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欺负我老公》一滴氧烷

7、Chapter 7

　　第七章

　　副驾驶上，周是如坐针毡，程晃玉则是一把拿过副驾驶上面的定制花束，语气轻快：“老公，恭喜出院。”
　　周是抬眸，看了看满眼都是期待的女人。

　　艰难接下了：“……谢谢。”

　　顿了顿，又轻声开口：“你可不可以换个称呼？”

　　程晃玉正在找发车的按键是哪个，没反应过来：“嗯？”
　　周是：“……”

　　他平静又有些赧然地开口：“我说，你可不可以不要叫我……嗯，不要叫我那个？”
　　程晃玉听明白他的意思了。

　　她直起腰，看着周是：“不让我叫你老公？”
　　周是：“嗯……”
　　又带有些许商量的意味看她：“可以吗？”
　　“行呀。”程晃玉又低下头，找发车按键去了。

　　反正她平时也不叫老公的，心情好了才会叫。但是她平时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周是现在不让她叫老公了，她还有些别扭。

　　顿了一下，程晃玉开口：“——小周。周是。你喜欢哪个我就随便按哪个叫，行吗？”

　　说话的时候她正从驾驶座上直起身来。今天她穿的是v领的条纹衫，修长脖颈上搭了一套细细的项链。从周是这个角度看过去，刚好可以看到她分明的锁骨和胸前那一小片雪白的肌肤。
　　项链的吊坠顺着她起身的动作荡了荡，阳光照进来，吊坠的反光有些刺眼。

　　心理年龄目前只有十六岁的周是面红耳赤地别过头。

　　程晃玉自然是没有注意到周是的不自然，兀自开起了车，一边转方向盘掉头一边同副驾驶的人道：“这是市二医院，在市中心，再过两条马路我们就到滨江大桥了。怎么样，这条路有没有熟悉的感觉？以前我们老来滨江大桥这散步。”
　　周是望着窗外：“……”
　　诚实答：“没有。”

　　“。”程晃玉被噎了回去，忽然又想到什么似的，期待地看向他：“那车呢？坐在保时捷上狂飙的感觉，还记得吗？熟悉吗？”
　　周是摇摇头，轻声开口：“不记得了。”

　　又看了看她那边的仪表盘，说：“也不是狂飙吧，你这不是才开三十迈吗。”
　　程晃玉：。。。。

　　老公你、、虽然失忆了但嘴还是一如既往地欠啊、、、、

　　周是听不到她的小九九，沉默了两秒：“我们去哪？”
　　“当然是回家了，还能去哪。”程晃玉说。

　　周是困惑地道：“你是要送我回家吗？”
　　“当然。”程晃玉看了看导航，敷衍地搭话，“你有福啦，今天打滴滴打了个保时捷。”
　　“……”

　　“我家——”

　　周是顿了一下，有些艰难地开口：“你车进不去。”
　　程晃玉：“？”

　　她听见周是小声地说：“我家在旧北街那边。”

　　程晃玉默然：“……”

　　她认识周是晚，只听说过周是在创业之前，家里条件一直都不好，周是也从来不告诉她自己过往的细节。

　　旧北街是整个南江的一块顽瘴痼疾。
　　那里有全南江最大的民工市场，烂掉的菜叶，狭窄的小巷，亮起的红灯和外溢脏污的排水口。

　　这块地皮虽然看上去并不美观，但却是许多底层家庭的顶梁柱得以养家糊口的唯一资源，市里一直想申报文明城市，整改这块地皮也成为了必然要解决的问题，然而却屡屡遭到抗议。
　　也是在前两年，周是主动提出可以承包这一块地皮的拆迁工程，解决了程晃玉姑妈那边的心头之患。

　　这件事程晃玉是知道的，为此姑妈还说要登门感谢周是。
　　周是说，这是小辈应该做的，以后和程晃玉结婚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以此来回绝。

　　可程晃玉没想到，他就是在旧北街长大的，心里忽然不由得泛起一丝酸涩。

　　“要不你找个方便的地方停下来吧，我自己打车好了。”周是犹豫片刻，还是把心里话说了出来，“旧北街那里很乱很脏，你别进那种地方了。”

　　虽然跟这个女人素未谋面，但她身上莫名地让他有亲近感。

　　从听说自己出车祸到从医院里醒来，钱是这个女人交的，护工是这个女人请的，吃穿用度都是她上心照顾的。
　　这个女人是他的未婚妻。
　　是他现在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只是周是一向不喜欢麻烦别人。

　　车驶上滨江大桥，程晃玉在百忙之中瞥了一眼周是。转向灯“滴滴滴”地响，身旁的汽车呼啸而过。

　　她在嘈杂的背景音里轻声回周是的话：“没关系，如果是你的话，我不在乎。”

