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藏（卷一·完结）》归宝

77、卷一·蛊梦·局势再生变

　　只是朱湲冰和圣法师都没想到，在他们有所动作之前，朱鹮就消失不见了，动作之快，甚至连他们都不清楚朱鹮是否还在村里，只从白鸦身上和地上的血迹得知朱鹮受伤了。
　　伤得好啊！这可是朱鹮近百年来头一次受伤。
　　朱湲冰和圣法师都不由庆幸又惋惜。
　　要不是他们此番另有目的还早有安排，实在来不及根据朱鹮的迅捷反应做出及时调整，就恨不得乘此追击直到捕杀朱鹮。但就算错过了这次诛杀机会，他们也更加笃定以白鸦威胁朱鹮确实有效。
　　而且效果出乎意料很好。
　　那么现在拿下了白鸦，说不定还能逼出朱鹮，再来一次先前的奇袭。
　　何况看白鸦这副样子，似乎也不清楚朱鹮的去向和打算，圣法师自然乐得利用这一点。他们当然也都知道朱鹮对白鸦的重要性，所以才出言试探与刺激。
　　然而，他们都不料白鸦竟然能够这样无动于衷，以如此年轻之姿做到喜怒不形于色。
　　朱湲冰下意识与圣法师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传闻证实的兴奋与忌惮的不安。
　　同时，也不由嫉妒朱鹮的幸运和用心——
　　大千世界，茫茫人海，有缘之人如此之少却又如此之多，凭什么就能让朱鹮得到伏藏？又凭什么还能让朱鹮这个废帝之后在人生的无垠之狱中还能再邂逅伏藏之主？凭什么还能关系如此亲密？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没人知道答案。
　　但有人清楚目前的局面。
　　现场因为白鸦的持续沉默而胶着。
　　端门教众想趁机靠近，却发现无法靠近，仔细搜索一番才看清脚下若有似无的阵法光芒，任凭他们如何靠着微末的术法都没办法挣开，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的教主如在另一个世界。
　　“……”
　　白鸦的心思缜密毕露无疑，早就布下了鬼邪派独门的鬼打墙，阻挡一切想要接近之人。
　　这一役，由于朱鹮和绿双喜的缺席，几乎将某种藏在他灵魂中的特质逼了出来。
　　眼看着白鸦的手指再度收紧，圣法师有点发急，眼眶微红道：“你想要什么？”
　　“我师父呢？”白鸦只问这句话，但声音更加冷如三途川湍流。
　　先前朱鹮消失时的气势太过于熟悉，分明就是在瞬间爆发了修罗怒。他只是不明白朱鹮究竟发现了什么才会这么气场全开。而这种情况下还能消失无踪绝对蹊跷，以白鸦对朱鹮的了解来看，那绝对是了不得的大秘密，才会令朱鹮甚至都来不及跟他说上一声。
　　这个大秘密……应该已经超越了郑和匙的意义，才会令朱鹮如此反常，乃至受伤。
　　既然是在封门村发现的，那么势必与端门教和这个圣法师有关。
　　所以，白鸦的架势摆得很明显，就是要用朱湲冰换出朱鹮的下落，或者朱鹮发现的秘密。
　　圣法师盯着白鸦的眼神凶悍又脆弱，脸色也不复最初的势在必得。
　　“如果我用郑和匙的秘密来交换呢？”半晌，他稍软了声线妥协道。
　　白鸦挑起一抹又讽刺又邪魅的鲜明冷笑，沉默着继续收紧手指。
　　朱湲冰的脸色逐渐从红色变为浅紫，尽管以端门教主之能勉强还能支撑呼吸，可是嵌在他脖子上的手指如同鬼差的缚魂索，几乎要绞碎他的灵魂，以至于他的一身本事都无法施展，甚至流露出更为明显的胆怯。
