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喝农药的少女》有伞也不打

8、宁静午后时光

　　新宿区，歌舞伎町。
　　夜幕低垂，街道的霓虹灯下，站着数百个手持钢管球棒或刀具的□□混混，他们来自两个帮派——山口会和稻川组，两拨人马在街区两侧对峙着，犹如两军对垒。
　　山口会的会长是一个矮小，精悍的男人，脸上布满了刀疤，眼神闪烁着幽幽的绿光，手持一把黑色锯齿的军刺，随时准备冲向对手，宛如一头黑夜里的饿狼。
　　稻川组的首领，穿着一席黑色的西装，身材高大危猛，一头短发如钢针竖立，敞开的领口下爬满了刺青，笔挺的裤线勾勒出他健硕的肌肉，虽然穿的西装革履，但俨然也是一个□□暴徒！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火药味和血腥味，连雨水也冲刷不干净。
　　街道中央插着一柄日本刀，刀身清亮如圆镜，鲜红的丝带在风雨中飘摇。
　　它以腾龙般的姿态强行阻止了这场械斗，昂首于天，划出了一道双方不能僭越的界线。
　　雨点打湿了暴徒们的衣服，体温被迅速带走，可却没人敢轻举妄动，这时一个眉梢绯红的女人从阴影中走出，长发垂肩，衣袂翩然，精美的和服上纹着花卉和蝴蝶。
　　“小姐。”
　　侍者撑开黑伞，毕恭毕敬地称了声。
　　她点了点头，无形的领域扩张开来，淡淡的花香甚至盖过了空气中的硝烟味，在侍者的掩护下，她踩着木屐走到街道中央拔刀，收入刀鞘，几百个男人同时鞠躬。
　　“东京新宿区稻川组第五代目玉龙清司恭送小姐！”
　　“东京新宿区山口会第六代目坂田次郎恭送小姐！”

　　早已等候多时的司机启动引擎，他手戴白色手套，抚紧方向盘，仪表盘闪着冷冽的蓝光，指针飞速转动，车身微微颤抖着。
　　“回家。”她淡淡地下令。这台钢铁机器顿时咆哮起来，侍者收起黑伞，目送小姐的跑车如雨隼一般俯冲，溅起一人高的水花。
　　山口会和稻川组一直被压抑着的冲突终于爆发了，无数只脚踏动，远处传来闪烁的红光和刺耳的警笛声。

　　“dang！dang，dang，dang！dang，dang，dang！dang，dang，dang！”
　　周雨揉揉脑门，柔声道：“疼。”
　　“起床了。”回应她的是一个莫得感情的声音。 不说她也知道嘛，干嘛弹她，她隐隐约约听得见午休结束的铃声，只不过是不想起来而已。
　　“嗯……”她坐起身，伸了个懒腰，舒服得哼了一声。
　　宽松的衣服耸拉在她的身体上，胸部微微隆起，建国瞳孔泛起涟漪。没想到小雨都开始发育了，明明高一的时候还小小一个呢
　　“唉？你要出去吗？”周雨迷迷糊糊看见她在收拾书包。“嗯。”建国点点头，“要我带什么吗？”
　　周雨心说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嘴上说给我买瓶江小白。
　　“你要喝酒？”她微微蹙眉，手中动作一怔。
　　“不喝，说着玩的，我吃糖，你买盒那个糖吧。”
　　“好。”她继续收拾书包。
　　广播放着出操音乐，催促同学们去往操场。下午的时间开始了，阳光明媚，空气也新鲜。

　　上午一直走来走去，把她累坏了，所以她决定就坐在座位上看一整天的比赛，她把同桌的伞薅过来，遮住太阳。
　　“借你腿一用。”
　　“哎……哎？！”
　　周雨舒服地枕在她腿上，手摸着伞柄，伞靠在王雨链肩上，这么黑暗，温暖的环境，再适合不过睡觉了。
　　“你干嘛。”
　　周雨理了理盖在身上的校服，不理。
　　“喂喂喂，你很重的好吗？”
　　她哪儿重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这个重量，好好反思一下是不是自己的问题，不过一颗人头多重来着？10斤还是200块……emm感觉混进来一个奇妙的东西。
　　周雨不理。
　　“你快起来呀！”
　　周雨不理。
　　“周雨……你看这是什么？”她忽然贴近，语气幽幽的。
　　循循善诱？
　　周雨不理。
　　“啊！啊！啊！啊！周鱼你快起来！”
　　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还欠扁的样子，真让王雨链抓狂。
　　“我叫周雨不叫周鱼。”
　　“你起不起来。”“不起。”
　　“你确定吗？”“I'm sure~”她欢快地说。
　　“ok，这是你自找的。”只见王雨链撸起袖子，捏起拳头，正欲打下来时声音却一软。
　　“算了，你就宠着吧！谁让你是我的宝贝呢。”
　　“知道就好。”周雨闭上眼，世界很快就安静了。

