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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第 87 章 ...

  •   第二日朝堂上,泰安帝在朝臣日常奏请之后,突然抛下一道惊雷。

      鲜卑与高丽突袭辽西与辽东,而都护府却毫无还手之力,实在令人震惊。因而京城内的禁军与世家子弟也不能坐以待毙,要加强自身。遂将于三日后于秋山猎宫举行夏猎,所有禁军、京畿、都畿府兵皆要参加,并于夏猎上一试高下。

      ‘秋山’两个字,如同惊雷一般劈在众朝臣的脑门上。他们震惊的不是泰安帝突然定下了宫猎的日子,而是这地点选择了秋山。

      秋山这个地方是前朝的皇家猎场,但自从六王之乱之后,这里便被弃用,转而在与香山相连的麓山开辟了新的猎场。自此,秋山周围的所有人马皆被撤回,直到大晋立朝都没提起这个地方一次,自然没有在此重新安排人手。

      朝臣们想不明白为何要选在秋山举行游猎,更不明白为何定在三天之后如此匆忙,户部和工部都来不及去准备。然而泰安帝心意已决,任由朝臣如何争辩都没能改变他的心意。

      泰安帝垂眸看着他们一脸惊慌窃窃私语的模样,心想:朕就是要打你们个措手不及。

      下朝后,泰安帝直接下旨点名随行官员。

      后宫的皇后、雍贵妃、景贵妃、良嫔、颜贵人皆在名单上,无一例外都是高门之女。在宫中太学的宗室子弟也一个不落的被点了进来,还有三品以上的文臣武将及其家眷。

      而怡妃则被留在了宫中。

      不过,虽说是以宫猎之名行禁军之间的比武大会,但禁军并未全部带走,而是只令各卫自挑一千精兵,其余均留在长安。南衙禁军暂时归章弋指挥调遣,北衙禁军则由萧雷代掌。

      章麓原本还指望着有章引玉这个话痨在,一路上也不至于无聊。谁知三叔被留在了京城,章引玉便想留下来陪着姑姑,正好她的婚期将近,留下来绣嫁衣才是正事。

      于是,章麓只能与母亲呆在一辆车里整整两天,听着她对自己念叨着宗妇礼法,反复告诫不可逾矩,谨言慎行,少说多看,云云。一副比自己成亲还要紧张和忐忑的模样。

      在章麓憋出病来之前,忽而见到有羽林卫打马而来。

      虞庆侯骑马随行在自家女眷的马车前,见到羽林卫,奇怪的问道:“这位大人不知有何事?”

      羽林卫骑在马上朝虞庆侯行了拱手礼,客气道:“皇后娘娘请新安县主移步。”

      “现在?”虞庆侯愣住,他瞧了瞧正在行进的队伍:“现在不好过去吧?”

      羽林卫解释道:“陛下命仪仗在前方馆驿暂时休整,皇后娘娘的车架正停在驿站外,大宛国两年前进贡两匹宝马,一公一母,公的那匹名为玉花骢,是淳王的坐骑,母的那匹年纪小,上个月才训好,性格温润,名为照夜白,皇后特地赐给新安县主。”

      章麓掀开车帘,打眼便瞧见羽林卫身后有一身着短打布衣的汉子,像是内廷的人,骑着一匹黑马,手中还牵着一匹通体全白,没有一根杂毛的照夜白,头至尾约长一丈,高八尺。

      虞庆侯夫妇二人意识到,皇后这是在给章麓做脸面。

      于是,身着枣红色横云纹翻领织金骑装的章麓,就犹如一道靓丽的风景线,骑着照夜白一路从仪仗的后方行至最前方。引得不少人议论纷纷,连随着雍贵妃一同前来的李诗龄都忍不住扯碎了手里的帕子。

      那可是她朝父皇讨了好久的马,结果居然被赏给了这个贱人!

      雍贵妃依旧闭目养神,仿佛没看见李诗龄的失态。反正于她来说,李诗龄又不是她女儿,自己也并非真的爱护她,只是一枚好用的棋子罢了。

      章麓刚行至皇后的车架前,李明月那张圆润的小脸便从车窗里探出来,朝她灿烂一笑:“你可算来了!这下可以打叶子牌了!”

      待上了车架,章麓先给皇后请安,然后才与李明月说话。

      李明月的声音带着娇嗔:“一路上太无聊了,也不敢召其他闺秀来,怕引起误会,只能麻烦未来三嫂来陪着解解闷了。”说完,还俏皮的朝她眨了眨眼。

      章麓心中明悟,原来是七公主请她来的,并不是皇后。

      李明月拉开小桌下的抽屉,里面满满当当的各色点心,她拿了一个月季花饼递给章麓:“这与蝉鸣宴那日的鲜花饼出自同一位御厨之手,你快尝尝。”

      待章麓接过之后,她又从下一层抽屉里摸出一副叶子牌:“如今正好三人,咱们一起打叶子牌!”

      “细君,明月,你们还在车上作甚?”泰安帝的声音在车外响起,随即车帘被一双手挑开。车内三人齐刷刷的朝外望去,就见到一手扶着车帘的泰安帝,以及身后站着的淳王、瑞王和康王。

      章麓赶忙向泰安帝行礼,后者抬了抬手免了她礼,问:“你是来陪细君的?”

