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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日常 ...

  •   三人走在听风街,这是条小街,卖些话本零嘴的小玩意儿,正走着,姚平眼睛一亮,快步向一个书摊走去,回来时,怀里抱了几本书。
      徐白羽和陆北珂好奇,瞥了一眼,就看见姚平抱着什么《废材逆袭之我是灵界大帝》、《霸道仙君爱上我》等名字有些奇特的书,两人神色莫名,忍了忍,没忍住。
      陆北珂开口:“呃,师弟,你这看的书,书名有点独特,我记得我和白羽第一次给你带的好像不是这个内容的吧?”
      姚平眼里神采不变,依旧很兴奋,“师兄,这些书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像这本《插翅难逃:仙长的第101次逼婚》我之前看了上册,找了好久的下册,在这找到了,还有还有这本《踏碎虚空:一念破乾坤》是笑笑生的新作,好多师兄弟都看呢,只是师兄你们不知道。”
      徐白羽揶揄道:“倒看不出师弟爱看这类书,下次我和北珂出去历练了给你带,不过你看这些情情爱爱的怕不是起了想找道侣的心?”
      姚平突然神色黯然了,他将书放进储物袋,向着他们二人略略欠身,“师兄,对不起。”
      两人被姚平突如其来的道歉打蒙了,就这样看着姚平。
      姚平低声说:“师兄们第一次给我带的书是《风云变》,我、我看了一半,没看下去,书写的很好,可我、我看不下去,我爹爹也喜欢看话本,我也喜欢,他每回回家都会带来一本,娘老是笑骂说他浪费钱,爹爹就说是我想看,但其实最想看的是他,我那时识字也不多,爹爹就给我读《笑春风》、《沧浪海》、《东阁记》,还有几本我不记得了,每回到兴起时,忘了时间,娘就会给我俩一人一个脑瓜蹦...”姚平嘴角噙着笑,眼里放空,带着点怀念的神色,但随即他整个人被一种悲伤淹没,低了头,阖了眼,声音缓慢,“可是,可是我再也没见过他们”姚平颤抖起来,“那天,大水淹没了我家,我、见不到他们,也没找到他们,有个师父和我说,我爹娘...我...他们...师兄,我来求仙目的不纯,师长说过心思纯净的才能走上大道,我、我本来没什么想法的,也不想走大道,话本里说仙人无所不能,能搬山,能填海,还能...起死回生,所以我就想。。。是我的话,能不能让我爹娘再看看我,我道歉是之前在藏书阁骗你们,那些书我是想看看有没有能复活我爹娘的,可是那会我怕,还有就是师兄们送我的书我很喜欢,但是,但是我看着会想起我爹娘,我好想他们,好想好想,所以我现在只想看些轻松些的,我、我...”
      徐白羽和陆北珂听后拍拍姚平的肩,叹了气,没再言语,在感知到姚平情绪不对时默默施了一道屏障,这些事情对于他们还是太沉重,姚平又是个敏感的性子,他们也不想让旁人瞧见姚平的窘态。
      待姚平情感恢复了,三人才继续向前。
      姚平神色还是恹恹,两人也没多说,友情不是亲情,何况看着双亲在自己面前离去,这可能是一个很多年都解不了的心结,两人心下都想着暗地帮姚平打探下,又默不作声买了些姚平爱吃的零嘴,姚平在吃了几个酒酿圆子和糖葫芦后,脸色稍微好点。
      然后三人就瞧见了一个穿绛紫色上袍,红色下裤,金光闪闪的胖子?周边还围着人,看样子是家仆,定睛一看,哦,是白宇。
      白宇这人,生性爱玩,听说在清净宗常常偷溜下宗出来游玩,看来他们仨是遇上了偷跑出来的白宇,他之前穿弟子服就穿的别具一格,现在穿常服更是花里胡哨,十分显眼,闪闪发亮。
      徐白羽和陆北珂正想装着没看见,拉着姚平打算反方向离去,就听见中气十足的一声。
      “徐大,陆二,好巧。”
      徐白羽和陆北珂听见了,扯扯嘴角,徐白羽上前,“是巧,白少叫我等是有何打算呢?”
