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藏（卷一·完结）》归宝

24、卷一·蛊梦·师徒共枕眠

　　白鸦瞄一眼朱鹮的表情就知道事情绝对复杂了，而且不仅仅是解决了萧威威中邪就结束那样直接的简单。
　　但在他看来，再复杂的事情和再危险的人物都比不上他师父的休息重要。
　　他师父都有白头发了，都一把年纪了，这一天一宿马不停蹄为萧威威的事奔波，还开了那么久的夜车，怎么能不好好休息呢！
　　没错。
　　尽管朱鹮解释了白发的出现是因为使用了修罗怒，白鸦却依然半信半疑——在实力碾压那个中年男人的过程中，朱鹮所表现出来的无双气势绝对超越了他这个年纪所应有的天赋和经验，乃至白发也看起来格外自然而然，仿佛他本就该如此鹤发童颜。
　　联想起之前绿双喜透露过的只言片语，白鸦认定他师父至少也和自己父亲差不多年纪，不然为啥他师父对他越来越慈祥了呢！
　　朱鹮对他真当做到了如师如父，慈父般养了他十年，还严师般教了他十年，自从七年前他能跟着朱鹮出山处理灵异事件以后，就不再收他的学费，反而还给他发放不菲的工资。
　　这么好的师父，如何不让白鸦珍之重之。
　　他不舍得让他师父一把年纪还为了给他攒鬼邪派的家当而这么拼命，当即合上萧威威的日记，催着他师父赶紧睡一觉。
　　朱鹮最开始还想犟一犟，就见白鸦利索收好了所有东西，一言不发扑过来就扒他的衣服。
　　“……”他吃了一惊，赶紧护住自己的腰带，低吼道，“白鸦，你干什么！”
　　“脱你衣服。”白鸦埋头专心解着朱鹮的外套扣子，也强忍着怒气，“师父，我跟你说，要不是打不过你，我就给打昏你，让你好好睡上一觉。人又不年轻了，熬了个通宵还不赶紧睡觉逞什么能……”
　　合着这还理直气壮了起来。
　　朱鹮哭笑不得，护住了腰带保不住衣服，很快就被白鸦手疾眼快剥了外套，又赶紧拦住他给自己脱衬衣，无奈道：“好了好了，小白，我知道了，我这就睡，行不行？”
　　“那好，我看着你躺下。”白鸦年轻归年轻，冷峻气势一旦端出来，连朱鹮都几乎无法招架，那叫一个无可奈何。
　　朱鹮看着自家这个冷脸敛眉的小徒弟，才发现对方早不再是当初那个懵懂着被他从西安带回来的纯真少年了，而是已经在这十年的岁月淬炼中成长为难掩锋芒的人物，假以时日，经历更多的话，恐怕更会成为他们灵异世界中的凤毛麟角。
　　要是换了其他任何人敢这样强硬要求自己，朱鹮早就给送去八百里黄泉路上一日游了。然而白鸦是他亲手带出来的——自己千挑万选的徒弟，睡着也要宠下去啊！
　　“那让我先洗把脸。”他见白鸦还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只好再一步妥协。
　　等他进了浴室，白鸦也跟了进来。
　　“你这又是要干什么呀？”朱鹮的语气更加无奈。
　　白鸦抱臂靠在门框上，眼神还是岌岌可危：“还是我看着师父洗脸吧，万一你门一关，一两个小时不出来呢？”
　　“……万一我要洗个澡呢？”朱鹮这才发现他徒弟在关心他身体这件事上格外执着。
　　“那我也守着你洗，洗完就出来睡觉。”白鸦应对如流，“我去给你拿换洗的衣服吧？”
　　“……”朱鹮被白鸦噎得无言以对，只得放水准备洗脸，几乎把手中的毛巾拧断。还好现在是冬天，就算他习惯了每天洗澡，一晚两晚不洗澡还算忍得住。
　　白鸦见状觉得好笑，最后一点微末的怒气也烟消云散，开始逗朱鹮：“师父啊，毛巾是很柔软，也很无辜呀~”
　　朱鹮转头瞪他一眼，却毫无威慑力。
　　白鸦为了缓和气氛，放松表情笑了笑，就倚在门口和朱鹮聊天：“师父，那个端门教的说什么十年前放过，是什么情况呀？”
