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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第 77 章 ...

  •   向来爱拜佛的清河大长公主,头一次觉得听人讲经的时间这么难挨。直到快巳时正才终于解脱出来,嘴上念着‘阿弥陀佛’,心中不断感叹这经卷真是又臭又长。

      僧人安排众人在客院休憩,若想隽写经卷供奉,可以去客院不远的禅房,这正合了她的意。

      靖国公已经将平日里章麓抄经时呆的禅房号牌告诉了她,虽不知他时如何探听到这些的。但男人总是好面子的,对方好不容易办一见合她心意的事,还是大发慈悲别追问,赏他次树立高大形象的机会。

      清河大长公主早就安排好丫头婆子拌作寻常母女,偷偷去那间房里燃香。这香本身并没有什么害处,甚至对身体有益,只是唯独不能与香樟相融。融合之后会有至幻效果,人若是长期吸服便会放大内心的恐惧,日日处于幻觉之中。

      靖国公之前已经焚烧过几次,保证章麓现在精神敏感,只要儿子能做那好心好性的人,细心呵护一番,定然能令章麓倾心,届时,一切便是水到渠成。

      且这种东西无色无味,来源又广,无论谁去查都查不到她的头上。

      清河大长公主被侍女扶着,慢悠悠的往禅房去。

      禅房所在的珈蓝院此时没有丝毫人影,整个院子都静悄悄的。

      清河大长公主有些诧异,今日来的公子小姐不是都没去听经吗?难不成一个多时辰,竟没一个人发现?那这戏她唱给谁看?

      见主子在院门口停住脚步,嬷嬷有些奇怪,问道:“公主?”

      清河长公主寻思了一下,小声说道:“带着火折子吗?”

      因着佛寺的建筑与别处不同,客院和禅房的窗户透光性都不太好,所以嬷嬷随身揣着火折子,万一公主要在客院小憩,还可点一盏油灯照个亮,不至于太过幽暗。

      “带着呢,公主有何吩咐?”

      清河长公主看了看周围的草木,都修剪的很好,地上半点枯草枯枝也无,便说:“去后山找点枯枝枯草,去把那间禅房的窗户点了。”

      嬷嬷脸色微变,不赞同的劝到:“公主,这可是佛寺,点了可是在造业啊。”

      清河大长公主锐利的眼眸扫向嬷嬷,语气冰冷的说:“本宫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快去!”

      嬷嬷被她阴戾的神情吓了一跳,只能呐呐应声,飞快朝的去找引燃物。

      不一会儿,嬷嬷便回来了,手里还抓着一把枯草。她在清河长公主的视线下将枯草扎成一捆,用火折子引燃,然后朝着公主所指的那间禅房而去。手脚麻利的将每一扇窗户的绢纱都点燃。

      一瞬间,火蛇顺着窗户的绢纱一路吞噬到了窗框,开始向室内蔓延。

      清河长公主清了清嗓子,立刻喊到:“走水了!走水了!”嬷嬷也配合着喊。

      有僧人发现,立刻叫人提着水桶来救火。

      在还香溪边玩耍的公子小姐们也被这边的动静惊动了,跑过来一同救火。

      火势不大,一会儿就被扑灭了,僧人拆掉被烧毁的门窗,准备进去查看被烧到什么程度,却透过被烧掉大半的绢丝屏风看到了矮塌上的情形。立刻闭上眼直念:阿弥陀佛。

      因着僧人先进去的,清河长公主站在门外被挡住了视线,并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形。但她对自己的安排颇有信心,便拉着嬷嬷推开僧人直往里走。

      边走还边说:“哎呦,这禅房布置得挺精美,听说是虞庆……”抑制不住的欢喜声音戛然而止。

      她不敢置信地瞪着床上的两人,位于上方的张毅然还在动作着,似是中药太深已经有些无意识了,而下面的人早已昏死多时。

      清河长公主要反应过来后,猛的发出一声尖叫。惊得外面的众人纷纷好奇往里瞧。

      嬷嬷最先反应过来,再想拦着已然来不及,她赶忙拉住公主,低声道:“公主,可不能让外人瞧笑话!”