      陆北珂则悄悄给姚平传音,“这是白家少爷,此前在平桥村你该见过,他现在在家里排第三,但他不喜欢他二哥,所以你叫他叫白少或者白师兄就好。”
      又朝着白宇说,“这是我们同宗的师弟,叫姚平,你叫他姚师弟吧。”
      姚平朝着白宇行了礼。
      白宇回了礼,看着三人,基本看不见的下巴一扬,语调一高,“小爷我今天高兴,要在水云间吃饭,遇着你们了,来不来?我可不是特意请你们哦,就是我高兴。”
      陆北珂眉毛一挑,“哦?白少这么大手笔,水云间可是‘樽罍溢九酝,水陆罗八珍[41] ’,我们三人怕是会让白少破费,心下不安。”
      白宇胖脸一皱,又带点高傲,“哼,废话那么多,是你陆二的风格吗?我在白家这么受宠,请你们吃饭这点钱还是拿得出来的,一句话,走不走?”
      徐白羽和陆北珂对视一眼,就知道白宇就是特意请他们的。
      徐白羽和姚平大致说了下,又问下姚平的意见,见姚平没有反对,才轻笑一声,“去去去,白少心情好,纡尊降贵请我们三人吃饭,感激都来不及,怎么会推辞,还请白少带路。”
      白宇转身带路,留下一句,“算你们识相。”
      水云间是一处私宅,山水相融,四景融一,叠山理水,亭馆楼榭,高低参差,曲廊蜿蜒,涧壑隐现,云衔水,树鸣禽,几处黄花开锦蕊,古木抚瑶琴,如烟垂柳,柳絮绿波追,一步一景,小中见大,宛自天开。
      众人进了一间屋,点了菜,白宇就将仆从暂且屏退,他端着一杯梦春秋走到徐白羽面前,眼里正视着徐白羽,嘴里却小声说:“对不起。”
      白宇说的很小声,徐白羽一时没听清,疑惑问道:“什么?”
      白宇微微偏头,“我说对不起,我之前不该那般说你,你,你在平桥村救了我一命,我记着呢。”
      徐白羽面上还有点疑惑,心想白宇说的是什么,陆北珂捅了他一下,悄声说:“他说的是之前在西江月说你的事。”
      徐白羽这才反应过来,手一挥,接了白宇那杯酒,算是接受他的道歉,“害,我道何事,诋毁我和我家的多了去,不差你一个,我也没放心上,难为白少还记着。”
      陆北珂也笑:“是啊,都说你白少眼比心高,现在看来是谣言,白少是个明事理的。来日再遇到他人编排白少的,我定与他说道说道。”
      白宇胖脸一扬,“哼,小爷我也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之前是我听小人之言冒犯二位,今日还多谢二位能来,让我有这个机会和你们道歉。”
      几人开始吃菜玩乐,都饮了不少酒,面上都带着微醺的醉意。
      陆北珂轻拍下桌子,拿着酒杯,瞧着白宇,“小爷我早就好奇了,呃,按理说白家应该和陆家一样,会有仆从给你安排穿着,怎的白家品味如此清新脱俗吗?”
      徐白羽倒是问:“好久没听你自称小爷了,怎的?今天高兴?”
      陆北珂莞尔一笑,“小爷我倒是想说,那不是在宗门里得压着,不然被我爹听了去,指不定怎么家法处置呢。”
      白宇倒是接口,“我家仆从给我备的那些衣裳太素了,我不喜欢,我这些可都是自己搭的,好看吧?”
