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野鲜花店》唐茜如

5、出手

　　第五章 出手

　　深夜时分，整个中央公馆一片寂静，只有路灯依旧亮着光芒。
　　夜是最好的掩护色，也是所有隐藏的事物开始活动的时间。

　　江子轩是径直走进中央公馆的，保安并没有多加阻拦，因为现在的他顶着的是林涵的外貌。
　　他用了一个障眼法，瞒过了保安的眼睛。

　　江子轩走到了那栋长满了锦屏藤的别墅前，发现这里的血气比他昨天来看更重了几分。

　　想来是子时将至，这锦屏藤也到了最活跃的时候，它的枝叶开始在空中打起卷来，似乎是在吸引什么东西过来。

　　他并不想引起对方的注意，今天的目的是打探到这几个鬼使的尸骨在哪里。对方既然炼制鬼使，为了防止鬼使将来反咬一口，必然会留存一部分尸骨的。

　　江子轩将手掌心割出一道伤痕，血液随着伤口缓缓流出，流落在地面之上。

　　锦屏藤被鲜血吸引，一下子就朝着血液的方向涌了过来。但是还未等锦屏藤来到江子轩的面前，滴在地上的血突然燃烧了起来，泛着淡绿色的光芒，此时，所有的锦屏藤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打晕了一样，马上垂了下来，一动也不动了。

　　血滴被燃烧干净，没有留下一丝的痕迹。江子轩看了锦屏藤一眼，收敛了声息，缓步走进了这栋别墅。

　　到明天日出之前，这些锦屏藤都不会醒来，这样的时间，对他来说足够了。

　　毛伟刚吐完血，心中正有些害怕。干他们这一行，最怕的是遇到比自己更厉害的人。对方居然能一手打散他式神，可见本事是高过他好几倍。若是潘家请了这样的高手来，那自己可还有活路，弄不好连这几个鬼使都赔进去了……

　　毛伟扫了一眼那三个小鬼使，如果不是最好使的那个鬼使被打伤了，他也不会改用式神。眼下功亏一篑，该如何是好？

　　虽然他有三个鬼使，但是最好用的还是第一个小孩炼制起来的鬼使。
　　那个孩子是他从人贩子手里买过来的，这个小孩很聪明，所以人贩子不想留下他。刚买来的时候，小孩还跟毛伟说，自己叫张林林，是被拐来的，自己的爸爸妈妈是很有钱的，只要放了自己，爸爸妈妈会给他一大笔钱。刚开始的时候，毛伟不是没有心动，但是这个小孩的生辰八字太适合了，所以他还是没有手软，直接把这个孩子炼制了鬼使。

　　事实上，这个孩子的确是三个鬼使中最好用的一个。凭借着他，毛伟做成了好几笔生意，这也是他越来越觉得鬼使好用的缘故，后来又从人贩子手里买了两个女孩。

　　事已至此，要不然就抛下这笔单子不做了……
　　毛伟还在想着到底要怎么办的时候，突然从楼上传来一声声响，那是东西掉落的声音。

　　这个别墅只有他一个人住着，怎么会有声音呢？难道是有人……
　　毛伟立刻往房间跑去，一下子就冲到了自己房间的门口。

　　他一推开房门，就看到有个人站在他的行李包前，小心地从行礼包里面取出一个布袋。
　　那个布袋里装着的，正是他杀死的那三个小孩的部分尸骨。

　　“你是谁！快把我的东西放下!”毛伟心念一动，手中一张符直奔对方而去。

　　谁知道这张雷符还未到对方跟前，就被对方的一剑砍断了。

　　毛伟这才注意到，对方手中有一柄桃木剑。

　　桃花生妖，但是桃木亦辟邪。上好的桃木制成的剑，是最适合天师的法器。对方手里的这柄桃木剑已经被折断了，桃木剑的身上还有已经发黑的血迹，只要看一眼，就能感受到煞气之重。

　　“想不到这里居然还有阁下这样的高手。”毛伟看到这柄桃木剑，心下转念，立刻开口道：“阁下既然接了潘家的生意，那我也就不好插手。阁下把东西还我，我立刻就走。”

　　“尸骨不全？还有一部分尸骨呢？”对方看了毛伟一眼，开口问道。

　　“难道阁下想要吞了我的鬼使不成？”毛伟心念一动，莫非遇上了黑吃黑？既然这样的话，他可不能坐以待毙……毛伟将右手缓缓地放到了身后，右手的手心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铃铛。

　　他轻轻晃动铃铛，正准备召唤鬼使。谁知道他还没有念动咒语，对方就一个缩影来到了他的身前，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

　　“我问你其他的尸骨呢？”对方没有回答毛伟，只是继续问道。

　　“我……我……扔了……”毛伟被掐地几乎要透不过气，只得断断续续地回答对方的问题。现在处理尸体不像过去那么方便，他把剩余的尸骨全部化成了灰，扔到了河里，只余下几根骨头带在身边，用来控制这些鬼使。

　　听到对方的回答，江子轩知道这些鬼使的尸骨肯定是找不回来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眼前的人，也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江子轩眼神一凛，手中的力度也加重了不少。

　　“杀……人……是……犯……法……”毛伟似乎是感觉到了对方的杀意，艰难地求生。

　　江子轩一言不发，左手甩出一张符，盖在了对方的天灵盖上，对方立刻不能动弹了。

　　天师想要杀人，是有很多办法不被察觉的。眼前的这个人，法术并不高深，心地却已经如此狠毒，用孩童做鬼使，这是最旁门左道的左家都不耻的行为。今日如果放过他，只怕他将来还会变本加厉。

