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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番外一 ...

  •   黎予放下手里的夹子,对王雨云说:“检查报告出来了。”

      王雨云问:“怎么样?”

      “对面说是某一窝基因突变,繁殖本能加强了而已。”

      两人对着面前层层纠结的菜花蛇陷入沉思。

      半晌,王雨云问:“那明年会不会有很多很多这样的蛇团?”

      黎予也沉默。

      “那好像,不是我们的工作了。交给唯物的工作者们吧。”

      跟王雨云打过招呼叫他路上小心,黎予躲到居民楼楼道里,拿出一个猫碗。

      他口中念念有词,两指骤然指向猫碗中的图腾:“狐狸不能吃巧克力!”

      面前的墙上出现一个空洞,另一边,正背手看着阿千批文书的江珑抬头。

      阿千问:“一定要把口令设置成这个吗?”

      黎予跨进结界,洞口立刻回缩。他也凑过来。

      “没关系的,毕竟葡萄味饮料里不一定有葡萄嘛。”

      这个结界术最后没连到江珑卧室,连到了一廊之隔的办公室。

      他一开始是很不乐意的,但江珑说:“你不觉得一进门就到睡觉的场所,生活会很单调吗?”

      黎予思考之后同意了,并承诺会在有能力的时间里把两者混为一谈。

      两个猫闺女被江珑接到青丘放养。主事府自带结界,江珑也不怕它们跑丢。

      黎予转着圈看江珑的办公室。

      “可以啊,古色古香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古偶片场呢。”

      江珑点头:“浴室还是混搭风格,做了些西洋装饰。”

      黎予看他,他很坦荡。

      即将设阵法的时候,黎予正好被那群蛇绊住手脚,是江珑一手包办的。

      好在两人把事务都商量完备,这个猫碗就托使者塞在了黎予办公桌里。

      “你不在的时候,我审了胡芷。李进在细节处有些偏差,但大多是正确的实话。”

      黎予搬了个凳子坐到他旁边,拂开宽袖摸他的手。

      “也难为他这些年一直装没事人了。”

      “我还要问你,你打算怎么处理江修羽?”

      黎予的手顿了顿,说:“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呗。按你们的规矩来。”

      “问题就在于,你出生的时候,我们对异族通婚还是反对的。虽然执法者大多视而不见,但被抓到的,大小都要断筋,狐方还要绝育。”

      “我也要断?”

      江珑点头。

      “那现在就是无所谓了?”

      “嫡系对继承人的血统还是有要求,但下面的都无所谓了。”

      “噢。意思就是阿千应该娶一只纯种母狐当老婆。”

      “理论如此。如果连主事都成了实际上的异类,面子上还是很难看的。”

      阿千瞥他一眼,然后拿着文书扯扯江珑的袖子。

      “小叔,下面还有狐求你给它老婆接生。”

      “是难产?”

      阿千摇头:“是听说阿……江修羽的原配生混血宝宝的时候去世了。它怕自己的蛇族老婆有事。”

      江珑接过:“我对它们家有印象,不是老早就在一起了?这都多少胎了。”

      黎予面无表情:“我觉得它们会危害生物圈。”

      江珑无奈地摇头:“自然是叫它们去医馆,真的有事再说吧。我们以后还要多派几只年轻狐去学兽医,技术更新换代太快了。”

      黎予问:“你今天还有什么日程安排?”

      “没什么了。以前许多工作都是我做,这些年它们倒是自己悟出一套规律来,我偶尔监督就成了。”

      江珑翻开桌上的本子沉吟片刻:“就是要出去走一圈,告诉大家我回来了。”

      黎予对他行礼:“您起驾?”

      “不着急,先吃过午饭。”

      “噢,居然快中午了。”黎予扶额,“你们一定得看好那对狐狸与蛇。我昨晚就是被消防那边叫去帮忙抓蛇了。它们都大团大团地搅在一起,看起来可吓人。”

      江珑问:“是因为繁衍期到了吗?”

      黎予点头。

      阿千看看时间,仰头对黎予说:“中午吃什么?我想吃肉。”

      “胡萝卜炖胡萝卜,还有炒胡萝卜和胡萝卜汤,凉菜是拌胡萝卜。”

      阿千扑过来咬他的手:“是跟胡萝卜过不去了嘛!”

      中午黎予没做成胡萝卜,因为应少主要求,后厨没有。

      他考虑一会,烧了条鱼,做了两个清淡的小炒,然后把阿千逮过来做米饭。

      阿千抱着电饭锅内胆问:“为什么一定要把我抓过来做米饭?”

