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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昏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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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小的客厅里安静如鸡，自称财神爷的男人坐在小沙发里显得有些“屈辱”，他尴尬地双手摩挲裤子，左看右看，决定还是从裤兜里掏出镜子。
“把镜子给我放下。”陈向竹翘着二郎腿愠声道。
男人拿着金光四射的镜子举到脸前：“你说放就放…你又不跟我说话…”
他思索一下，撅起嘴摇摇头：“嗯…我不放！”
陈向竹猛地一拍茶几：“这是我跟你说不说话的问题吗！你要让我怎么跟你说话？！”
她站起身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嘴上根本停不下来：“你大半夜私闯民宅这件事我就不跟你深究了，我就聊聊你刚才说的话！”
她定了脚步质问：“你说你是财神爷下凡，看我太惨了来帮助我，好，那我请问你，你的钱只有你能花你要怎么来帮助我呢？！”
“我说没关系，我现在孤身一人吃饱了全家不饿，我不用你帮助。”陈向竹瞥了一眼男人，只见他充耳不闻，对着手中的镜子捏刘海。
她伸出手：“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认真听我说话！”
结果刚碰到镜子边，浑身顿时如电流从指尖涌到全身，她惊呼一声：“这什么玩意，怎么还电我！”
男人好似早有预料：“因为这是天界的东西，凡人碰不得。”
陈向竹疯狂甩着手：“什么！天上还有镜子？”
男人点点头，一脸认为她没见过世面的表情：“天上什么东西没有？”
“你们难道不应该是一身风骨，两袖清风仙气飘飘吗？”陈向竹问到。
男人嫌弃地眯着眼：“谁告诉你的，那天上大家都会法术，看见什么好东西了随手一变就变出来啦。”
陈向竹恍然大悟：“奥～这样啊！”她神色一变，“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你为什么还要住我家！”
男人一怔，谄笑着收起镜子：“嘿嘿，哎呀～我不是跟你说了嘛，我决定帮助你，所以我得时刻盯着你哪里需要帮助呀～”
陈向竹抬手一指：“我现在需要的帮助就是你离开我家。”
男人漂亮的眼睛顺着指去的方向看去，正是陈向竹的家门，他犹豫了会：“呃…那你这个愿望我暂时帮不了你。”
陈向竹冷笑：“呵，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要在我家白吃白住不知道要住到什么时候？”
男人尴尬地僵着笑脸：“也…不一定是白吃白住…”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陈向竹的脸便越来越黑。
“我养我一个都已经很困难了！我养不起你！”陈向竹怒斥。
“欸，你别急嘛！”男人辩解，“你等我想到怎么能够帮助你的时候我就可以走啦！”
“行。”陈向竹只想赶紧送走这尊大佛，“我帮你想！”
她脱口而出：“这样，你给我买套房写我名字就是帮我了。”
“那不行，我们有规定，不能让受助者不劳而获！”男人一口否决。
陈向竹狐疑：“…你们？”
男人眼睛一瞪，呢喃自语：“完蛋了…”他抬起头看向陈向竹，支支吾吾。
“说。”陈向竹叉起腰。
“呵呵，是…这样的，其实我们呢…”男人考虑再三，“我们是一个部门，财神爷部门！”
出乎她意料地回答。
陈向竹眉毛一挑：“什么意思？”
男人扣着衣角：“意思就是…我其实是财神部门的员工…”
陈向竹深吸一口气：“所以，你甚至都不是财神爷本尊？”