　　“没情况。”朱鹮埋首盥洗池里洗脸，声音被水流冲刷得闷闷不乐，如同他的心情——就知道白鸦又聪明又沉得住气，当时没问起，事后肯定要打听。
　　偏偏那件往事又不能让白鸦完全晓得，不然这小子肯定会抽丝剥茧发现更多。
　　“噢……”白鸦一听就知道他师父这是有点闹小脾气了，也不继续深入追问，而是看着镜子里他师父湿漉漉的俊脸，忍不住咽了咽喉，换了个角度：“那师父跟我讲一下端门教呗，比如说那个不是你对手的教主。”
　　“手下败将一个有什么好讲的。”朱鹮洗漱完了，走出来把揉好的毛巾拍到白鸦肩上，“我去睡了，你洗好了也赶紧来睡吧。”
　　“好吧师父。”白鸦撇了撇嘴，有些挫败地扯过毛巾，走进浴室洗漱。
　　等他出来以后，朱鹮已经躺在床上盖好了被子，闭着双眼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他不由好笑，一看就晓得他师父这是在回避他的继续追问呢，于是更加好奇十年前究竟发生过什么事让他师父如此讳莫如深。
　　不过十年前的往事显然比不上目前需要解决的问题更值得他关注。
　　因为现在只有一张床——他来重庆的时候，绿双喜就已经订好了酒店。当时他没注意到房间分配，以为鬼邪派专门负责内勤的绿双喜给他和朱鹮分别订好了两间大床房。
　　哪成想那女鬼简直居心叵测虎狼之思，就只订了一间大床房，还挺贴心的搞了个江景房。
　　从巴池镇回来，他们师徒俩凑在一起查看萧威威的东西也没考虑到房间的情况。
　　所以，现在他得和他师父同床共枕了？
　　朱鹮这么闭着眼往床上一躺，显然就是把这个问题很现实地摆在了白鸦面前。
　　但也不是难以解决。
　　现在再去追订个房间吧，对他来说有点大费周章了，而且春节前后都算旅游旺季，重庆又是旅游热门城市，不一定还有空房；再说了，万一他另外开了房，朱鹮又爬起来怎么办？
　　白鸦几乎没有多加考虑，衣服一脱只穿条内裤，掀开被子就躺到了他师父身边。
　　听闻朱鹮的呼吸在他躺下的瞬间重了几分，白鸦就忍俊不禁，他师父果然就是想先下手为强让他另外去开房，结果被他打乱了算盘，嘿嘿。
　　这种反据上风的感觉实在不错，令他忍不住一再回味。
　　这些年来，随着业务能力越发精进，他与朱鹮并肩作战的次数越来越多，与朱鹮的关系也愈加亲密，交流起来也更加默契和随意，时有斗嘴。
　　虽然朱鹮老是把都会让着他挂在嘴边，但朱鹮毕竟是师父又复年长，无论工作还是生活都比他更有经验，往往都会笑到最后。
　　这让与生俱来强烈胜负欲的白鸦相当不忿，念念不忘他师父令人萌到心颤的嘴瓢，努力以各种方式达成这个虽日常却快乐无比的小目标，逗出他师父无可奈何却宠溺的小表情。
　　不过白鸦现在也不想逗他师父，免得被他本来脸皮就薄的师父一言不合按在床里揍一顿，那今天大家就别睡了。
　　只是白鸦此刻也并不太想睡。
　　因为他师父就躺在身边，他微一侧眼就能看到他师父恬静的睡颜……过近的距离让那副美貌看起来更加惊心动魄。
　　……心跳不经意间明显加快，白鸦忍不住伸手捂在胸口，生怕过于剧烈的心跳会被近在咫尺的朱鹮听见——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担心，只是脸上也跟着心跳加剧而变得滚烫，仿佛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情愫正在酝酿，只需某个微妙的契机就能一触即发。
　　至少会爆发什么，白鸦也不清楚，大概是超越了朱鹮的笑与美之外更重要的内容。
　　毕竟这是真正意义上他第一次和朱鹮同床共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