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枔玫》茳月

1、观望

　　夜晚小雨淅淅沥沥，空气中弥漫着新鲜泥巴的味道，复古路灯屹立在道路两旁。夜晚本就寂静，莅临巷里穿出一阵谩骂声。
　　“妈的，你大爷，靠！兄弟们，给老子打！”
　　坐在箱子上面的少年棱角分明，带有一对桃花眼，但眼神犀利，丝毫看不出来任何慌张，反而有点懒洋洋。
　　＂一起上，别说我欺负你们就行＂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在嗤笑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竟敢这么大口气，二话不说开打。

　　不一会儿，地上瘫着一群人，全在抱紧自己。少年走到头头身边，蹲下来拍了拍他的脸。
　　“没能力就不要打，回家养着吧。”
　　头头将视线移到他的校牌上，推开他，踉跄地站起来。
　　“西玖二中的叶临羡是吧，我记住你了，你给老子等着。”
　　说着就带着一群人跑了。

　　叶临羡回头看了一眼，等他们全都跑出去了之后才从巷口出来。
　　刚从巷口出来时，对面的一条巷口也跑出了一堆人，个个怨气冲天，似乎也是被人收拾了一顿。等他们走后，巷口出现了一名少年。

　　他穿着一件蓝白相间的外套，一看就是西玖二中的标配色，只不过穿在他身上，这件衣服的含金量瞬间高了起来，大概是因为他把拉链拉到了最顶端，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禁欲系的感觉。
　　亦或者是他那张冷的无比的脸，眼眸说不出来的冷。比起自己穿的校服外套，拉链拉开随意的荡漾。

　　对面的少年似乎也察觉到了一个眼神正盯着自己，抬头看去，刹那间，两个人的视线互相交错，但又随之呼之即去。
　　随后他便转头离去，转头的瞬间又撇了一眼，似乎带着一丝藐视。
　　＂不是？你看不起谁呢你？”没等叶临羡说出口，少年已经消失在小巷中。

　　叶临羡本想拿出手机看看时间，打开页面看到自己的好友兼发小秦时在一个多小时给自己发了信息。
　　［秦时］:大哥，上号打游戏吗？
　　［秦时］:打的话告诉我一声，立马上线！
　　［.］:不打，
　　过了几秒后
　　［秦时］:卧槽！哥！你活了！？
　　［秦时］:你刚刚干嘛去了，我都打完好几盘了。
　　［秦时］:你该不会捉奸去了吧。
　　［.］:……
　　［.］:滚，还有事吗？没事继续打你的游戏去。
　　［秦时］:没…没事，就是好奇嘛。
　　［秦时］:所以你到底干嘛去了？
　　［.］:打架。
　　［秦时］:什么！？打架？你打架怎么不等我，我好歹可以帮你镇镇场子。
　　［.］:……要等你来我早就残了。
　　［秦时］:……
　　［秦时］:你没事吧？需不需要去医院？
　　［.］:不需要，你哥我的身子骨健朗得很。
　　叶临羡把手机放回口袋里，往自己的家方向去。在马路路灯的照耀下，少年的背影被拉的很长。

　　仲夏的夜里，少年独自走在路上，夜间蝉鸣依旧，风吹过，吹动着少年那燥热的心。

　　叶临羡再睁眼时已经是第二天了，阳光洒在他的脸上，手机一直振得不停，他烦躁的将手抬起遮住自己的眼睛，一边用另一只手寻找吵闹的来源。
　　好不容易摸到手机，手突然没了力气，可想而知，手机重重地砸在他的脸上，很好，现在睡意全无，取而代之来的是脸上的疼痛……这时手机又振动了一下……

　　＂妈的，谁啊？大清早的就发消息，靠。”叶临羡在心中暗骂。
　　［秦时］:哥！你来了没啊？？快回消息！！
　　在这条消息前还有昨天晚上秦时发的信息，只不过某人一回家洗漱完就睡了。

　　——昨晚
　　［秦时］:对了哥，明天早上开晨会，别迟到了，不然被胖头捉到了就惨了。

　　孙何是西玖二中的年级教导主任，因为长的胖胖的，所以被秦时取名外号叫胖头。

　　叶临羡看到这则消息已经7:45了，简单洗漱一下就跑去学校了。虽然学校离叶临羡家近，但由于早上被砸懵了，以至于搭错车。
　　等他到了还是看到了西玖二中的大门紧扣。好在他不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于是他准备故计重施——翻墙。
　　他来到后门，纵身一跃便跳过了围栏。他本想着迟都迟到了准备回教室补觉，没想到霉头找上门，迎面撞上了胖头。
　　“叶临羡，又是你，天天爬墙，墙是你家吗？”
　　叶临羡撇了一眼墙，随后开口道“算是吧，毕竟这是学校的，学校就是我家。”
　　“……”
　　“还有你脸怎么回事？又出去打架了？”
　　“没，摔的。”
　　“去去去，今天我比较忙，没空收拾你，快到操场上去，还有，别忘记三千字检讨，少一个字我都让你重写！”
　　“好的老师！谢谢老师！老师再见！”

