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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为了山河 ...


  •   林朝许露出点像狐狸似的狡黠微笑:“我就说你感兴趣。”

      任鹿谊被吊着胃口又见她半天不说,实在忍不了:“哎呀你快说啊,墨迹半天又一个字都不讲,再这样我可跟你急了啊。”

      林朝许收回笑容,神情正经起来,用极为严肃的语气问道:“你认识何暮安吧,他毕业之后跟你有联系吗?”

      任鹿谊有点懵,拆了一袋带过来的薯片,放在两人中间和林朝许一起分享:“没有啊,他以前在班级群里都一言不发,也没几个好友,所以毕业之后在干嘛大家完全不知道,前阵子他在维和部队的消息还是他最好的哥们讲的,除了那哥们没人知道。”

      林朝许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一边用手指了指太阳穴的位置,一边说:“那他是不是毕业后受了什么刺激,这儿有点问题?”

      任鹿谊懵了:“啊,为什么这么问?”

      林朝许拿了点薯片,吃完之后才回答:“他真的很奇怪啊,今天我去吃饭的时候半道上遇见他了,他问我什么‘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说到这里,林朝许只感觉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里怪害怕的。

      “我又不认识他,面都没见过两次,我要记得他什么,你不知道,真的吓死我了。”

      空气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只剩下任鹿谊拿薯片时铝箔包装袋发出的声响。

      “嘶…你这么说的话…好像是有点这个感觉,你知道我今天给他换药的时候他给我说什么了吗?”

      任鹿谊清了清嗓子,学着何暮安的样子道:“不论他记不记得,我都会等她。”

      林朝许:“我觉得他不该来战区医院,他该去离这儿三百公里的精神卫生中心。”

      任鹿谊忍住笑,解决完最后一点薯片,扯了张卫生纸擦擦手,问道:“那你明天上班打算怎么办?远离他?”

      思考片刻,林朝许点点头:“远离是肯定的,但是该换的药一样不能少,希波克拉底誓言不允许我无视病人。”

      “那你还挺有职业操守。”任鹿谊笑道。

      玩笑归玩笑,但林朝许居然觉得挺可惜。长这么好看的一个人,偏偏精神上受了刺激,变得不正常。

      两个人又说笑一阵,洗漱完上床准备睡觉。

      再被叫醒是半夜里,外面声音嘈杂,模糊不清。

      大雾笼罩着整个战区,夜色蔓延得无边无际,像是一幅水墨画中最浓重的一笔。

      宿舍里窗户没开,蒙上一层薄薄的水汽,看不清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迷迷糊糊的林朝许只听见外面有汽车刺耳的鸣笛。

      呼喊声,汽车喇叭声嘈杂成一片。

      “怎么了这是?”林朝许坐起来,凉气激得她打了个寒颤:“这是大半夜接急诊了?”

      任鹿谊也醒了过来,刚想问怎么回事,下一秒,宿舍门猛的被人弄响。

      力度极大,像是用脚踹的。

      身体已经醒了,但脑子还没完全清醒过来的林朝许一下子回过神来,提高了音量朝着外面喊:“谁啊,大半夜的不睡觉了?!”

      门外的人声音有些颤抖:“林医生,是我,周慧,医院今天晚上被围了,你们快出来!”

      林朝许听完,裹上长外套,拿上手机就拉着任鹿谊往外跑。

      但为时已晚。

      出门时外面已经乱作一团,人躲的躲,散的散。

      也没人告诉她们该往哪里跑。

      忽然一声枪响,子弹划过宿舍楼楼顶,打碎了三楼一间房的窗户玻璃,碎片如雪花般倾泻而下,落了满地。任鹿谊整个人呆滞在那里,惊得失语。

      两个人差点被碎玻璃砸中,幸亏林朝许反应快,才避开碎玻璃。方跟鞋踩过碎玻璃,林朝许心里只剩下害怕。

      “我,我还这么年轻,还没赚到买房的钱,还没去我想去的地方,我还不想死啊!”任鹿谊喊道。

      “喊什么,真不想活了?把手机拿上,宿舍灯关了,跑出去!”林朝许强迫自己镇定,道。

      “就这么跑?可是…他们有枪啊。”

      任鹿谊喃喃道。

      林朝许立马摁灭宿舍的电灯:“这就是我让你关灯的原因。

      “可是我们现在跑,能跑到哪里去?”

      林朝许拉上自己长款羽绒服的拉链,将帽子扣在头上:“往住院部那边走,看看能不能和他们汇合。”

      任鹿谊也学着林朝许的样子,将拉链拉到头,帽子扣上。

      做好准备,两个人就着夜色一个箭步冲出门,以此生最快的速度往住院部跑。枪声越来越密,落在地上,卷起尘土飞扬。

      连呼吸声都在颤抖。

      两人跑到一半,林朝许却被人拉住胳膊:“命不想要了?这个号想重开?你现在过去就是给他们送人头知道吗。”

      林朝许背后一凉。

      怎么这人老能找到自己,这不得不让她怀疑身上是不是被安了定位器。

      “那我还能去哪儿?现在也没地方可去了。”林朝许知道拉住她的人是何暮安,胆子也稍微大了点。

      何暮安无奈道:“医院被围了,你现在还往火力集中的地方跑,才是去送死。”

      林朝许深吸一口气,努力从害怕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强装镇定地问:“那往哪儿走?外面也是枪。”