      这句话令她恢复了三分神智,疯了般想要合上禅房的门才发现门早就因为被烧坏拆下来了。她扭过头去拉住自己的儿子讲他从床上扯下来,胡乱的给他裹衣服,也让众人看清了床上之人的情形。

      一个胆大的公子惊呼出声,赶忙朝外喊到:“出人命了!快去找大夫!”

      崔青卓趴在床上,还有一息尚存,但他宁愿他死了,这样就可以不痛苦,他的母亲和儿子或许可以活的轻松一些。

      *

      等章麓跨入后院时,崔青卓已经被人抬走安置在客院一间干净的房间。大夫已经看过情况,不容乐观,隐晦处有很深的撕裂伤,流血太多,如果想要止住,只有一人可以:洛桑神医。

      然而,洛桑神医是陛下找来的,虽现在太医院任职,却是个挂名的,早在上元节第二天清早便出门云游,崔敏先出事时,崔家上门求医都没能找到人,如今又该去哪儿找?

      大夫也知道这情况,只能给出另外一种方法,便是聚粹轩的明络丹,一日一枚塞入伤处,七日长好,三十日便可痊愈。在此之前,大夫会先帮忙止血,但十二个时辰内,必须用两者之一的方式治疗,否则命不久矣。这方法也没比之前的好到哪里去,不过崔家到底有太后撑腰,银钱不会是问题,三十枚明络丹加起来也不过崔敏先身上的一枚血玉罢了,这可是崔环如今唯一的儿子了,应该拿的出。

      听到这里,章麓眸光微动。

      只不过……

      “崔夫人去哪儿了?”

      众人四下看了看,没有发现她的身影,这种时候她竟然不来?难不成是因为崔环抬平妻想要改立世子的事心存怨气?那确实是崔环做的不地道。

      崔敏先无后的事被压了下去,大家自然都不知道崔环改立世子的原因。只以为是崔敏先得罪了虞庆侯府,被联合弹劾,崔环便借口此事将宠妾扶上位,立宠妾的儿子为世子。

      坐在地上撒泼的清河大长公主听到大夫的话,也不管其他人怎么想,直接命令侍卫去聚粹轩,不准任何人进出那里!然后一把拉住大夫,厉声喝道:“一个用药勾引我儿的贱人!救什么救!死了才好!”

      说完,还冲进房里想要暴打崔青卓,却被僧人拦下。她还想让侍卫将僧人都打出去,主持怒喝一声,刚想动用武僧,却被快步走来的贤王妃打断。

      “你当这里是鲁堰村的田间地头吗?岂容你如此放肆!”贤王妃人未见声先到。

      清河大长公主瞬间就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鸭子,叫嚣声戛然而止。

      贤王妃没管清河大长公主,先向主持告了罪,然后命身侧人去崔府通传。他在来之前就从僧人那里了解到了情况,他本以为是清河大长公主与崔芙蕖争吵,没想到崔芙蕖竟连来都没来。

      这时,一位僧人快步走进来,对主持说:“师傅,崔夫人在一个时辰前便已经离开了。”

      “什么?那个.贱.人.还敢跑!”主持还没说什么,清河大长公主先叫了起来,刚被压下去的气焰,瞬间又窜得老高。她虽然看不上贤王妃,但陛下爱重皇后自然善待贤王府,她不敢真的跟贤王妃对上,否则自己肯定讨不到好。

      可崔芙蕖算哪根葱,自己可是当今陛下的亲姑姑,岂能容她欺负到自己的头上,当即就要追上去讨个说法。

      贤王妃神情寡淡,她看向清河大长公主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一般。当对方从她面前走过时,她未迈出半步,只是不带半分温度的问道:“来的路上我都听人说了,我且问你,当时屋舍莫名其妙着火,僧人救火后你为何要强行推开僧人,执意闯进房间?”

      威严的声音在清河长公主的头顶响起,她脚步微顿,扭头看向贤王妃,冷笑道:“你在说什么?本宫闯入哪里了?”

