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丝剥茧》孤雪江寒

22、烫手山芋

　　她已经离去，但他的眼神仍迷茫着。这些年来，他从没有听过别人对他说这样的话。这样的话，太陌生了。

　　糟糕，他还没有问她叫什么，他往回边走边想，懊恼着自己的大意。

　　“这是……”安婆婆在看见压在角落的钱，数了数，一共是一千。想起陆焉知趁借着帮忙收拾碗筷的借口经过，老人家了然一笑。

　　小女孩“咦”一声，还有一沓用纸包着的钱，也是一千。这纸她认识，是她们专门用来包早餐的纸。安婆婆叫她偷偷给春生送早餐用的就是这个，不用想就清楚是谁给的。

　　春生躲在角落，看见东西被收下悄然离开。他在之前一直避着她们，因为不好意思白吃白喝，老被她们帮衬着。

　　……

　　慕斯处理完了总执行区的事务后被调任到了十七区的分区之一，她索性提着慕斯爱吃的甜点直接到里面去寻。

　　坦明了身份，她就被带着到了慕斯在的地方。慕斯还没见到，就看见好几个挂着黑眼圈精神颓废的，累得没抬头看她一眼。

　　见状她干脆又分别点了咖啡。又是一笔支出，她庆幸着自己的开销不怎么大，攒下来的钱够她使。

　　送来的咖啡搁在桌上，众人闻到咖啡的味道振作起来，不少人挣扎着爬起拿了一杯搭着她买的小蛋糕猛灌。

　　“奇了怪了……谁买的啊？”边吃边说着有人注意到角落的陆焉知。

　　她点头回以微笑。

　　慕斯刚从办公室门口出来，看见熟悉的身影，还以为自己看错了。试探着走进一看，“焉知。”

　　她站起身伸开手臂抱慕斯入怀，“惊喜吧？还给你买了爱吃的蛋糕。”

　　“原来是你的朋友买的啊。”一个同事挠挠头，拿着蛋糕和咖啡有些局促。

　　慕斯笑着摇摇头，“没事，吃吧。她这人就喜欢这样。”

　　口头嗔怪着，慕斯的脸上掩不住的开心，原先脸上的疲惫都一扫而光了，忙拉着她坐下。周遭的同事也道谢着上前拿着。

　　“你们这是，通宵了？”

　　“嗯。”慕斯点头，“有件棘手的事。”

　　“都很闲？”一道威压带着呵斥的男声扫视周围，落在慕斯旁边的陆焉知身上，“新来的？干好本职工作比打人际关系更重要不明白吗。”

　　陆焉知下意识看向墙边挂着的时间表，对上他犀利的视线，眉头微皱，“他们昨天通宵了一夜，现在还是休息时间，休息一会喝口咖啡吃个蛋糕，不会耽误太长时间，起码工作效率还能提提。”

　　他脸上错愕一刹，慕斯拉了拉她的袖子，她看向慕斯轻摇着头，站起身跟他到了办公室。

　　“慕斯，你这朋友……”

　　“勇士啊。”

　　慕斯最清楚她的性子，同样的也对她信任异常，明白她能有分寸处理好，叹息着回到工位。

　　“黎曜执行区也是这样忙上忙下的，你怎么不跟他们比？”

　　“我就是黎曜总执行区的，总首席队长。”

　　他一时噎住了话。

　　她不得不承认，黎曜执行区的审批极度严苛，有时候忙得吃不上饭也是常事。当年黎曜没发展起来之初，人少工作量大，能睡上一场好觉算上难得。

　　一步步升职上去她能明白任务紧工作重，但也会给手底下带的人点休息时间，宁愿自己多干一些，让他们能在全程保持好的工作效率。

　　“什么案子？我跟凌总执行申请跨地域协助。”陆焉知走上前出示身份后眼神扫视着案档。

　　他不屑地递过案档，看着她越发凝重的表情，冷笑一声嘲讽她的张狂，又得意于这烫手山芋终于有人接手了。

　　这案子清晰明了 ，明明很好处理。花的时间长，却是另有一番说法。公认且受过十七区公开嘉赏的慈善家，被揭发私下企业有违法行为。慈善家前脚被抓，揭发人后一步就离奇死亡。

　　最重要的一点，慈善家名下的企业每每核查，都没有丝毫问题。换个说法，把这案子分给区里的小分区，不过是找个好欺负的担事。耗着耗着，也就没人在意了。

　　他心里也明白，查下去牵扯众多，但又不得不做样子。他就是只小虾米，比揭发人大一点的虾米，没必要赔上自己的前程和命。

　　这也是为什么请来慕斯的原因，一来打消包庇的嫌疑，二来办事不利也能给黎曜执行区套上。

　　现在陆焉知来了就更不一样了。她敢查，要么就确实让她查出名堂，出事也牵扯不上他，说不定他还能捞点好处。要么就查到一半不明不白消失，不过到时候就是黎曜执行区跟曜夜执行区的事了。她不敢查，就更直接了。

　　连黎曜总执行区的总首席队长都查不出来的事，他们还能怎么办呢？

　　他笑意俞浓，“那就麻烦您了，黎曜的陆总首队。”

　　在说到“黎曜”一词他特地加重了语调，目送着她离开了办公室的门。

　　慕斯见她来了走上前，没等她开口心下就有了猜测，“非得什么浑水都蹚？”

　　“不把浑水擦干，越搅越浑。”她又拉住慕斯的手撒娇，“这不是还有你吗？”

　　“是是是。”慕斯无奈点头，“你看过案档没？不清楚的再来问我。”

　　“看得七七八八了。”她下意识摸索着记录案子的笔记本，才想起自己的行李都没放好。

　　慕斯带着她来到曜夜十七区给自己安排的住所，让她收拾着。收拾得差不多，陆焉知就给凌总执行发去跨地域协查的文件。

　　慕斯说第一天休息，明天再开始查。但像她这种一心只有工作的等慕斯走了就窝在房间里拿出自己记录的本子边翻看着档案。

　　翻动的动作一顿，她看见个熟悉的名字，慕暮晌酒店的头目，杀害姜时姐姐的凶手。握着档案的手一紧，想起这人还在审。这人嘴硬得很，逼一逼就说一点跟他们的人耗着，掺杂的消息还时假时真。

　　原本她还不确定跟“永夜”有关联，这下她有了把握，更有了动力。但头疼的是，“永夜”还跟十七区的人扯上了。仅仅是曜夜的十七区就牵连不少，更何况其他地域的……

　　那份跨地域协查文档一出，怕是不少人都盯上她了。有困难总比没头绪好，她安慰着自己。

　　“喂？”她拨电话给姜时。

　　她这头查着，再让晏邵舟和姜时他们试着撬开暮晌头目的嘴。这么一来，就好办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