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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5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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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潭:“王武是兰西县里的一位猎户!也是他杀了元暮!把徐邕扣了下来!”
“你怎么知道的?”章麓问。
“他来换物居点当过元暮将军的玉佩!”清潭的脸上写满了焦急与紧张,“那玉佩我见过!是当年小皇帝赐下的婚贺,一面是白番红花,那是神花军的军徽,代表着神花公主,另一面是贺兰山南山脉,代表的是元暮将军的家乡。这对玉佩世间独一无二,是白氏家主白倩云亲手雕刻的,这玉佩用的悬雕法,只有继承了白兰玉手艺的白倩云会,她没有再传承给任何人,而她本人又在雕刻完这对玉佩的第二个月就去世了,当时的小皇帝还以国母之尊为她发丧。那一定是元暮将军的东西!”
章麓道:“可这并不代表他杀了人,也许是他捡到的也说不定。”
“怎么会不是他杀的!徐邕在他手里难道也是他捡来的吗!天下哪儿有这么巧的事!”清潭大喊道,“姑娘!您素来精明,难不成喜欢上一个人之后就便傻了吗!你的脑子呢!”
清潭站了起来,内心焦虑如麻:“付瑜买卖人口的证据找不到,是因为户籍上没有任何问题,所有死奴的户籍变更都是合法合规的,这就说明府衙有人在帮他们。杨怀广手中那些死奴的户籍,都是王武替他办的,而王武是金南县县令的人。他来典当玉佩的时候,我第一时间就让白鹰去查他,正因如此才会被金南县县令抓到,反而被付瑜发现了白鹰的存在。”
“金南县县令是个很有本事的人,他是四年前到的平原郡,当时金南县因着土地侵占的事很混乱,他只用了三个月就让那些百姓乖乖听话,付瑜觉得他是个人才便拉拢他,那人也很上道,除了胆子小一些,许多事都不敢做外,没什么大毛病。付瑜让他参与生意他都百般推脱,但实施一些政策他又不拒绝。就这样,金南县县令成赫跟付瑜打了几个月的机锋,把付瑜逼急了,就联合杨怀广坑了他一把,拿捏了他的把柄,将改换户籍的事交给了他。因为他们握着成赫的把柄,所以不怕成赫告发自己。”
“可在我看来,这一切都是成赫做的局,他那么一个精明的人,靠着白鹰和孩子拿捏我,手上还握着元暮将军的信物,那是能调动西北白鹰的信物啊!他怎么可能会中了付瑜那个蠢货的圈套!他就是要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全然无害的人,让付瑜以为自己能拿捏他,然后在付瑜的眼皮子底下做自己的事,将付瑜当做挡箭牌、替罪羊!”
清潭说的口干舌燥,章麓递给她一碗水,她捧着碗说了声谢谢然后一饮而尽。
“这些白鹰里与我差不多大的,都是从鱼阳来的,由神花长公主改换过文书,他们生下的孩子能够入籍,但在神花长公主失踪后,后来投奔过来的白鹰无法入籍,我没有那个本事,他们的数量越来越多,被发现是早晚的事,只是我没想到会那么快。”
“成赫一方面让这些人与白鹰结合,生下新的白鹰,另一方面消了他们原本的户籍,顶替一部分白鹰的孩子,被顶替的孩子送进了矿场,成为黑户。”
“你的孩子不是在这个成赫的府上发现的。”章麓道。
“他肯定藏起来了。”
“不。”章麓道,“是有人把他送到了付瑜给三殿下准备的府邸上。”
在李鹤霖去赴付瑜的接风宴时,有个陌生人将孩子送到了府上,孩子被下了麻药套在麻袋里。因为孩子还太小,两三岁的年纪,见到他们除了哭什么都说不出来。
还是晴放哄了好一会儿才将人哄好,那是孩子已经哭累了,直接躺在床上睡着了。
而章麓认出那孩子,是因为她与清潭长得太像了。而恰好她在换物居见到清潭的第一面,就从她的步态和胯宽上察觉出她生过孩子。
清潭因为成长环境特殊的关系,很喜欢沿着一条线走路,说是因为她的母亲也是这样走的,鱼阳许多馆楼的姑娘们都是这样走,她们称这种步伐为‘先秦淑女步’。
但章麓再见到她时,她的双脚微微叉开,好像再并不拢了一样。
她听谭大家说过,许多女子生产后护理不好就会出现这样的问题,除非像王公贵族那样,有许多人伺候着,有医师每日诊治,否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你刚刚说帮你们改户籍的人叫什么名字?”李鹤霖突然出声,打断了章麓飘忽的思绪,她回过头看向李鹤霖,对方眼白中泛着血丝,眉目凌厉的盯着清潭。
清潭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有些畏缩的小声道:“王武。”
“武艺的武?”