      徐白羽想了想,没忍住,笑了出来,“好看好看,真是‘一身金翠画不得[42] ’,十分亮眼。”
      白宇听出他是说他穿的跟孔雀一样,轻哼一声,朝着姚平,眯眯眼,“姚师弟,你说。”
      “呃...这”姚平想说什么,又怕良心不安,面露尴尬,手足无措。
      “白孔雀,你这穿的这般花哨,还不许人说了,这是什么理?别为难姚师弟了,他还小,还不会说谎呢。”陆北珂打趣道。
      “哼,一群俗人,不懂欣赏,小爷我穿的如此好看。”白宇不屑,又转头将胖爪伸向蟹粉酥。又要了几杯梦春秋。
      “梦春秋这般千金难买的酒,是你这样喝的?”路北珂看着白宇一饮而下。
      “小爷我有钱,爱怎么喝怎么喝,喝不完我扔了爹娘都不会说我。”白宇又饮一杯,“嗝,不过说起来爹娘待我是真好,从小我犯了什么错,都没怎么受过罚,娘可疼我了,从小什么好吃好玩的我没见过,也没缺过钱,家里有时候运转不开都先紧着我,出去历练都是大把的法宝,爹爱着我娘,做了我们家女婿,也纵着我。像我此前不想来宗门,爹就让我在家多待了一年,我虽是单灵根,但资质一般,爹说为了我能更好修行,找人把我送进内门。”白宇话锋一转,眼里露出些崇拜,“但我最佩服是我哥,白瀚,爹说哥是长子,要做榜样,对他就要严厉些,从小我哥就时常被爹罚,我看着都疼,但我哥不哼一声,哥的零用钱也没我多,我还有时候补贴哥呢,但我哥真的很厉害,他会自己接宗门任务赚钱,而且最开始入宗门时,我爹说哥要多历练,让哥去外门了,哥他,他从外门一步一步靠自己来了内门,哥这些年也越来越沉稳了,爹爹虽然不说,但是我觉得爹爹是满意的。”
      白宇突然想到了什么,闷了一口酒,带点不快,“但这些年爹爹在外历练,竟然带回来一个义子,说是他在外历练遇险,被一户农夫所救,那夫妇也因为救爹爹受伤过重去了,爹爹看他家儿子有灵根,便动了恻隐之心,带回来做义子,本来我对他没什么看法,直到那日哥哥在外历练,传信和我说家里仆从有异心,让我私下观察,我才知道,府里好多人说那人是我爹的私生子,打算来和我们争家产,而且那厮居然和我娘的一个侍女拉拉扯扯,牵扯不清,那侍女竟还说要将我娘的嫁妆偷了同他私奔?!还说了些诋毁我娘的话,是,我娘在他入府给了他点教训,那他就勾搭我娘的侍女,然后要偷我娘的东西私奔?他在我们府里不缺吃穿和资源,竟如此下作?那侍女也瞧见我,知道自己难逃家法,自戕了,我带着那人闹到爹娘面前,我罚了跪,他受了罚,娘说要赶他出去,爹竟拦着了,往日爹从来不违背娘,但爹说是若是赶出去显得他们白家是不仁不义之徒,暂且留着,日后不给资源就是。从那之后我就暗自给他下绊子,爹也知道,但他没有管,哥也讨厌他,哥说这人让娘这么伤心,不能让他好受,又说我们不能做得太过,毕竟他还是爹的恩人,来宗门后我也看的开了点,只要他不要再生有那种龌龊心思,好生待在白家,我也没必要赶尽杀绝。”
      这事之前在家族中闹得挺大,因为白宇他爹白奎,本身就是上门女婿还改了姓,前些年突然从凡界带回来一个比白宇大的孩子,说是恩人之子,要收为义子,白家上下一片反对,尤其是白宇他娘白姣,寻死觅活,但白奎说此子不入白家宗谱,所有花费由他自行承担,又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说服白姣,这才勉强进了门,白家也多次探查这孩子是不是白奎的私生子,但显示都是确是农户之子,资质只是尚可,也未进大宗门,白奎对此子平日也是冷淡,旁人才暂时歇了心思,不过白姣倒是始终看他不顺眼,听说偶尔苛待,但白奎也未制止。
      白宇说完叹了口气,“唉,从来没人听我说完这些,爹娘那不用说,我不会与他们说,哥那他近年太忙了,没时间,倒是你们是第一次听我说完这些。”
      徐白羽眉毛一挑,“哦?”