　　“不要！放开朱朱！”圣法师尖叫一声，表情开始扭曲，原本看得过去的俊俏眉眼变得狰狞，额角和嘴角翘起一些不自然的纹路，似乎真实面目要从萧威威的脸皮中挣脱出来。
　　白鸦置若罔闻，继续收紧手指，指尖甚至放出了冰蓝色的幽光。
　　“那是什么？！那究竟是什么？！”眼看朱湲冰开始涣散眼神，圣法师的声音也变了，陌生又清脆，带着无法掩饰的焦急和担忧，完全不同于之前那种塑料般的伪装。
　　“朱湲冰的命。”白鸦终于开口了，声音如在冰水中洗涤过，带着令人心颤的寒意。
　　“放手！你放手！快放手！”圣法师终于彻底失去了一直以来胜券在握的镇定，一句话说出了两种声音，交替着出现在同一个身体里。
　　而他的身体也扭曲着，收紧又舒展，又再度收缩……
　　如水母，如怪物，又如鬼魂，还如一切可怖的不可名状之物。
　　纵然是惯于装神弄鬼的端门教徒，也实在感觉怪异恐怖，不少人发出难以忍受的低呼。
　　朱湲冰即使命悬一线，也自痛苦中迸发心痛之色，甚至还能濒死再挣扎一番。
　　白鸦却岿然不动，也终于失却对峙的耐心，彻底放开自己的嗜血表情，挑着讽刺的冷笑，手指骨节突出，再度扣紧了朱湲冰。
　　已有细小白沫呛出了朱湲冰嘴角，那脸色也渐渐由紫转黑，映着微微凸出的血红双眼，显然格外岌岌可危。
　　有阴风乍起，带了黄泉特有的彼岸花味，似是阴差徘徊附近，只待白鸦手指再扣一扣，就能锁走这个年轻的端门教教主。
　　“不！不！不要！”圣法师的身体扭曲着直扑过来，快如闪电怪似鬼魅，直刺白鸦。
　　在他身后悠然扬起一件肉色衣裳。
　　端门教徒目瞪口呆看着那件肉色衣裳坠落在地，扬起一层薄土，又轻轻飘了飘。
　　赫然是一副完整剥下又炮制的人皮。
　　与此同时，白鸦和朱湲冰的身周也爆发了炫目的光晕，闪得众人纷纷掩目。
　　等他们再睁眼之后，就看到白鸦依然掐着一个人，另外还有个人站在他们面前。
　　“……”
　　但白鸦掐住的已经不再是朱湲冰，而是飞扑过去要救下朱湲冰的圣法师。
　　此时圣法师脱了萧威威的人皮，露出了本来面目，眉眼锋锐，气质凌卓，正是朱湲冰的心腹助手兼秘密恋人蔺争流。
　　被蔺争流从白鸦手中替换出来的朱湲冰胸口剧烈起伏，表情却一派轻松坦然，甚至不及抚摸一下自己脖颈上被掐伤的淤痕，也没说什么，而是忍住咳嗽和粗喘，手速快绝地掏出了一枚小黑药丸，强行钳住蔺争流的下颌，小心翼翼塞入，捏了捏下咽，还随手变出一个小巧水壶又给蔺争流细心灌下。
　　等了数秒，确认蔺争流的状态稳定以后，朱湲冰才冲白鸦点了点头。
　　在端门教徒持续迷茫的目瞪口呆中，白鸦画了一个手印，重重拍在了蔺争流的左胸。
　　而在白鸦的动作完成后，朱湲冰的手也没入了蔺争流背部，从中揪出了一团白雾。
　　白雾仿若活物，在朱湲冰的手中扭曲挣扎，又如流水般极其灵活地想钻入指缝，却还是被收到了朱湲冰早已备好的一个羊脂瓶当中。
　　瓶身画满了重纹，瓶盖也是一枚印章，明显为了这团白雾特制。
　　见朱湲冰再次点头，白鸦才松开了掐住蔺争流脖子的手。
　　“朱朱，我回来了……”被掏出了白雾的蔺争流只来得及说了这么一句，就昏迷过去，软倒在了朱湲冰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