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向导》唐惟

6、有听过向导吗

　　蓝亚南就坐之后，不知从哪里捧出一碗糖果，雷射反光包装纸是迷幻的色泽，蓝亚南仔细地挑选两颗，自己收起一颗，另一颗递给对面的容祀。

　　容祀收下糖，回答刚才的询问：”我不是要买白噪音，我想见见制造师。”

　　“这事我刚才问过他了，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她问。

　　“坏的。”他拨开糖果纸一角，瞥见里面是香气浓郁的白巧克力，很快地把糖果纸包回去。他不喜欢甜。

　　“嗯，他暂时还不想见你，也没什么话好跟你说。”

　　容祀抬眸，”为什么？”

　　蓝亚南耸肩，”他觉得你的作品很无趣─别瞪我！这是原话。”

　　“所以只要我做出”有趣”的作品，他就肯见我？”

　　“那倒也不用。”

　　“那不然？”

　　“这就是好消息的部分了。”蓝亚南笑得很甜，将白巧克力含入口中。”他说，你的作品虽然无趣，但你那天晚上用它的方式很有意思，所以想给彼此一个机会，也算是谢谢你救了我。”

　　容祀狐疑道：”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应该不只是制造师和经销商吧？”

　　蓝亚南竖起食指按在唇上，笑说：”保密，这也是合约的一部分，顺利的话，你很快就会知道。”

　　“行吧，他想怎么做？”

　　“他最近正在做一个全新的白噪音，但搜集素材的时候遇到一点状况，或许你可以一起来帮忙完成这个作品？”

　　容祀玩弄着包装纸，诚实道：”老实说，他的手艺比我高明，他遇到的状况，他觉得我能解决？”

　　“前辈你一定可以，不用担心。”蓝亚南语气肯定。

　　这么自信？容祀略一思索便答应了，实在是当前也没有其他选择。”那我们现在就拟合同，容队长是知情人，刚好可以作见证人。”

　　“这就要问队长了。”蓝亚南询问地看向从刚刚开始就默默在旁边喝茶的容琛，”队长，我们得出一趟远门，可以算出差、报公费吗？”

　　容祀一愣，光明正大揩油是可以的吗？这跟局里的任务完全无关吧？更让他吃惊的是，容琛立刻就答应，情感这两人早就私下讲好。

　　容琛看向容祀，说：”她是以调查异种的名义出公差，你就以公卖局借调过来的临时编外人员的名义协助，可以吧？我会跟老金说。”

　　这样借调是可以的吗？

　　还来不及说什么，只见蓝亚南喜道，”太好了，我们明天就可以出发。就我们两个人对吧？”

　　容琛说：”对，就你们两个。记得，你们是去调查异种，不是去跟异种拚命，情况不对就逃。”

　　容祀觉得这话题方向有点谜，还扯到异种，忍不住问：”真的会遇到异种？我还以为只是个借口。我们只是去搜集白噪音的素材，不是去……”他想到一个不妙的可能性，”不会吧？”

　　蓝亚南点头，”对，我们要去荒野。”语气自然地像是去隔两条街的火锅店。

　　“S级白噪音的素材，必须从荒野搜集。”

　　容祀不是没去过荒野，相反地，他去过无数次，只是这一次他要有心理准备，在跟异种搏斗的时候，得顺带保护一个异能都用不熟练的小哨兵。难怪对方要他帮这个忙，原来是看上他在荒野的战斗经验。

　　“行，荒野的话，我可以带路。”

　　不知怎地，听到这句，蓝亚南又笑出来，”哥，你就歇着吧，这次我带路，我会告诉你素材在哪里，你只管弄来，其他都不用管，我会保护你。”

　　容祀皱眉，回想这人昨晚不靠谱的表现，觉得她需要重新评估自己的实力才好，但容琛在旁边似乎也没有反对蓝亚南的意思，便不再说什么。初生之犊不畏虎，倒也没什么，他跟紧些就行。

　　随后便是签约、画押，容琛完成见证人的部分后，说自己还有事要处理，便先出办公室，让他们留下来处理其他程序。

　　蓝亚南掰开又一颗糖果纸，边吃巧克力边浏览合同。容祀这才有时间细细打量这人：莓果粉色的短发，以及同色的指甲，搭配黑色的制服非常显眼，似乎很缺糖分，自从进房之后手上拨糖果纸的动作没停过。

　　他敲了敲她面前的桌子，蓝亚南疑惑抬头，脸颊还有一边是鼓起的，让容祀一度犹豫是否要继续说下去。”妳，有听过向导吗？”

　　“你说的是这次任务的话题吗？哦……不是，那就是说十几年前的传说了。”

　　容祀点头，”对，十几年前曾经存在的精神系异能者，传说中可以安抚狂化哨兵的存在，妳了解多少？”

　　蓝亚南将巧克力咽了下去，”哥，从事我们这一行的有人不知道吗？”所有的白噪音都是对向导最低劣的模仿。”世上再也没有向导，便有了像你这样的制造师，像我这样的经销人，你想说什么？”

　　“当初用白噪音来当作向导的替代品，最主要的原因是白噪音的音频有规律、重复的特性。当哨兵受到环境背景音的干扰的时候，白噪音可以掩盖大部分的背景音，弱化杂讯，让哨兵可以保持专注，以及缓解过多讯息带来的不适。”

　　蓝亚南对他比了个赞，”《制造师必读的白噪音基础》第一章，哥你背好熟，给你颗糖。”

　　容祀不理她，继续说：”再来就是妳带来的狗形白噪音，仔细想想，那根本就不是白噪音，它从影像到声音，一点都不规律。对，它根本没有要掩盖背景音，而是创造舒缓知觉的环境，据我所知，这跟向导的能力比较接近。”

　　蓝亚南点头，”制造师听见你这么说会很高兴，听起来他的作品已经不只是对向导拙劣的模仿，而是纯粹的模仿。”

　　“对，纯粹的模仿，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要知道，向导除了安抚，更为人忌惮的是他们迷惑人心、破坏精神的能力。他们拥有比常人更出色的外表，可亲的性格，全都具有诱惑的特性。不，他们本身就是诱惑，是包裹着糖衣的毒药。”

　　蓝亚南正要说话，容祀又说，”等等，不，不是模仿。”他紧盯着蓝亚南，”哨兵真的做得出完成度这么高的白噪音吗？我怀疑那个制造师自己就是向导。”

　　两人沉默，一下子谁都没开口，只有背景的各式白噪音还在空气中交错演奏。

　　蓝亚南眨了眨眼，率先开口，难得没有笑，而是认真地看着他说：”哥，你从我进房间开始，就对我有成见，对制造师也有成见，只看了我们的一部分，就决定好我们整个人，没看见人，就自顾自地对我们有奇怪的想像。这也没办法，毕竟我们相处的时间是这样短，趁着这次旅程，我们是什么样的人，你就仔细看吧。他是不是向导，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就交给你自己判断吧。”

　　语毕，她将一封信递给他，微笑道：”他的信息我带到了。站在我的立场，我期待你能揭开他的秘密，毕竟，那个讨厌的家伙欠人痛宰，也期待接下来和你相处愉快。”

　　好像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话。容祀接下信封，刚才路过办公室闻到的浅淡香气，这下十分浓郁，像烈酒，像老木烧灼，似火，将他的过往烧尽，要粉碎他既知的道路。

　　他很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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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攻：云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