      白宇又哼一声,“宗门那些人暗地说我是走后门来的,平日不显,私下瞧不上我,正巧我也瞧不上他们。”白宇举杯向三人,“你们是第一次听我说完的,小爷我就把你们当朋友了啊,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何?”
      三人思索片刻,同时举杯回敬。
      又过段时间,这日,陆北珂约徐白羽在修习后在一处见。
      陆北珂这几月来睡得不是很好,他从小没吃过什么苦,但在平桥村竟差点死在水里,他时常到夜里还是会梦到那一晚他被鬼拖进水里,手脚无力,气血上涌,眼睁睁感觉到自己快死的那种窒息感,好一段时间他都不主动接近水边,仿佛他靠近就会被拖拽着,顷刻间万吨水压入眼、入耳、入肺,他似梦似醒间也会记起在他身侧的,被早拖入水里的师兄弟,死在他眼前,而他什么都做不了,连自己都救不了,只能等死。
      陆北珂又梦魇了,但在他放弃抵抗快溺死在梦里时,他看到了一道剑光。
      约见的地方叫落霞谷,夕阳西下,山抹微云,烟霭纷纷,夕阳黯晴碧,山翠互明灭[43] ,煞是好看。在夏夜还能瞧见夜照,似灯火,似繁星。
      徐白羽在将夜前到了,看着夕阳落,夜幕起,看着山下泛起星星点点的亮光。陆北珂来了。
      他今日穿着月白银丝流云袍,牵着一匹银鞍白马,手指勾着一壶酒,平日梳的整齐的发冠垂下几缕碎发,天涯明月新,陆北珂踏月而来,几分风流轻狂,又有几分缱绻倜傥,面若桃花颜,笑若朗月明,悦怿若九春,磬折似秋霜[44] ,若君白马悬雕弓,世间何处无春风[45] 。
      徐白羽心下疑惑,好端端的换什么衣服?难道是晚上穿白衣比较显眼?
      陆北珂牵着马过来,看向徐白羽,温声说:“白羽,这是我新得的白驹,食苗藿,也喜在空谷,刍束青草,你看它如何?”
      “马不就吃这些吗?嗯,要我看,这马不错,有名没?”徐白羽细细打量着马。
      “还未给这白驹取名。我打算叫它琼英。”陆北珂低声轻笑[46] 改编自《诗经,白驹》]]。
      “那不如叫追风呢,多好听,你今日叫我来就是来让我看马的?”徐白羽面上十分疑惑。
      “我还带了酒,正巧今日月圆,赏赏月。”陆北珂低低叹了声,往天上圆月看去。
      “?”徐白羽很疑惑,十分疑惑,陆北珂有赏月这个爱好吗?怎么他都不知道呢?
      酒喝完,两人还坐在地上赏月。
      “白羽”陆北珂叫了他一声,定定地看着他。
      “嗯?”
      陆北珂不言语,随后站起身,牵着马,“走吧。”
      徐白羽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又面带忧虑,陆北珂今天是受刺激了?还是之前掉水里脑子进水了?那么长时间那水都没散出去吗?要不然他找十七师兄问一下,一个人脑子坏了怎么治,难不成陆北珂要一直这么傻下去?我要不要修书给陆家主说一下啊,说他儿子傻了是大事吧,陆家不得让医修看看?
      一路无言,可惜了这般月色和那星星点点的萤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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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1] 出自唐,白居易,《秦中吟十首。轻肥(一作江南旱)》
      [42] 出自唐,李郢,《孔雀》
      [43] 出自唐,宋之问,《见南山夕阳召监师不至》
      [44] 出自魏晋,阮籍,《咏怀八十二首》
      [45] 出自唐,李贺,《有所思》
      [46] 改编自《诗经,白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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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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