　　江子轩用的符只是让毛伟暂时不能动弹，接下来他要做的事情，是要在地府的人来之前带走这几只鬼使。江子轩回头一望，只见那三个小鬼使站在门口，似乎是想进来，又不敢进来。

　　“你们是想留下来，还是跟我走？”江子轩看了一下三个鬼使，最大的不过十来岁，最小的八岁。一想到他们原来才这么一点大，江子轩心中的杀意又重了几分。

　　最大的那个鬼使似乎胆子大一点，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比划了一下。

　　江子轩这才注意到，这个鬼使是没有舌头的，也就是说在他生前，就被人割断了舌头，所以才会死后的鬼魂也无法发声。

　　江子轩将一张符贴在了鬼使的身上，鬼使才开始有了声音。

　　“我们跟你走。”小鬼使看着江子轩，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们可以帮你做很多事情，只要你帮我们杀了这个男人！”

　　小鬼使说完，后面两个更小的也连忙点了点头。

　　江子轩可以猜到，这几个孩子生前必然是受尽了折磨而死的，也难怪他们的心中有如此大的仇恨了。

　　江子轩看着小鬼使，点了点头，“好。”

　　第二天，中央公馆一栋别墅失火的消息成了越城的热门消息。据说这场火是因为线路老化引起的，烧得极其凶猛，消防车都开来了三辆，也始终没能控制住火势，烧到最后，别墅里基本就不剩下什么了。从火场里抬出了一具被烧得完全辨认不出人形的干尸。
　　不过可能是中央公园的防火隔离带做的比较好，虽然这栋别墅自己烧得异常凶猛，但是却始终没有蔓延到隔壁一丝一毫。

　　木野鲜花店

　　素问今天请假了，所以店里就只有江子轩一人。

　　傍晚时分，蓝绫来到了木野鲜花店。

　　“你这么着急约我是有什么事情？对了，你这次为什么出手那么重？”蓝绫没有想到江子轩会直接把人杀了，原本以为他只会给对方一个教训。毕竟江子轩平日的为人十分平和，极少会下如此重的手，直接把人烧死了。难道真的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他用孩子炼制鬼使。”江子轩拿出一个铃铛晃了一下，从花丛后面就出现了三个小孩子。

　　最大的是一个看起来十来岁的男孩，最小的是一个看起来八岁的女孩子。
　　蓝绫看到这三个小鬼使，简直怒从心起。这个术士简直是丧心病狂，要不是江子轩已经把他杀了，她现在就要打对方一个魂飞魄散了！难怪江子轩会发如此大的火，居然用孩子，简直是泯灭人性了。

　　“这就是我约你来的原因。你活得久，我想知道，尸骨不全的鬼使，有没有办法重入轮回？”江子轩带回了这三个鬼使，但是他并没有想过要用这鬼使做什么。他还是想尽自己的努力，把这三个孩子重新送入轮回。毕竟他们生前已经够悲惨了，如果还一直这样做鬼使的话，那么等到自己将来死去，他们三个无处依靠的话，就会魂飞魄散的。没有主人的鬼使，是很快就会消失的。

　　“这个事情我也不清楚，我毕竟是妖怪。不过过几天就是鬼市的日子，我会去那里问问的。”蓝绫想了一会，又对着三个鬼使招了招手。

　　三个鬼使有点害怕，他们对于大妖怪，有天生的畏惧感，但是江子轩没有拒绝，主人同意了的事情，他们必须去做。所以他们还是上前去了。

　　蓝绫在三个鬼使的头上各自轻轻点了一下，才开口道：“我给他们渡了一点气，这样能让他们都说得出话来。”

　　蓝绫走后，江子轩开始思考接下来他要怎么安排这三个鬼使的问题。

　　“你们叫什么名字？还有什么心愿吗？”

　　最大的鬼使最先开口了，“我叫张林林，他叫莫莫。”最大的鬼使指了指中间的男孩子说道。中间的男孩子点了点头。

　　然后他又指了指最小的鬼使，说：“她叫毛毛。”叫毛毛的小姑娘也点了点头。
　　“你帮我们杀了毛伟那个坏蛋，我们愿意帮你做事情。我们会偷东西，也会吓人，还会杀人，只要你吩咐，我们都可以做。”
　　张林林的思维已经丝毫不像是一个十岁的孩子了。

　　江子轩点点头，开口道：“虽然你们三个以前做了很多坏事，但是那都是毛伟逼你们做的，所以我不怪你们。我会想办法送你们重新去投胎，不过在此之前，你们要记住一点，在我这里，不可以再做坏事，明白吗？”

　　“重新投胎，是说可以重新做人吗？”毛毛小心地开口问道。

　　“是的，重新做人。”江子轩点了点头，“所以这段时间，你们要乖。”
　　三个鬼使都点了点头，张林林率先开口道：“那需要我帮你卖花吗？”

　　江子轩摇了摇头，“不用了。今天是因为蓝绫要来，所以我带你们来花店。以后的话，你们就待在我家，等中元节过了，看蓝绫带来什么消息再说。”

　　张林林看看毛毛，毛毛看看莫莫，似乎这一次的主人并不算坏，不会逼他们去做坏事了……

　　落日的余晖照进木野鲜花店里，玫瑰花在阳光里闪烁着迷离的光点，如果你仔细地看，会发现，那些玫瑰花，似乎正在轻轻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