      皇后忙道:“路上无聊,叫着她一块儿打叶子牌,打发时间。”说完,趁着泰安帝的手直接走了出去。

      “哦?”泰安帝扶着皇后下车,好奇的追问道:“怎么个玩法?也没见你们摆金果子。”

      李明月也同章麓一起下了车,跟在泰安帝身后一副娇嗔模样,解释道:“可以写纸条贴在脸颊上,输一次贴一次,纸条上的内容由胜者指定。”

      泰安帝忍俊不禁道:“这倒是有趣。”

      章麓默默跟在三人身后,不着痕迹的理了理鬓发,朝李鹤霖看去。只见对方唇角微勾,眉眼含笑,朝她微微点头示意。

      两人短暂的对视了一瞬,并未引起任何人的察觉。

      为了照夜白赶来的六公主李诗龄,只听到了她们要玩叶子牌的几句话,当即说要加入。碍于父皇在场,李明月再不待见对方也不能直接下了她的脸面,只能表面笑嘻嘻的应承下来。想到小时候踢毽子对方耍赖的情形,她将规矩重申了一遍,见对方点头才拉着章麓与她在厢房里玩了起来。

      蝉鸣宴上的事章麓还记得,自然不会‘礼让’李诗龄。范阳寒苦,深冬时节,常常会窝在暖阁与丫头们玩叶子牌,牌技自然不在话下。不到半个时辰,便走了七轮,李明月输了两回,李诗龄输了五回,只有章麓的脸上还白白净净的,一张纸条都没见到。

      两人的纸条都是由章麓亲笔写下,一手颜体颇具风骨,连李诗龄看到都不由愣了一下。

      “嫂嫂这字可真好看!”李明月赞赏道。

      李诗龄翻了个白眼,嗤笑道:“这还没过门呢,就喊上嫂嫂了,也不怕最后嫁不进去。”

      “你说什么呢!”李明月气到。

      “本公主爱说什么说什么,要你管!”李诗龄朝她吐舌头,一把将手中的牌丢在桌上说:“再开一局!这局不算!”

      “凭什么!你都快输了,就说不算了?你这不是耍赖吗?”李明月不乐意:“小时候踢毽子你就耍赖,如今都十六了还耍赖,要不要脸!”

      李诗龄没理她,反而看向章麓,仰着下巴冲她说到:“老是你在赢,莫不是出老千了吧?这局不算,下局本宫发牌!”

      “你胡说八道什么!嫂嫂才不会作弊!”李明月愤怒的反驳道:“自己技不如人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却指责别人有问题,若不是不想在父皇面前下你的面子,你以为我乐意跟你玩啊!输不起就直说,别张口就污蔑人!”

      李诗龄被她数落的心中吐血,对着她怒目而视,眼见就要与她拉扯起来。

      章麓适时出声道:“六公主,臣女也只是会些心算罢了,赢得侥幸。”

      心算?李诗龄自入太学以来,最不喜的便是数术,每每听来都犹如天音绕梁,直教人昏昏欲睡,因而数术课是最差的,常常被老师数落。她觉得章麓说这话就是在讽刺她,顿时恼羞成怒,气呼呼的推开厢房的门,跑了出去。

      她直奔陛下所在的后院,真巧与前来请安的一众妃嫔撞了个正着。

      走在前面的雍贵妃一瞧,连忙走上去抚着李诗龄的小脸,关心道:“这是怎么了?谁欺负我们家龄儿了?”

      一旁的景贵妃在心中不屑的翻了个白眼,她早就知道雍贵妃的套路。因为怕连着生孩子伤身体,她只诞下五皇子李谨焕一人,便一直在服用避子汤。不过,陛下去她那里的时日不多,五年来除了需要西洲侯平定大小勃律的时候去过几次外,日常连个召见都没有。

      陛下喜欢女儿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她不想生,便借着怡妃性子冷淡,不与子女亲近的契机,将李诗龄笼络到自己的身边,成了她的半女。若是不明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李诗龄是她生的呢。

      因着对李诗龄照顾有佳,泰安帝倒是总会想起她,给雍和宫不少赏赐。

      今日六公主受了委屈,想必又要利用人家去勾搭陛下。

      也得亏六公主这棋子确实好用,竟被她强行留在宫里留到了十六岁,眼瞧着七公主都要十五了,这六公主还不嫁,不明晃晃的耽误自己女儿的婚事吗?

      孟德才守在院门口,见到她们前来,赶忙行礼。

      六公主刚刚得了雍贵妃安慰,还说帮她讨回公道,顿时理直气壮了不少,对孟德才也失了几分客气,直接吼道:“本公主要见父皇!”

      孟德才没说什么,转身进去禀报。不一会儿,便走出来,朝几位行了礼,说:“陛下请几位娘娘和公主进去。”

      六公主就这么哭着冲进了院子,本想直接奔进父皇怀里,却不承想看见父皇正给皇后剥草莓梗,淳王正在一旁舞剑。

      一副和谐的三口之家模样,竟突然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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