男人见她像是火山要爆发，急地举起手：“那…那，那也不能这么说！我们都是财神爷，只是你们供奉的财神爷是我们的老板！”
陈向竹没有说话，只是眼神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男人连忙解释：“是这样的，你们凡间供奉的是我老板，我老板每年都会给我们下达KPI，每人每年要帮助一位值得帮助的人，如果完不成KPI那我们就必须下凡渡劫。”
他面露难色：“下凡渡劫可惨了，所以我们都不想下凡…”
“你今年的KPI是我？”陈向竹的接受能力很强。
男人点头如捣蒜。
陈向竹冷言质问：“所以这跟你要住我家有什么关系？你直接去找个酒店或者租个房子不行吗？”
男人摸了摸后脑勺，心虚极了：“嗯…其实我们也不是一定要住在受助人家里…只是…”
“只是什么？”陈向竹追问。
男人瞄了一眼陈向竹又迅速低头：“只是…只是这次是我的第一次！”
陈向竹抬眉：“第一次？”
“嗯嗯！第一次！”男人抬眼望向陈向竹，“这是我应聘财神部门通过后第一次工作，所以我不太熟练，但是！但是你不用担心，我同事们第一次也都是这样的！只要我们一想到帮助受助人的方法后就可以立即离开了！”
“可你还是没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一定要住在我这里？”陈向竹寒声道。
男人见陈向竹不为所动，抿抿嘴：“因为…我们一旦绑定受助人后直到完成任务之前，都必须时刻跟着受助人，否则会遭到天雷劫…”
“天雷劫？”陈向竹站累了，坐回到沙发上，“可你们不是工作吗？为什么还会有劫数？”
男人眼神真挚：“因为曾经有神仙借下凡之名赖在凡间不走了，所以天庭怕我们故意效仿忘了自己的本职工作，才定了这个规矩！”
陈向竹沉吟：“那天雷劫很疼吗？”
“非常疼！”男人皱起眉头瞪大双眼，“据说天雷劫如打断仙骨，贯穿全身！再强的神仙也招架不住！”
“真的假的？天庭给你们下达这么严重的惩罚？”陈向竹似信非信。
男人激动地撑在茶几上，都快贴到陈向竹脸上：“是真的！”
陈向竹向后仰：“欸欸，注意你的距离！”她环起手臂抱胸，“那按你这么说，只有你想到帮助我的方法完成KPI后才能离开我身边的话，现在你随便想一个不就好了？”
“是这样的。”男人的神色又变得复杂，“可是我们不能通过直接给钱财的方式完成，必须是得从受助人身上找到他们的机遇，通过机遇加成的方式来完成。”
“机遇加成？”陈向竹不解。
男人解答到：“就是每个人身上都有属于他们自己的机遇，比如一个人一生能遇到很多机遇，而他的机遇原本有50%的概率可以接住，那我们的存在就是给他的概率提高，这就是机遇加成。”
陈向竹点点头：“那我的身上现在有机遇可以让你加成吗？”
男人咽了一口口水：“问题就在这儿…”
陈向竹眉尾一挑，只见男人迟疑。
“你的身上…”男人的眼睛不自控地乱眨，“完全看不到任何机遇。”
顿时，这个消息如天打雷劈，轰在陈向竹的头上。
她感觉自己好像无法呼吸：“你有没有想过对于一个凡人而言，未来没有希望远比过去惨到谷底还要令人绝望…”
陈向竹呆滞在沙发上，变成了一尊僵硬的雕塑。
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莫名其妙地闯入她的家又莫名其妙的向她坦白她没有机遇可言。
奥不，也不是莫名其妙地坦白，明明是自己莫名其妙地逼问。
陈向竹一想到未来会一尘不变得和现在相同，便不知所措。
“我知道和你说这个不合适但我还是想说…”陈向竹深吸一口气，“我现在真的很想直接从阳台上跳下去。”
男人听闻，惊恐地望了眼阳台，回想自己爬了多少层楼梯：“别啊！别！这里可是15楼！如果凡人跳下去了是会死的！”
陈向竹已经失去了灵魂：“我现在就是很想死啊…”
男人站起来拼命摇晃陈向竹：“你不能这样想啊！人的机遇也不是从一出生就定好的，如果未来选择的道路不同那也许就会出现新的转机啊！”
未来选择的道路不同也许会遇到新的转机？
也许？
陈向竹痴痴地转头看向他，又痴痴地回头继续盯着茶几发呆。
那她如何才能知道自己出现了转机？