      风在这时将沙尘扬了满天,连带着薄雾混合她略带惊恐的声音。

      云层渐渐堆积起来,乌泱泱染了一片,偶尔两滴雨落在地上,晕湿尘土。

      不过几秒钟,雨滴渐渐变密。慢慢地,连成一条线。

      “看见那边开双闪灯的车没有,跑过去,我带你,不用怕。”何暮安的眼睛盯着林朝许,认真地说。

      “我们只有二十秒,跟紧了。”

      他压低了声音,眸光里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林朝许点点头。

      下一秒,当风声呼啸着穿过整座医院时,何暮安带着林朝许往前冲。

      任鹿谊紧跟在后面。

      四周草木随风晃动,黑影连为一片,混着零星的灯火和四散的嘈杂。

      林朝许莫名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

      但来不及细想。措不及防,一颗子弹冷不丁朝着几人奔来,何暮安手臂上又添了新伤,血迹顺着衣袖渗出来。

      林朝许则是差点被子弹打中,子弹从头顶飞过,羽绒帽子破了洞,留下灼烧过后的焦痕,羽绒随着跑动被吹散到空中,又落到地上,沾上雨水。

      “啊!”林朝许还是忍不住喊出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地上蹲,双手本能地护住头。

      甚至能摸到羽绒服帽子上被烧焦的洞。

      说不怕都是假的,真到了真刀真枪的时候,没有人会说自己不害怕。

      谁都不知道林朝许现在是不是后悔来到这个要什么什么都没有,却炮火连天的地方。

      水土不服,还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伤到没有?”何暮安听见声音,立马回头。

      林朝许摇摇头:“没。”

      就差一点,子弹就会从打中她的头。

      前面的人松了一口气:“没伤到就好,快上车。”

      雨越下越大,云层掩盖了月色,堆积在一起,将天变得斑驳。

      车子内没开灯,不大的七座车内已经坐了好几个人。前挡风玻璃已经有了几道裂纹,雨刮器刮着雨水,让玻璃起雾,变得更加模糊。

      “病人呢?病人转移了没有?”林朝许一上车就问。

      搭话的是周慧,她在狭小的空间内转头:“已经转移到二院区了,是走小门离开的,现在暂时由那边的医生接管。”

      林朝许这才放心下来。

      车子发动,往二院赶去。

      刚开车,车尾灯就被突如其来的子弹打碎,红色的灯光瞬间熄灭。火星四起,玻璃碎片飞溅一地。

      轮胎压过,嘎吱作响。

      黑色的七座越野车上已经有好几处弹孔。

      “你们谁有纱布或者能包扎的东西,顺便还要些碘伏。何暮安受伤了。”林朝许就坐在何暮安旁边,看着还在渗血的伤口,问大家。

      “我记得车上好像有这些应急的东西。打开手机手电筒找找看,这里光线太暗了。”同样坐在车上的许文舟回答。

      林朝许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在车上寻找一阵,翻到一卷找纱布,还有一瓶碘伏。

      “袖子撸上去,把手露出来。”林朝许对着何暮安说。

      就像前天给他挂点滴的语气一样。没有半点波澜。

      何暮安在昏暗的光线下将厚棉服脱掉,只剩下被染成殷红的毛衣。

      处理好伤口,两人路上再无半点交集。哪怕是一次眼神交流。

      是林朝许刻意一语不发。

      车内气压降到最低。一阵缄默。

      煎熬。

      冰冷的雨点拍在车顶上,发出滴答的声响。

      车子刚好压过一个泥潭,混了雨水的泥土被轮胎溅起到车窗上,让里面的光线更加昏暗。

      模模糊糊的光线晃得人想睡觉。

      任鹿谊受不了这种诡异的安静,拉着大家聊天:“今晚这个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不是说病人都已经转移了吗?为什么这儿还有一个。”

      氛围稍微好一点,大家开始搭话。

      周慧的眼睛亮晶晶的:“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他是为了一个人。”

      正主倒是一言不发,将黑色棉服的帽子叩在头上,遮住眉眼,静静地听他们讲。

      “等谁?”任鹿谊八卦的心一下子就被勾起。

      周慧示意任鹿谊离进一点,用气声贴着任鹿谊的耳朵说:“是为了等林医生!”

      听了这话的任鹿谊一脸吃惊:“你说的是真的?!”

      周慧点点头:“他亲口跟我讲的,本来我是想让他先走,结果他说林医生还没人叫醒她,我说我去。但他还是留了下来。直到等到你们。”

      这下子,连林朝许都听得清清楚
      楚。她表面上没有半点情绪,但心里却似千万头小鹿乱撞。

      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何况正主在这儿,你们这样当着人家面议论,不太好吧。”许文舟帮忙打圆场,半开玩笑地说。

      林朝许轻轻叹了口气:“没事。对了,那今晚医院被围又是什么情况?”

      车厢猛然晃了一下,林朝许磕到头,刚问完就吃痛地收了声。

      “怎么了这是,车子抛锚了?”任鹿谊问。

      司机再试了一次,汽车依然打不着火。

      抛锚了。

      还是在半道上。

      “那我们要不下车吧,走过去应该要不到一个小时了,林医生,你问的那个问题等下车我们边走边聊。”周慧接话。

      林朝许点点头:“…好。”

      凌晨的晚风带着三分凉意排面而来,混着将停却又未停的雨。

      汽车因为发动机坏了,暂时没有办法修好,一行人只好先步行去二院,剩下的事情等明天再处理。

      林朝许一边跟着他们走,一边听周慧讲今晚发生事情的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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