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爱之名》帕卡卡卡

7、第 7 章

　　最近安德森的情况很糟糕。
　　为了钱，他几乎什么客人都接。无论对方口碑好坏，又或者有什么怪癖。
　　安德森本就长得好看，如今又这么拼命。理所应当的，他变得忙碌，也变得消瘦。
　　大家有些担忧，可问起是不是他家里发生了什么时。安德森也只是笑笑，摇着头说没有。然后带着点不好意思，问大家能不能先借点钱。他最近有点缺钱。
　　在大家的印象里。
　　谁缺钱，安德森都不可能缺钱。因为安德森赚的多。人又爱财如命，吝啬抠搜。尽管他有些名牌货，但那些都是客人送的，他自己从不主动买那些。除了必要的物品。安德森几乎什么东西都靠捡，靠省。
　　例如他攒了一堆大家吃剩下，烧到尾端的烟头。例如每隔一段时间，就注销账号重新注册，只为省下网站的配送费。甚至。他会在商场打折促销时，翻捡垃圾桶里刚过期没多久的食品…
　　这样节俭的，除了吸烟几乎没有不良嗜好的安德森，现在竟然缺钱了？上帝啊。他们一定是见鬼了吧？安德森攒的赚的那些钱，那些巨额财产都到哪个魔鬼的肚子里去了？
　　尽管同事们都暗地猜测安德森的家里，一定有个贪婪无比的巨大吸血鬼。
　　可事实远比大家猜测得更糟糕。
　　“哥。人的一辈子是不是只能在痛苦中度过？就像妈妈不和他离婚。而那些事都发生在我们身上。…哥。人生好痛苦啊。”
　　当他的妹妹低声啜泣着打来电话，已经失眠很久，心疲力竭的安德森尽管猜测到了什么，但他却无法立刻安慰妹妹。
　　人生是痛苦的吗？
　　曾经的每个纸醉金迷的夜晚，望着那些富人们举杯，寻欢作乐。
　　…安德森不知道答案。
　　但他想。就算那些富人们真有痛苦。恐怕也终究不是和他们这种为了钱，昏聩度日，每一天都过得糟糕窘迫的人一个重量。
　　尽管人生是绿色的旷野，浩无边际。可在安德森看来，人生却是一滩正在不断发酵，腐烂的黑绿色沼泽——你越挣扎，就会越痛苦。
　　“爱丽丝。”
　　“…你先不要去想那些。时间会抚平一切伤痕。这是真的。爱丽丝，时间会治愈一切。你以后。…你以后就知道了。”
　　安德森嗓音很低，他轻声重复着以后。可由于一些客人的怪癖，安德森他的身上一直带伤。现在的他。仅是握着电话，那只消瘦苍白的手便微微发抖。
　　“爱丽丝你听我说哦。”
　　一大滴眼泪飞快滴落，尽管脸上带着一点点茫然无措，以及疼痛到麻木的神情。可安德森的语气却依旧甜蜜。他的一字一句，听上去是那么令人充满希望，那么的生机盎然。
　　“人活下去才能看到希望呀~爱丽丝~”
　　安德森说着天真到纯粹的话语，却又因常年刻意训练，而不自觉的染上了最极致迷离的低俗色情感。
　　敏锐的爱丽丝自然也发现了这点。她强忍着哭腔，最终平静的说，
　　“哥。我知道了。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然后。
　　她挂了那通电话。
　　当第二天清晨。他们的妈妈哭着打电话，说爱丽丝死于昨晚时，忙碌的安德森甚至连短.裤.都.还.没.穿。
　　他懒散的坐着自己的床上，支楞着肩膀，歪着头夹着电话。手上却一张张的，漫不经心的数着客人们的.嫖.资。
　　…数到多少了。
　　哦对了。他的妹妹死了。死.于.自.杀。安德森没有哭。一点点也没有。
　　当一个人不堪忍受外界屈辱践踏时，与其像他这样，被迫当个.妓.行尸走肉，倒不如和爱丽丝一样。
　　可当安德森将这话平静的，理智的说给妈妈听时，他的妈妈却戾声尖叫着他是个疯子，是个王八蛋，是个精神病。
