可以去找雪锋门下修习室三号王廿,他应当会多找到一些药包。”
说完这话,自然就拱手离开,许容朝向中央山峰的云梯,那边会是整个明烛弟子的集合区域,包括食堂,借书,各种弟子生活常备都有。
许容先去找找长老,长老作为明烛数量第二的工种,是肩具教书,以及许多内外杂物,或是明烛各行运转的重要角色。
因其数量庞大,许容不抱希望,只去问几个自己熟悉的长老。
……
他在中心峰峦走了一圈,能找到的长老都问了一遍,但也没确切能给回答的。至午后也没找到可以查探药物的药师,听说药师培养困难,但凡能从门下出来的药师弟子,都在内部任职,少有调去他峰任职的。
看来还是要换个人做这件事,下回找个年轻弟子去送药好了,但品阶又不能太低,这地方,全然个人委托就只看自己有没有相熟的关系,若是正儿八经报上去或许还能享受到排队流程,个人活儿就完全可快可慢,说不清楚了。
许容晕头转向:“算了,到时候再找人,在这里一直游荡也不是问题。”
他转头要走,然而迎面而来的不是那药师留英又是谁,与他相伴的人,许容也甚是眼熟,打了几次照面的子美门弟子,全都是冤家,上天若是送来一条道路,恐怕也是送来一条山路18弯。
他站在原地,笑也不是,怒也不是,心如死水,面若冷碳,木头桩一样看着两人。
可惜他们相谈甚欢,无暇多留出些眼神给予路人。连看都没看见许容。
许容在人群中其实颇有存在感,长风玉立,广袖飘飘,在其他地方算不得鹤立鸡群也是人才出众,哪至于在他注目下恍若无人。
这两人故意针对他,众人心知肚明。
正好,许容自己抉择不了这情况,不想和欺辱自己的人过多交集,也不能放任机会再眼前溜走,心海里各执一词,幸好他们没交给自己选择。
药师留英指望不上,总有其他可选。
他拧着被无辜针对的气,顺不下来。
然而峰回路转柳暗花明,次日问题就解决干净,他的药包送到药学分析成分,小胖子王廿打听到底送去没。
许容故作高深:“你猜?”
“肯定送去了,怜君尊十分厉害,我等弟子仰慕至极。”
许容无情打破他的幻想:“不是我送的,不知道谁。”
王廿:“不对不对,肯定是你起作用了,昨日您去找人帮忙,但是没找到能帮忙的人,今日他们纷纷听说是您的需求,为了讨好你,立马就把人拉去分析。”
许容赶人:“修习时间到了,你进去再说。”
“啊,这。”小胖子一步三回头,念念不舍,忽然冲出来大喊:“怜君尊,你为我们做的事情,我们都会记住的。”
偏偏他什么都没做,却有人帮忙解决了问题,许容昨日到处找人联系药师的事情并不严密,泄露出去很正常,只是本人原身是过街老鼠。哪有一夜之间焕发新春得人青睐的异常事件发生。目前来看,除了门主和掌门这些老头子,众人的态度惊奇地一致,那就是避之不及。这人的态度却很暧昧,或许是仇人也未可知。
下午去药师处取药包以及结果。
他已经可以凭借修为抵抗寒冷,但本人还没脱离普通人用厚袄抵御冬季的习惯,所以依旧穿的严严实实,苍青色袍子把人裹成了球,一股热水桶般鼓涨的感觉,看的人发热。
取药过程也异乎寻常地顺利,果不其然,药师面色凝重:“这东西并不是什么提高专注力的药粉,但却能一步步侵害弟子的头脑,不是小手笔,建议尽快禀报。”
许容点点头:“多谢提醒,对了,想问这药包是谁托药师您帮忙验的,我好当面道谢。”
“你不知道啊。”药师仿佛也极震惊,片刻后高深莫测般道:“他本人不愿被你所知,你就当意外被我捡到。”虽然这两种情况完全不一样,但许容的好奇心被勾动,想不通到底谁会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