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星星》祈雪冬眠

26、碎星星

　　白榆以前也爱逃避问题，总觉得过段时间就好了，过两天也许没准问题还能自动消失，可它们往往更像是扎在手中的木刺，今天不拔，明天就会钻进皮里，后天就要剪个小口用针挑，时间长了就和肉长在一起，每每想起就会隐隐作痛，再也无法去除。

　　后来她就学乖了，一发现那颗‘木刺’就会立马拔出来，顺带着还要让周围的‘木刺’都离她远一点。

　　但这种事情宁宁不需要学会，她从小生长在父母构建的乌托邦里，就算是木刺和肉生长在了一起，也可以挂号去医院，何况只是逃避点这种小事。

　　白榆不想好为人师去给她提那些没用的意见，把话题偏了一点：“那上面的一般是什么样的人？”

　　“上面？”宁宁听到自己感兴趣的话题，心情转好了几分，小脸也跟着笑了起来。

　　“上面的那个，当然是要清冷禁欲系帅哥啊，刻板着一张脸，气场两米三，实则是个深情恋爱脑。”

　　“不过这种我没见过原型，都是瞎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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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璟是在午休的时候给她发信息的，白榆本来不想理，但想起昨天的方静的话，沉思着还是去了楼下的咖啡店。

　　岑璟坐在窗边，见她来竟有些拘谨，“中午了，就没给你点咖啡，香草味的气泡奶可以吗？”

　　白榆最讨厌香草味的东西，但她点头应了声好。

　　“我昨天问了方静，她说她去找过你，你怎么没告诉我？”

　　“都过去了。”

　　“我昨天说的都是真的，但我和方静在那之前很早之前就结束了，你不是备胎，和你分开后我再也没有喜欢过别人。”岑璟解释着，怕她误会些什么。

　　以前他不明白，只知道明明白榆接受他的时候，还一直担心的强调，说分手只能她提，他要是变心了可以说，自己绝不纠缠。

　　那时他以为白榆是因为对这段感情的重视才会如此，两人还有很长的以后，结果没想到第二天，她就行使了自己的权利，跟玩他似的。

　　“虽然现在说这些有点晚，但其实你大一入学的时候，我就关注了你，结果你每次好像都看不懂我的暗示，后来……”

　　气泡奶被端上了来，岑璟停了下想继续说，白榆打断了他：“我没看懂，你也没继续说，不是吗？”

　　“你说从大一就开始关注我，但这不妨碍你再关注其他人。”

　　“我。”岑璟面露难色，“我以为你对我没意思。”

　　“岑璟你看，其实你也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喜欢我，如果你一直没跟我告白，我一直不知道，你还是会和别人在一起的，我和其他人而言对你没有多特别。”

　　“我也没有怪过你，真的。”白榆说，“如果你是觉得那时候我提分手伤害到了你，我也可以道歉。”

　　“但事情过去好多年了，如果你不来气象部，其实我都快忘了，我们以后就是正常的上下级关系好吗？”

　　岑璟没有说话，只是怔神地看着她。

　　那年夏天蝉鸣无比聒噪，他坐在四角遮阳棚下眼皮困的直打架，白榆拖着一个笨重的老旧行李箱闯入了他的视线，干净像的早春湖面消融的冰，抚平了他内心的躁动。

　　他问白榆要不要帮忙，白榆温吞的拒绝了他，也没有在那天记住他。

　　……

　　直到对面的人起身离开后很久，岑璟才发现，那杯香草味的气泡奶她从未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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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信花苑楼下。

　　顾曜知坐在车里没动，电话那头谢澄川还在不停的咆哮。

　　“你说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下面那个呢，她还不承认，顾曜知，你知道她怎么写我的吗？”

　　“没兴趣。”

　　视线里，白榆正低头抱着一堆东西慢吞吞地往楼道口走，顾曜知撑着下巴朝那边看去，她好像每次都买很多东西，也不管自己究竟提不提的动。

　　“不行，我一定要念一段给你听，你等着，我去翻一下，怕她删掉我都打印出来了在书房里。”谢澄川那头传来跑步声，顾曜知干脆的挂断了电话将手机静音，从车上走了下去。

　　白榆正站在楼道门口喘气，咬着牙鼓励自己，还差一点点就到家了，心中暗自发誓下次再也不买这么多了，突然一只大手把她的东西提了过去。

　　顾曜知单手提着，明明是很大一袋，在他手里好像又是正常分量，“买这么多。”

　　“嗯，不喜欢去，所以要买多点。”

　　“今天是打算生抽配泡面买，还是又吃过期的面包”他看着购物袋，除了一盒八枚装的鸡蛋，剩下的全是速食，光泡面就有五种，没有新鲜瓜果蔬菜，却又买了一堆生抽蚝油类的调料，所以袋子才格外重。

　　“倒也没那么重口味。”白榆的嘴角抽抽，知道他在吐槽自己，“这些就很好，做饭浪费时间。”