　　好奇怪哦？
　　这年头，精神病也要卖.身.赚.钱，还继.父赌债了？
　　破旧狭小的出租屋内。
　　安德森边数着大把的钱，边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可笑着笑着。
　　他慢慢沉默了。
　　他沉默着被浓厚的绝望和自我嘲讽吞没。
　　安德森泪流满面。
　　…他的情况似乎变得更糟糕了。因此。一直默默关注他的卢修斯，终于在夜幕降临时，如同天神般再次出现。
　　那时的酒吧。
　　灯光糜艳。几个陌生客人们含笑举杯，视线淡淡追随着正在倒酒的安德森。
　　今晚的他穿得格外欲，格外勾人。
　　一件后背镂空的黑色系带紧身衣，短到堪堪遮住前面的重要部位。下面是一件有点蓬松质感的黑色裙裤，缀着华丽繁复的蕾丝花边，向上掐住他纤细而有韧劲的细腰。
　　温润如白玉的后背，在昏迷的光线下，大片裸露。他消瘦的蝴蝶骨，随着呼吸，走动的姿势，微微起伏。
　　安德森真的太漂亮夺目了。那种咄咄逼人的艳丽感，几乎灼眼到让这里的所有人都在他面前瞬间失色。
　　更何况。
　　最近的他，为了钱，几乎来者不拒。
　　那些由于过于恶劣而无法正常消费的陌生客人们，暗暗对视一眼。眼底满溢了兴致盎然。
　　像安德森这种为了钱，什么都做的可怜小东西。他们见多了去。自然也明白这种人，最后会为了巨额的钱财而闭嘴不谈。
　　呵。
　　真希望这个即将成为他们发.泄.物的小玩意，这次能稍微用久一点啊。
　　他们边玩味的想，边开始编织陷阱。
　　于是。
　　当卢修斯第二次踏入这气息肮脏的世界。
　　透过熙熙攘攘的密集人群，他一眼便看到安德森穿着放浪浮薄，几乎没多少的衣物，伏身弓腰，含笑跪坐在那些男人脚边捡钱，一副花枝招展的勾魅样。
　　而周围的酒侍们…
　　不，或者应该说安德森的同事们。他们规规矩矩的倒酒，没有一个人像安德森这样丢弃颜面，舍弃尊严般的跪坐在地，摇曳风情，搔首弄姿。
　　自甘堕落的东西。
　　卢修斯心底冷笑一声，对安德森的反感更甚。但计划早已做好，卢修斯自然也不会因为厌恶而临时中止。
　　周围空气，炙热浑浊。
　　卢修斯略微扯松了领带，冷声拒绝自他进入酒吧，便络绎不绝，前来搭讪的人群。
　　“…安德森·格林。”
　　一双崭新程亮的名贵皮鞋，径直在安德森面前站定。
　　本在捡钱的安德森，顿了顿，顺着向上看。名贵的裤子，名贵的衣服，以及，前不久才见过的，一张不再年轻却依旧英俊的面庞。
　　“老…” 老东西这几个字，差点脱口而出，安德森猛然住了嘴，转而语气甜蜜烂漫的望着他，
　　“嗯？Daddy？”
　　“你也要给我零花钱嘛？”
　　乖巧跪坐在洁白地毯上的安德森，眼眸微弯。他看了卢修斯一眼，而后视线放浪形骸的绕过他，几近崇拜式的望着众人。
　　尽管他的小嘴在毫不羞耻的向大家讨要钱财，可却又因神情天真，嗓音甜蜜，而带着一种懵懂无邪的诱惑感。
　　立刻。
　　周围本就暗暗打量安德森的眼神又多了起来。
　　毕竟Daddy这个词实在暧昧，而安德森周围的每一个人。无论是站着，又或是坐着。每一个人对安德森而言，都是高高在上的。…他在向人们散发着，他易于掌控这种信号。
　　卢修斯飞快意识到安德森是故意的——他故意借此来勾引人注意，以更好展示他柔若无骨的风情，让今晚能卖出个高价钱。
　　呵。
　　好个一石二鸟。
　　卢修斯心底泛冷，却垂眼盯着他给予了出人意料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