      “因为不管是谁都不能光吃不做。会做家务很厉害的。”

      鱼是条鲫鱼,黎予从工作以后就抗拒吃的品种。可惜这里没有卖鱼大叔,他也不认识,进了嘴才认出来。

      他只能和江珑对坐着呸呸吐刺,江珑吃鱼也不熟练让他感到一丝安慰。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阿千的吃鱼技术比他们俩高了一个层次。

      江珑从前养孩子比他想象中还小心,小家伙看起来已经被耳提面命了多次,完全杜绝了被卡住的风险。

      江珑吃到最后开始叹气。

      他苦笑道:“阿千小时候被鱼刺卡到过,我就让厨房烧了三年的鱼。他现在熟练了,我却不行了。”

      “长江后浪推前浪。”黎予认真和鱼块搏斗,“从现在开始让孩子处理公务,连干三年,你就可以退休了。咱俩出去玩去。”

      阿千投射蔑视光线。

      饭后江珑坐在桌边看阿千上午批的公文,黎予坐在旁边看他。

      终于把垒成小山的公文分门别类看完,江珑问:“昨晚没睡,你不困吗?”

      “一点点。”黎予说。

      “那就去睡觉啊?我房间就在走廊那头。”

      “那你要是在我睡着的时候出门了怎么办?我就想跟着你。”

      江珑站起来,走到他面前。

      黎予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双手抱膝。

      江珑扒拉开他的手,深吸一口气,坐在他腿上。

      黎予立刻把他抱住:“我身上也有氧气的。”

      他把江珑的袖子扒拉过来一并搂进怀里:“怕缺氧我还可以给你渡气。”

      “不,只是觉得这种行为和当下的情境不大适配。”

      黎予受伤地睁大眼睛,手却一路往下,摸进江珑裾下。

      “我不是耍流氓,但是你穿这种衣服真的不怕我掀开就开始吗?”

      江珑把他的手打掉:“你还知道这是耍流氓?”

      黎予像只被骂的大狗一样看着他:“都说不是了。两口子说什么耍流氓?”

      “至少……至少现在不行。等下午大家都上班了,工作都做完才能考虑。”江珑把他的手从自己腿上撕下来,“你要不要先去熟悉一下府内布局?”

      黎予可怜巴巴地问:“院子里还有别人吗?”

      “其他院子里有,我们院子里现在没有。我知道你要来,就让它们都回避了。”

      江珑挥手召来一卷地图:“你看,我们现在就在这……呃。”

      黎予继续盯着他。

      江珑终于忍不住皱眉:“把你的手拿出来。”

      黎予手上的动作停了,手掌虚虚贴在他腿上:“可是你不舒服吗?”

      “说正事。下午去见江修羽一趟。他现在关在牢里,就在辖区那头。我们走过去。”

      黎予立刻蔫巴了。

      江珑捏他的脸:“你怂了?”

      “怎么可能。我就是不太想见他。”

      黎予把脸埋在江珑胸口,江珑安抚地拍他的脑袋。

      半晌,他抬起头问:“那我能带东西给他吗?”

      江珑点头:“如果你希望,我们到时候可以回避一段时间。”

      “你们有什么好回避的。”

      黎予嘟囔着,起身把江珑放在椅子上。

      “我回去拿个东西。”

      过了半个时辰他就回来了。

      江珑正和礼官议事。

      屋里突然出现一个硕大的洞,还有人叫它们不要吃巧克力,几名老狐都低头面面相觑。

      江珑面不改色:“他是吾的伴侣。”

      几只老狐你推我我推你,终于选出一名代表。

      “主上,是……未来三十年的吗?”

      黎予:?

      江珑也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黎予无措地抖抖手里的衣服:“你们族狐都玩得挺花哈。”

      江珑纠正:“我们族狐。”

      “行了,我也没意见,三十年怪长的,要是到时候变心再说吧。”

      他给江珑展示手里那件马甲:“我给我亲爹带点东西可以吧?”