万一人生就和被堵住的下水道一样，你想要去捅一捅结果发现越捅越结实了呢？
男人跪倒在地悲嚎：“陈向竹！你可别想不开啊！你要是死了留我一人在世间我也活不成了啊！！”
“你为什么会活不成？”陈向竹开始自暴自弃，“说白了我只是你的一个KPI，就和我在便利店打工一样，便利店的东西卖不卖得出去和我没有关系，所以我死了也和你没有关系啊。”
男人震惊地看向陈向竹：“怎么会没关系呢！如果你因为我说的话而寻了短见那我会永远无法原谅自己的！”
“神仙难道不应该是无情无爱便众生平等大爱苍生么，所以不用放在心上。”说着，陈向竹好似提线木偶，缓缓站起身朝阳台迈去。
男人一把拉住陈向竹，力气太大，不小心将她甩在了沙发里：“你不能站起来！”
发现陈向竹丝毫不觉，又打算站起来，他只好跨坐在陈向竹身上把她死死摁在原地。
忽的他看向一侧，大惊失色：“陈向竹你快醒醒！你的一魂已经离开你肩膀了！如果走得太远找不回来你会昏迷的！快醒醒啊—！”
此时，陈向竹像个没有支架的布偶。
男人见陈向竹的一魂离他们越来越远，六神无主道：“老板啊老板，虽然规定说不能在凡间肆意使用法力，但是她都丢魂了应该不会受罚吧！”
他闭紧双眼，下定决心：“不管了！受罚就受罚吧！我是做财神的又不是做黑白无常的！”
他单手掐诀，嘴里念了句什么，霎时，陈向竹的肩膀好似吸尘器，将游离在外的魂吸回了肩上。
陈向竹的眸中雾色退去，终于有了一丝光亮，她环视周遭，声音有气无力：“我这是怎么了…刚刚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抽走了一样…”
男人松了口气，背脊弯曲喘息：“吓死我了…我差点以为你要被我害死了。”
“被你…？”陈向竹眼神迷离。
“嗯！！！”男人狠狠点头，眼眶都有些红润，“你刚刚都吓到一魂离体了，虽然可以招魂，可是我又不能离你太远，我要是出去给你招魂的路上遭天雷劫，你的魂找不回来，我死在半路，那咱俩都得完蛋！”
陈向竹呼吸沉重，有些愧疚：“对不起啊…我只是想着未来没有盼头那我活着也没什么意义了。”
她拿起茶几上的纸巾举到男人面前。
男人吸了吸鼻子，推开纸巾：“没事，我没哭。”他摇摇头，“你是凡人，你也没有办法控制魂魄，所以你不用道歉。”
“可是我让你担心了。”陈向竹皱眉。
男人眨眨眼：“我担心是我的事，跟你无关。”
陈向竹还是皱着眉头，男人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她的眉间：“哎呀！都说了跟你无关了！别皱着了！”
陈向竹偏头将男人手指挪开，依旧紧皱眉毛，她回答：“不是…是你压在我身上，太重了…”
她举起手指指男人的下半身，他正结结实实地坐在她的身上，压得她喘不过气。
男人惊觉，猛地一下支起大腿，准备起身时好似被什么击中一般，直直倒在陈向竹身上。
陈向竹感觉自己要“喷血”，她艰难地将胳膊从男人身下拽出来，拍拍男人的背：“喂！你怎么了？”
没听见男人的回答，她侧头瞥向男人：“欸！喂！你没事吧？你怎么不说话？”
男人依旧没有出声，陈向竹顿感不妙，她使劲推了推男人肩膀，只见男人的身体顺着力，从沙发上滑了下去。
陈向竹惊呼一声：“你怎么了！”
男人躺在地板上面色苍白，陈向竹手足无措地找出手机：“你别怕啊！我现在就打120！”
她正要拨号，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挡在屏幕前，“别…”
她抬起头，只听男人痛苦地喘息中夹杂着话语：“别打…去医院也…也查不出什么…让我缓，缓就行…”
陈向竹着急道：“可是你现在脸色真得很差，要不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男人皱紧眉头摇头：“这是天罚。”
话音刚落，男人便头一偏，昏迷不醒。
“欸！欸！”陈向竹慌张地摇摇男人的手臂，她想要叫他的名字，却不知道该称呼他什么。
她思索片刻，喊道：“财神爷，财神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