　　她低头看着腿上的周雨，她的手臂环在眼前，另一只则放在腹部压住校服外套，小嘴咂巴咂巴，不知在做什么梦。
　　她收起黑伞，阳光倾泻而下，反正有手挡着，遮不遮都无所谓了。阳光不断熨帖着她的身体，她捏了捏她脏脏的衣角，被晒得很暖。
　　虽然欢众席空了许多位置，但栏杆上依旧爬满了人，他们为场下的同学呐喊，声音不绝于耳，主席台上的男主持人一会儿念着加油稿，一会儿掏出手机点歌，又匆匆下楼，再上来时手里多了两杯水。
　　歇一会儿，他说，女主持人点点头，把手中的纸张摞好放下。
　　主席台才是飞鹰运动场最黄金的地方，在这里你可以俯瞰整块草坪和塑胶跑道，远处的升旗台，篮球场也是一览无余，她接过其中一杯水说了声谢谢，然后看着他们刚念的名字在红色跑道上挥洒着汗水，肆意张扬。

　　目光透过衣衫瞥见她的嘴唇，萌生出的第一个念头让她不禁暗骂自己真是一个变态！不过一想到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她的心里就松了口气，目光顺着嘴唇继续往上爬，首先鼻子，眼睛其次是额头上的秀发，这时她低头，吓得周雨赶紧闭眼。
　　“我好看吗？”
　　“还行。”
　　周雨睁开眼说道，顿时就后应过来，坏了，被发现了，但好在她脸皮够厚。
　　“有这功夫还不如去篮球场。”
　　“去篮球场干什么？”
　　这还能干什么，篮球场帅哥多呀，基本上没有项目的人至少一半都去了篮球场吧，她想。
　　“看他们打篮球。”她说完撑起身，穿上校服，拍拍裤子上的灰。
　　“几点了？”她问。
　　“三点多吧。”
　　今天的她是不想动了，只想美滋滋地坐着，躺着，甚至趴着，在太阳底下做一具安安静静的尸体。
　　“去不去，在这你就只能看肌肉汉子。”她戳了戳操场上正跑1500米的人。
　　“我去。”王雨链嘟着嘴，“不过篮球场上的肌肉汉子不是更多吗？”
　　“有细狗也说不定啊～”
　　“像刘万伟那样吗？”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出声，她们的笑声如铃铛一样在风中摇摆，清脆悦耳。
　　而远在厕所抽烟屁股的细狗却对他的新外号浑然不知。

　　太阳如一个温吞吞水煮蛋，耳边吹着漾人的微风，她们就这样坐在花坛上，看着他们打篮球的这样的时光真的很美好，像诗一样。
　　使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 有那么一瞬间领悟到泰戈尔的真谛。
　　“这哈儿！好球……”
　　“传球啊……澎！”
　　“牛皮……这嘞这嘞……”
　　篮球场上咝咝声不断，清脆悦耳，周雨蹬了蹬地皮，不过声音略显沉重。
　　“你太用力啦。”王雨链轻轻蹭了几下，“怎么样？”
　　周雨凝视她的小白鞋，上面有个大钩钩。
　　“还好，挺轻巧的。”也挺软绵绵的，不如球场上的刺耳声舒服。
　　像肾虚一样，周雨没将这句话说出来，她的脑回路和常人不一样，想到这。她不禁有点沾沾自喜——她和别人不一样，在别人闲在家里时，她却在爬树，掏鸟窝，上山挖老虎姜，有一次是在悬崖上，准确地来说是一个非常陡峭的山坡，只有一根藤，现在想想都后怕，自己当时是怎么敢的，大概还处于新手保护期……
　　王雨链起身，跺跺脚，捡起场外的篮球。
　　一个穿nike的女生怎么可能去小炒食堂只点两个素菜，又不是在减肥，两人目光交接，以往都是周雨先移开目光，但在食堂却是她先挤出笑容低下头去。
　　心理学上，两个人对视先移开目光的说明心里有鬼，害羞躲避或者不够自信。
　　所以难道真如他们所说，她是为了钱才接近那些男生，不惜出卖自己的色相？跟这样的人做朋友也太可怕了，周雨越想越觉得后背发凉，她想起《白夜行》里的雪穗，美丽温柔强大，一个擅于玩弄人心的魔鬼，为了目的不择手段。
　　“接着！”王雨链将抱住的篮球扔了出去，一个高高壮壮的男生接到，很快球场上再次弥漫起球鞋的摩擦声，比刚才还要激烈。
　　真是个妖孽！周雨吐吐舌头。
　　但这个妖孽就坐在她身边，还勾住她的小指，周雨觉得这个动作太亲密了，是那种精神上的亲密，她有点受不了。
　　对面的男生直直地盯着她看，被她发现后又若无其事地看向操场，和旁边的人聊天。
　　！！！
　　不是？！你……啊？不要这么充满敌意地看着我啊！我tm又不是男的！男生的脑子都一言难尽的吗？
　　她们在一个学校一个班级一个寝室一个上铺，头尾相对，这就算了，王雨链周末也在她家，她倒是不介意，反正家里的监控她也拔了，人多还热闹呢，更何况她每次都会提前说一声，从不空手来。
　　“这算同居吗？”她不解。
　　“是哦。”
　　糟了！ 可话已经收不回来。
　　“这个国庆我还能去你家吗？”她眨眨眼睛。 “废话！我俩谁跟谁！”周雨一把揽住她的脖颈，却被她轻笑着挣脱了，她起身望向主席台旁边的落日，零碎的阳光透过她的发丝照在周雨脸上。
　　“那国庆之后呢。”她的声音低若蚊喃，周雨耳朵尖还是听得见……麻德，建国你再不回来劳资就要被别人拐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