      江珑点头。

      一群狐开始呜呜嘤嘤地加密通话,黎予坐在旁边无聊,穿过走廊去江珑卧室参观了。

      他玩了会手机,突发奇想把那件马甲穿在身上,找出一把短刀来。

      江珑推门进来就看见他坐在床边,摆出一副切腹的架势。

      黎予见他推门一激灵,手上没收住力,结结实实捅了自己一刀。

      他嗷呜一声倒在床上,江珑吓得肝胆俱裂,扑过来查看。

      “没事……”他把脸埋在被子里狠狠蹭了会才缓过劲,摆摆手,“没事的。我这个物防很高。”

      江珑吓得尾巴耳朵都出来了,见他没事,遵循本能用手狠狠打他的后脑勺。

      黎予转头,被江珑狠狠一巴掌打在脸上,清脆的“啪”的一声。

      他连忙握住江珑双手委屈道:“宝贝,你怎么还打我。”

      “废话。”江珑扒他身上的衣服,“你吃饱了撑的是吗?上衣脱掉我看看。”

      “可是我没感觉自己有在冒血。”

      黎予顺势把他整个人拉进怀里,手掌往后一放就陷进一大团松软温热的毛发里。

      “热腾腾的哎。”他说。

      江珑忙着把那件马甲扯开,掀起黎予的上衣好好查看了一番。

      黎予把两只手都塞进他的尾巴堆里:“我就说没事吧。”

      江珑抬头,两只耳朵几乎放平。

      他狐疑:“你为什么要把这个带给江修羽?”

      “为了捅他两刀啊。我很记仇的。”

      江珑认真道:“剖腹产应该是七刀。”

      黎予抓住一条尾巴,从尾巴根揉到尖尖,捋下一把毛。

      他盯着那把毛看了半晌,偷偷把它们塞进口袋里。

      “那现在是九刀了。幻境里那两刀也算。”

      江珑捧起他的脸:“他捅你了?”

      黎予也伸手捧着他的脸:“捅的是你。还好有吸血鬼小马甲在。”

      两人不知道为什么又亲到一处去了。亲了半天,江珑才气喘吁吁地把他推开。

      “还有公务。你这妖妃不想好了?”

      黎予都把他压在下面了,自知理亏,老实起身。

      他替江珑整理好衣物,然后猛抬头疑惑道:“不对。”

      “哪不对?”

      “你还有别的老婆?”

      荣升妖后的黎某人心情大好,做好了充足的招摇过市准备。

      他还有些惴惴,觉得自己这么大个人在青丘会不会太显眼,但一出门就不这样想了。

      他看着江珑一身公元前服饰,又转头看看外面的景象,问:“你们对外人还有障眼法?”

      街面上一对青年人走过,对江珑见礼,然后有说有笑地离开了。

      黎予盯着它们头顶的狐耳沉思。

      江珑的手在他面前挥了挥:“回神。”

      远处的塔吊正往陆上搬运集装箱,停泊的货轮依稀可见。路边是玻璃锃亮的高楼大厦,行人,或者说行狐的标志性耳朵和尾巴并不常见。

      这里和外面太像了,只是绿化带的品种不太常见。

      黎予说:“你没告诉我青丘这么……现代化。”

      江珑歪头:“可是这确实能让我们过得好一点,何乐而不为呢。况且你手机不也有信号,就没怀疑过?”

      黎予犹疑片刻,然后问:“我们往哪里去?”

      “大牢在那头。主事府有禁制,现在估计三里开外的狐都闻到我的味道了,我们只管走路就行了。”

      黎予被他牵着,有点灰溜溜地走。路过的行狐时常转头看他们,但距离远些的大多匆匆而过。

      “大家都有工作要忙。青丘就这么点大,不要说阴司事务部和行政部,就算是普通工狐,绝大多数都是有自己工作的。”

      黎予看着宽阔的马路,心中一片怪异。

      江珑指着街面上来往的行狐说:“耳朵还好,大家现在都不爱把尾巴露出来。大尾巴有时候会绞进机械里。如果只是毛毛还好,骨折痛都痛死了。”

      他想了想,补充:“不过有私家车的也不爱露出耳朵,有时候会碰到车顶。我们在考虑要不要集体订一些车厢比较高的车。”

      黎予即答:“公交车。”

      转过一个街角,旁边大块地块都黄澄澄的。黎予被阳光晃了眼,使劲闭了闭眼睛才看清那是大块的农田。

      一只顶着大耳朵的狐正驾驶收割机在地里轰隆隆地割麦子,留下一地麦茬。

      江珑顺着他的目光往那边看:“收割机刚引进的时候还有狐受过伤。不过现在都是专业的收割机手,事故率很低了。”

      黎予两根手指在头顶比了比:“它是,耳廓狐?”

      江珑点头。

      黎予又陷入了游离状,他回过神问:“我看咱们家主食好像是大米?”