　　被迫来到操场后，叶临羡走在队伍后面找班。其中也有不少女生窃窃私语，毕竟叶临羡长得十分好看，皮肤也比其他人白得多，走在哪里都是一条靓丽的风景线。也正因为白，所以哪怕一点点淤青都很显眼。

　　好不容易找到班后，他们的班主任覃静一眼便发现了叶临羡。
　　“叶临羡，你还舍得来啊。”
　　“不好意思老师。”叶临羡平淡地说。
　　“嘶，你这脸上的伤，又去跑去跟人打架了？”覃静仔细的端详着。
　　“老师，你怎么跟孙何一样认为我去跟人打架了？”
　　“你要是一天天的好好学习，不瞎搞我能怀疑你吗？”
　　“还有，什么孙何，叫孙主任，那是你该叫的吗？你看看你校服，穿的邋里邋遢像学生的样吗？赶紧把拉链拉好然后站好，开完晨会来我办公室一趟。”
　　“哦。”叶临羡边说边整理衣服然后迅速站好，全程没看覃静对视一眼。

　　“亲爱的同学们，老师们，大家上午好！”
　　“好！”下面一阵掌声。
　　“会议第一项，有请校长发言……”

　　秦时就站在叶临羡前面，刚刚覃静过来没敢开口，见覃静走了立马转头。
　　“大哥，你咋才来啊？”
　　“滚，别来烦我。”叶临羡的这句话说得极其不耐烦。
　　秦时见叶临羡脸色不对立马把头转回去。过了几分钟秦时又悄悄地转过头去想说几句，结果碰上了叶临羡那副‘再跟我说话信不信刀了你’的脸色，又默默的转回去了。

　　“有请优秀学员代表发言……”
　　“我靠，那是学霸！？学霸居然上台演讲了”“哇唔，好帅啊我的天，我男神上台了！”

　　本来叶临羡站着无聊，想着眯一会儿，听到周围议论纷纷，瞥了一眼主席台的人。因为眼睛里面有泪花所以看东西很模糊，但他觉得主席台的人很熟悉，好像不久之前见过。

　　叶临羡依稀看到主席台的那个人校服拉链拉到最顶端。眼睛慢慢聚焦，等能看清楚东西后，往主席台一看，站在主席台上的人跟昨天在小巷口的少年没有任何区别。
　　“是他。”叶临羡心想。
　　＂他？优秀学生代表？”叶临羡很质疑。
　　“喂，秦时，那个站在主席台的是谁？”
　　秦时听到叶临羡喊自己立马转头。
　　“谁？哦！那个啊，那个是我们学校的学霸柏烨，每次考试都能考第一。”
　　“嗯？大哥你居然不知道，那公告栏他的头像都快成连连看了。”
　　“……你觉得我看过那玩意吗？”
　　“也是哦。”赵伟恍然大悟。
　　“……”

　　“我的发言到此结束，谢谢大家。”
　　“好！”主席台下掌声一片，比校长讲话时更为剧烈。

　　叶临羡一想到昨晚柏烨那眼神就不禁生气，紧接着摆着一张臭脸盯着柏烨下台。这不盯还好，一盯发现柏烨正往他所在的班级方向走。不一会儿，柏烨便来到叶临羡面前，稍稍低头看了一眼叶临羡。
　　“你好，叶同学。”
　　“干…干什么！？”叶临羡不由自主地慌张。远处看这人身高还行，两人一对比叶临羡突然发现柏烨居然比自己高半个头。
　　“麻烦让一让。”
　　叶临羡发现自己不小心挡着路。
　　“哦。”
　　叶临羡让出了位置，回头一看发现孙何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后面，手还在向柏烨打招呼。大概是距离太远，叶临羡没听清他们在说什么，他也懒得听。
　　就这样叶临羡足足在操场上站了半个小时，又是一片掌声过后，此次晨会才结束。

　　叶临羡懒懒散散的往出口走，秦时跑过来跟他搭话。
　　“大哥，呃…你的脸…真不用去趟医务室？”
　　“不用。”
　　“那好吧。”
　　“对了大哥，一起去买早饭吗？我快饿死了。”
　　“不去。回教室补觉。”
　　“啊？覃静刚刚不是说让你去趟她办公室吗？”
　　“哦，忘了。”
　　“那大哥你要吃什么我给你带，覃静肯定要唠叨好久。”
　　“不用，吃过了，你自己去吃吧，我去趟办公室。”
　　“那好，待会见大哥。”
　　“嗯。”