      贤王妃静静的凝视了对方一会儿,方道:“燕过留痕的道理,你应当懂得。”

      清河大长公主的心中闪过一丝忐忑,但也只是一丝罢了,很快就被压下去。不管中间发生了什么,出了什么差错,如今自己是受害者,就算对方真发现了什么,也罚不到自己身上去!

      “管你屁事,哼,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清河大长公主不想再生事端,她知道自己骗不过贤王妃这个死猴精,便命人抬了儿子赶忙回府去,先治病要紧,其他的事以后再去征讨。

      清河大长公主一走,热闹也就散了。

      贤王妃见章麓看着被烧毁的禅房发呆,走至她的身旁,问道:“你为何总是喜欢待在这间禅房里抄经?”

      “啊?”正思考明络丹一事的章麓突然被打断思绪,看见贤王妃连忙行礼。

      贤王妃又重复了一遍问题。

      章麓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这么问,面带疑惑的说到:“我并没有喜欢这间禅房,平日里抄经都是在母亲的房间里,只母亲礼佛听经时,我才会在这间禅房抄经,毕竟后院平时没什么人踏足,还是颇为安静的,王妃是如何得出如此结论的?”

      这下轮到贤王妃疑惑了,她沉吟半晌,道:“听寺院里的僧人说的。”

      “僧人?”

      贤王妃解释说:“我并非有意打听你的事情,只是这段时间,每回休沐来寺里找广惠禅师,都会听到僧人说你很喜欢这间禅房,总是在这里抄经。”

      章麓恍然大悟,笑说:“大约是他们误会了吧,实际上我除了经常在后山的鸿雁亭练剑之外,并没有其他固定出入的地方,至于这间禅房……今早上僧人打扫院子时我才进去的,只是今日的檀香气太重,我就抄两行经卷就觉得心浮气躁,头疼的紧,又怕母亲知道我心不诚责怪我,便翻窗出去偷玩。至于之前,只是我母亲心疼我,里面的布置都是按照我的喜好来的,估计是这个原因才会让僧人误会。”

      贤王妃的眸光讳莫如深,微微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这时,有个婆子从屋内走出来,在贤王妃耳畔说了几句话。

      “我知道了。”贤王妃叹息一声:“真是作孽。”

      章麓直觉是有什么不好的东西,但贤王妃毕竟是长辈,她不好出口问,想着等人都离开之后,她再翻进去探察一番。

      但没想到,贤王妃主动将事情告知了她:“角落里发现了还未燃尽的熏香粉,奴婢验过,里面掺了魇魂香,其实这香没什么害处,是治病救人的香料,只是不可与香樟融合,否则会放大人心的恐惧,令人至幻。可是,有人在里面掺了少量的‘怀春’,这药非常烈,前朝便禁了,也就一些暗馆会用。中了这种药,只怕没救了。”

      “什么意思?”章麓心中一凛。

      “就是说,即便脱离药性,某些方面也会变得跟崔敏先一模一样了。”贤王妃轻念一声‘阿弥陀佛’:“看来是有人顺水推舟了。”

      贤王妃又让人去章麓居住的屋子里看了看,回禀的人说那屋子里也有魇魂香。

      “你所居住的屋子里,那些帷幔都被加了魇魂香的水洗涤过,味道久久不散。这魇魂香与寺院的檀香极为相似,于人倒是没什么害处,只是不可与香樟结合,否则会令人引发魇症。”

      言下之意,是有人故意要害她。

      没待章麓反应过来,贤王妃又问:“你身边的侍女呢?怎么不见人?”

      章麓神思恍惚,下意识回道:“出门办事了。”

      贤王妃嗯了一声,放下一道惊雷:“双竹与晴野被靖国公的人追杀,跳入惠济渠,生死堪忧。”

      “娘娘?”章麓猛的抬起头,瞪大了双眼,眼中的恐惧无所遁形。

      “我只是看你形容憔悴,不想你再如此,方才我见李鹤霖掩人耳目从后山而走,便知道你们应该是见过了。他今日所做之事为的就是个那些贼人最后一击,而我今日将这两人的行踪告知与你,既是想安你的心,也是想要你明白,他们于陛下有大用,即便是生,在你的脑子里,耳朵里,嘴里也只能是死,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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