      江珑点头:“稻子种得多一点,不过因为引水工程有些费事,就集中在上中游地区了。”

      “可这个季节真的应该收麦吗?!你们掌握了什么农业黑科技?这是真实存在的?”

      江珑无辜:“不是啊。青丘是靠我和阿千的力量维持的大结界。它们上书说该换季节了,我们就换一换。”

      黎予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江珑拉着他一直走到田野那头的灰色建筑里,端起架子来,将令牌递给看守。

      看守毕恭毕敬地拿出一个扫描仪,滴一声扫了令牌上刻的二维码。

      黎予一阵心梗,别过头。

      江珑说:“现在激光雕刻很方便,不过这个令牌上有防伪认证,不会搞错的。过两天给你也打一个。”

      黎予艰难点头。

      见了江修羽他才彻底回神。

      这件事列在江珑的日程里,因此江修羽早早被拷在审讯椅上。

      它看见黎予和江珑,脸上露出一抹笑。

      “大人,这位是?”

      黎予没说话,把那件衣服从袋子里拿出来,径直走到它面前。

      一边的看守得了江珑的授意,上前把江修羽上半身的镣铐打开。

      黎予拿出一张符贴在江修羽手背上,朝它笑了笑,抖开衣服帮它穿上。

      江修羽盯着他的脸笑道:“你长得很像我一位故人。”

      黎予也笑嘻嘻的,玩笑般搭上它肩膀。手中寒光一闪,江修羽的笑容僵硬在脸上。

      江珑抬手制止了想要上前的看守,在囚室里寻了个地方坐下。

      黎予说:“你不想知道为什么我看起来眼熟吗?”

      他刚才捅的那下用了十成十的力气,江修羽脸上还挂着笑,但已经直不起腰。

      他伸手拍拍江修羽的脸:“别着急。我们之前算的是几下来着,九下?要不待会顺便给你做个增寿手术吧,免得你剩下几百年还出去祸害别人。”

      黎予转头问江珑:“它还有爹妈吗?”

      江珑点头:“但即使按前例,也只是会罚款。我不推荐你把它们也报复一通,免得上来就给大家留下坏印象。”

      江修羽的眼神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又笑出了声。

      “我刚才就想问,您二位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身上都是……对方的气味?”

      黎予言简意赅:“伴侣。”

      他抬手又来了一下,捅在先前的地方。

      江修羽整个身体蜷缩成虾子。

      它喀喀咳嗽起来,身体一歪倒在地上。

      “我对你好像有点印象,我想起来了。”它仰起脸,“你是阿黛生的那个男孩?”

      黎予的脸色冷下来。

      “是啊。不过刚刚那两下是为了给我家大人报仇。虽然幻境里那个不全算是你,但奈何我走得急,没能捅它呢。”

      看守的眼睛偷偷看向江珑,江珑低头看着通讯器。

      江修羽呵呵笑:“你好歹也是我的儿子,怎么活成了主事大人的一条疯狗?”

      “因为当狗比当你儿子有指望多了。我还是前两天才知道自己亲爹还活着。谁叫你表现得像几十年前就入了土。”

      他揪起江修羽的领子,把它压在墙上,未停顿地往它身上捅了七刀。

      江修羽像滩烂泥一样软软倒在地上,努力翻着眼皮盯着黎予俯视的脸。

      它喃喃:“我好久没见到她了……你长大之后和她真像。”

      一只手接过了他手中的刀。江珑说:“我们该回去了。回去就到晚饭时间,别让阿千等急了。”

      江珑牵着他的手,两人在田垄上慢慢走着。

      “其实,狐狸是对伴侣很忠诚的动物。江修羽先前负责处理阴司事务,它也是疯了才会找上胡芷。”

      “我能理解,就是所谓本能这些东西。”黎予搓着他的指腹,“但是我不接受。我早就习惯当孤儿了,突然告诉我亲爹还活着,只是从来没管过我,真有点残忍。”

      “狐狸把幼崽抚养长大之后就会把它们赶出自己的领地。你已经是一只能照顾自己的大狐狸了,嗯?”

      黎予委屈:“我从一开始就不在它的领地。”

      江珑停下脚步,两手压住他肩膀和他碰鼻尖。

      “但是你现在有一块更大的领地,我们的领地。等过几天忙完,挑一个你也有时间的日子,我们去祠堂见家长。”

      黎予诚恳:“是那种全飘着的家长吗?”

      江珑遗憾摇头:“主事仙逝之后一般不会有魂魄留存。不过我嫂子,就是阿千的妈妈,她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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