　　叶临羡走到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便进去了，他走到覃静位置上发现没人，于是就往墙边一靠等她过来。
　　不久门外便传来了脚步声并伴随着说话声，叶临羡以为覃静来了于是立马提起精神。可门口一直没人进来但说话声依然在，那是一道中年男子的声音。
　　“柏烨啊，这事就麻烦你了。”
　　“嗯。”
　　这道声音一出来叶临羡立马就知道肯定是孙何和柏烨，不知道孙何拜托了柏烨什么事，反正肯定与自己无关。
　　这时又有一道声音出现。
　　“早啊，孙主任。”
　　覃静像是刚跑过来的样子，说话声带有一点点沙哑。
　　“那孙主任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柏烨没等到孙何的回答就转身离开了，离开时正好被正在办公室靠着墙的叶临羡看的正着，而柏烨也恰好看到靠着墙的叶临羡。这个场景似曾相识，结局也跟昨晚一样，叶临羡又看他不爽。

　　“好好好，那覃老师我先走了。”
　　叶临羡的思绪被门外孙何的话打断。
　　“好的，再见孙主任。”

　　覃静一走进办公室就看到了叶临羡靠在墙上，带着一点怒气说道:“站好，别靠在墙上。”
　　叶临羡听到这于是站好，而覃静则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老师你找我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是我刚听说你今早又是爬墙进来的？”
　　“什么叫做又爬墙？”
　　“你给我数数看上个学期你爬墙多少回了？还有你这脸，说吧，昨晚又跑去跟谁打架了？”
　　“没打架，就是摔的。”
　　“摔能摔成这样？”
　　“嗯”
　　“……”
　　“行，我不跟你扯。今天我叫你来呢是说一件重要的事的。”
　　“就是呢，学校计划帮助那些成绩比较差的同学提高分数，为了高考嘛，所以我就特意请上面领导调一个优秀学生过来帮你一对一辅导……”

　　覃静话还没说完就被叶临羡打断了。
　　“老师，不用了，我这种烂泥扶不上墙的货，不需要辅导，根本提高不了，就不必浪费那人的时间了，省的我拖累人家。”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呢，那你不提一下成绩，以后你要干什么？”
　　“老师只是希望你以后能有一个好工作，生活能轻松。”
　　“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对了，我这里有几本习题，挺适合你的。还有，别欺负人家好学生，万一人家怕你就不愿意教你了，那个学生是还是唯一一个愿意教你的，其他人都不敢教，生怕你揍别人一顿，所以你的这种行为也要止损。好，就这样，没什么事了，回去吧。”
　　叶临羡完全插不上话，只能妥协道:“哦，老师再见。”

　　出了办公室，叶临羡转过拐角迎面碰上了秦时。
　　“唉？大哥，你完事了？”
　　“嗯。”
　　“静姐找你啥事？居然这么快放你回来了。”
　　“没什么，就是咱班会来一个人坐我旁边。”
　　“我靠！居然有人敢跟你坐一块儿。＂
　　“嗯，是挺大胆的。”
　　“那大哥你接下来是不是要把他赶出去？”
　　“不急，慢慢来，我先去抽根烟。”
　　“那我跟你一起”
　　“等等，你先去班上给我打听打听是哪位好学生不要命了坐我旁边。”
　　“好的大哥，那我先去班上了。”
　　说着叶临羡就往储藏间走去。等他前脚刚踏进储藏室，后脚广播已经在打上课铃了。

　　储藏间并不大，只有一扇窗户通风。夏日的阳光透过玻璃窗，在空中形成一道光束，使整个储藏室变得明亮起来。
　　叶临羡的背抵着门，手里夹着烟，抬头看着天花板，眼神松懒。随后他低头从口袋拿出手机，划了两下界面，正在等秦时的消息发来。
　　其实叶临羡大可以直接在秦时建的小班级群（无老师版）问，平常这个群每天都99+，但今天却异常平静，消息一直停留在凌晨。于是叶临羡就只好找秦时问。
　　［.］:死了？
　　过了几分钟……
　　［秦时］:抱歉大哥，半路被胖头拉去做苦力了，我现在是找借口出来跟你发消息的。
　　［.］:……
　　［秦时］:要不大哥你自己回去看看？
　　［.］:哦，那行。
　　［秦时］:那我也撤了。
　　说完，叶临羡也正好抽完，他打开门往洗手间走去。来到洗手台洗了把脸，他双手撑在洗手台两侧，水龙头还放着水。他看向镜子中的自己，除了脸上的淤青显眼其他都还好。他将前面被水不小心打湿的头发撩到后面去，等到确认自己身上没烟味后开门往教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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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觉得不好改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