　　……

　　程晃玉的车技虽然不怎么样，但她今日超常发挥，还是以三十迈的速度平稳地开回了澜庭别院。

　　周是下车的时候有些茫然：“这……是我家？”
　　“对啊。”程晃玉笑盈盈地开口，“不错吧？三十岁的你还是奋斗出一番事业了嘛，住这么好的房子！”
　　周是默了默，随后轻笑了一下：“是吗。”

　　十六岁的周是身在旧北街，人住烂房子，无父无母拿着低保生活，仅一套的校服被洗得发白，永远躲在人群的最角落，吃过最贵的东西是旧北街不远处一家无牌无名无服务的三无茶餐厅。
　　本来以为就这么混一辈子，出来打个工也挺好。

　　哪里会奢望能住得起这样的房子。

　　倒是程晃玉看着他这样，笑了起来：“怎么，不信啊？要不要房产证找出来给你看看？”
　　周是迟疑：“……可以吗？”
　　“你还真不信啊。”程晃玉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显然是觉得自己的准老公非常陌生。

　　——这唯唯诺诺的少年模样简直和她自信人生三十年的老公判若两人啊！

　　虽然反复提醒自己周是现在是一个十六岁的小男孩，但程晃玉还是觉得十分割裂。

　　她是一个非常非常稳定的人，各种意义上的——八岁的时候喜欢凯蒂猫和漂亮的裙子，现在也特别喜欢。她的性格、样貌，从小到大也没有发生什么太大的变化，就连身边的亲戚都说她现在还跟小孩子时期差不多一个样。
　　所以十六岁的周是和三十岁的周是截然不同，程晃玉是十分不能理解的。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才变成这个样子啊？

　　这边程晃玉正在绞尽脑汁怎么样才能让周是拾起自信重振雄风，那边阿姨已经个推开庭院的门走出来，笑道：“回来了？晚上吃什么？”
　　程晃玉答：“随便做几个家常菜就行，清淡一点，不要辣的，不要发物。”
　　周是疑惑的眼神看向她。

　　程晃玉立马介绍道：“住家阿姨。”

　　又说：“你请的。”

　　周是：“呃。”

　　阿姨饭还没做熟，程晃玉先带周是上楼熟悉了一下自己的房间：“喏，你住这儿，阿姨饭还没做熟，你先洗个澡吧。”
　　周是：“好……”
　　“外面等你。”程晃玉说着就关上了门。

　　徒留他一个人在卫生间。

　　周是愣愣地杵着，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犹豫片刻才对着镜子脱掉了上衣。圆领t恤的面料柔软贴肤，后背还印着一个他没见过的logo。
　　好像未婚妻车上随意扔下的外套也是这个logo。

　　那应该很贵吧，和她一样的东西。

　　卫生间干湿分离，浴室那边很宽敞，置物架上摆了几瓶简单的日用品。周是看了看，是他不认识的文字，分不清哪个是用来干什么的。
　　她说，这里的一切都是他的东西，可他完全觉得陌生。

　　花洒没有把手开关，只有浴室的墙上镶嵌了几个正正方方的按钮。周是试探性地摁了一下其中一个，刺骨的冷水浇了下来，他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却没想到脚下打滑，整个人后背着地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

　　程晃玉就是这个时候闯进来的：“怎么了怎么了？”

　　目光所及，周是全身只穿了一条内.裤，闻言慌慌张张地爬了起来。

　　程晃玉赶忙背过身去，假装没看见。
　　——可是已经看见了呀！
　　平时他从来都穿得严严实实，现在这么看，他身材还真的怪好的。

　　身后，周是还在窸窸窣窣地套衣服，从他穿衣服的动静也能听出手忙脚乱来。程晃玉忍不住开口：“你慢慢来，不着急。”
　　周是在她身后飞速地答：“——我好了！”

　　听到他这么说，程晃玉这才转过身来，看到周是身上半湿的衣服。周是有健身的习惯，所以身材保持得也好。他是这么说的——“万一你哪天不爱了，想到我的□□是美好的说不定心软留我在身边呢。”
　　“这就是你健身的动机？”程晃玉无语凝噎。
　　周是：“嗯嗯。”

　　而现在，闷骚老公已不在，只留少年在人间。

　　“没事儿吧？摔倒了？”程晃玉问。
　　周是扶着墙站起来，艰难摆手：“……嗯，没事。”

　　程晃玉对着他那双纯洁无辜又有些抗拒生人的眼睛，真的很难起什么心思。

　　她会觉得自己在猥.亵.□□。

　　“哦哦，没事就行。”程晃玉说，“你赶紧洗吧，饭快好了。”
　　“那个——”

　　周是顿了顿，有些赧然地抿唇：“换洗衣物……”
　　“洗手台旁边柜子里有一次性浴袍，你换洗衣服在外边的衣柜。”
　　“那拖鞋……”
　　“洗手台底下也有新的。”

　　周是安静了片刻，十分不好意思地开口：“……那，能告诉我花洒怎么开吗？”
　　程晃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