　　“那什么不浪费时间？”

　　“睡觉吧，睡觉不浪费时间。”白榆按了一下电梯，两人走进去，她说着自己都困了，打了个哈欠。

　　顾曜知轻笑，“这么困，你回去还做饭吗？”

　　“做吧，不吃睡着也饿。”白榆说着突然清醒了几分，谨慎的打量他，“你不会是想去我家吃饭吧？”

　　“……”

　　“也行。”顾曜知走出电梯，自觉的站在她家门口。

　　什么也行，她可没想做那什么投喂的邻居，也没那本事，白榆立马从电梯里跑出去打开门，凭空生出大力一把拿过自己的东西，“我觉得不太行。”

　　顾曜知看着自己眼前被关的震响的门，忍不住掏出手机提醒她。

　　白榆刚放下东西，手机就弹出信息。

　　【还说对我好，就这个样子？】

　　往昔说过的话，言犹在耳。白榆这次没有心虚，她是说过这话，但是又没说具体表现在什么方面，反正她觉得不在这个方面，她是真没这本事，也不想平白惹人笑话，回道：【下次再对你好。】

　　顾曜知在门口嗤笑一声，转身回了自己的家。

　　白榆趴在猫眼处见他离开，才放心去整理自己买的东西。

　　整理完后便烧了壶热水，顺便给乌龟喂吃的。天气渐渐暖和，乌龟也开始活跃了起来，不再像以前那样整日里缩在壳里趴着不动，总算有了点生气。

　　水还没烧好，白榆趴在缸边看它吃龟粮，“你说我吃红烧牛肉的还是红烧排骨的比较好。”

　　“我又有点想吃辣的，香辣牛肉的怎么样。”

　　“怎么就知道吃，也不知道看我一眼，你好像长胖了耶，我是不是得给你换个新家啊。”

　　白榆用手跟它对比了下，发现确实比她的手掌又长了一些，她打开购物软件，立马买了个大的乌龟缸，水陆两用，还可以爬到里面的露台上晒太阳。

　　“啧啧啧，你的新家比我那一大袋东西还要贵，你说等你再长大点，那个家也装不下你了，我就把你吃掉好不好。”白榆举着手机给它看新家，吓唬着，“你说怎么吃比较好，红烧还是清蒸？”

　　乌龟这下倒是像能听懂了她的话，‘咻’的一下，刚刚还伸长的脖子也一下钻进了壳里，白榆被逗的哈哈大笑，起身准备去泡泡面，这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她从猫眼处看了眼，是顾曜知，门没完全打开，只侧开了一条小缝，怕他还想来家里吃饭，“怎么了？”

　　顾曜知看着她亮黑的眼睛，问：“你家上次坏的灯修好了吗？”

　　“修好了呀。”

　　“那你去我家看看，我家灯泡好像坏了，也是厨房的。”

　　“噢。”白榆关上门跟着他去了厨房，试了几下开关都没有反应，他们两家规格都是30×60cm的。

　　“你等着，我给你换一块。”白榆转身回了自己家，上次买的那家店两件打七五折，再加上跨店满减，第二块等于只要十多块钱，她自然是选择买两块，留一块备用，谁知道哪天又坏了呢。

　　没想到竟然先给顾曜知家用上了，白榆觉得还挺好，正好她说下次对他好，没想到下次来的这么快。

　　她拿着灯板和工具返回顾曜知家，在门口的电箱那断了跳闸，又用小起子把灯板一端撬了出来，本来到这一步是需要找角度的才能把灯板从卡槽里取下来的，却意外的顺畅，不过是随便动了两下就整个取了下来。

　　白榆一边把原来的旧的连接线拆下来，一边道：“你家灯板还挺懂事，取下来这么简单。”

　　顾曜知接住她递过来的旧灯板，将新的递过去，“随主吧。”

　　白榆鄙夷的看了他一眼，把灯板塞到隔缝里备着，把剥好的电线和灯具电线缠上，又在外面缠了几圈黑色的绝缘胶带，“你去把电闸打开，看能不能亮。”

　　顾曜知照做，按下开关，本来还有些昏暗的厨房霎时间亮堂了很多。

　　“行，你再把关上吧，我把它装起来。”

　　白榆将灯板对准几个角卡了进去，从凳子上下来，“好了，我先回去了，东西你就自己丢下吧。”

　　“灯板多少钱，我转给你。”顾曜知拿出手机。

　　这不过就是件顺手的事，白榆觉得不值一提，直言道：“那块是我拼单买的，不值钱，不过你家不是新装修过吗？看着你原来那块挺新的，也太不经用了吧。”

　　他摊摊手，眼神清澈，“不知道，回来就这样了。”

　　白榆看了眼旧灯板上的字样，以后这家不能买，太容易坏了，“行吧，那我回去了。”

　　“你不要钱，那你留下来吃饭吧，我没有占别人便宜的习惯。”

　　“我也没有吃别人家饭的习惯。”白榆给他留下一个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