清潭点头。
“他有个儿子叫王智,还有个女儿?”
清潭诧异:“王武没有女儿,倒是养了个不会说话的丫头,那丫头是别人送给付瑜的一对姐妹中的妹妹,漂亮是漂亮,但因为不会说话被付瑜放后院做杂役,后来王武带走了。”
李鹤霖面色微寒:“兰西县县令之子是不是看上了那个丫头?”
清潭更诧异了:“开什么玩笑,兰西县县令之子是好色,但他从来只碰妓子,从不强迫良家女儿,就算他见色起意,看上的大约是她的双胞胎姐姐,那人是付瑜手下的头牌,接风宴的时候三殿下应该见过才是,付瑜原本指望用她讨殿下的欢心呢,不过我也知道他成不了。”
章麓挑了挑眉。
李鹤霖攥紧了手。
章麓见他脸色不好,问道:“怎么了?”
李鹤霖:“那姑娘我确实见过,她长得很像阿姐,也像许夫人。”
许思政的夫人与李鹤霖的母亲是堂姐妹,幼时没长开时,远远瞧着就像一对孪生姐妹。泰安帝在外征战时,许夫人为东躲西藏的李鹤霖和皇后提供了住所,李鹤霖的四岁到八岁,都是在许夫人的照顾下长大的。
“王武现在就在驻扎地,王临之也在那儿。程卫昭……带着金吾卫盯着付瑜修缮房屋。”李鹤霖道。
整个驻扎地,只有伤兵、王临之、王武父子。
“我中计了。”
*
夜风微凉,王临之正坐在桌案前查阅付瑜报上来的账目,徐邕老老实实的坐在他旁边,笨拙的握着笔习字。
虽然徐邕已经忘却过往,但有些身体习惯是难以丢弃的,他一握笔就忍不住挺直脊背,好似在以往的每一次习字都是这般,有个人一直耐心的教导他,那双手布满了老茧,纵横着大大小小的伤口,他的声音粗狂,却每一次对待自己时,都是无比的耐心与温和。
嘀嗒……嘀嗒……
咸湿的泪水忍不住滴落在纸面上,晕开一朵朵充满悲伤的花。
王临之听见动静,转过头看向徐邕,发现他哭了,轻轻放下手中的笔走到他身侧,关心道:“你怎么了?可是累了?”
徐邕抬起头,泪眼婆娑中看到一位身着白衣的男子站在自己身侧,他的声音温柔如水,就像梦中的那个人。
“我……”徐邕的话还没说完,另一侧靠着小塌小憩的程卫昭猛得睁开双眼,于一息之间完成抽刀的动作立于屋门后,神色警惕的盯着大门。
“有人来了。”程卫昭沉声道。
王临之按住徐邕肩膀。
月遮蔽了自己的双眼,星辰隐没光芒,烦躁压抑的气息自天而下,于刀光剑影中遏制住所有人的呼吸。
程卫昭出刀的速度很快,近乎是在飞刃穿过门缝的一瞬间将其击开。飞刃划破徐邕桌上的灯烛,明亮的屋子瞬间陷入黑暗。
轻盈的云朵变得阴沉,黑影在屋顶上无声穿梭,被破穿的门框上,黑压压的孔洞里露出一双锋锐的眼。刀光在此亮起,火花在两人之间飞溅,程卫昭以绝对的力量格挡住对方的利刃,让手中的‘狼枭’在对方的脖颈处亮出锋利的獠牙。
巨大的冲势将刺客推到院中,开敞的屋门将内里的两人暴露,有人想浑水摸鱼,却被哒哒的机括声湮灭。
血花在这沉默无语的气氛中绽放,在场所有人的心跳都在咚咚作响。
于程卫昭交手的刺客见状便知今夜不成了,他收起刀势,佯装被程卫昭逼到二门处,却在脚后跟踏在门槛时,猛得近身朝程卫昭而去。
“世子。”低哑的声音从程卫昭的耳畔略过,惊得他有一息的迟疑。
在这个迟疑的瞬间,刺客弹刀而退,脚跟踩上了同伴的尸体。
他没有回头,只盯着程卫昭,他能感受到屋顶上趴着许多人,那些都是金吾卫,手中机括瞬间便能要他性命。
但他并不慌乱,因为眼前的人会放他一条生路。
“世子,您该做出选择了。”这是刺客的第二句话,宛如一记闷雷在程卫昭的头顶轰然炸响。
“你是谁?”
刺客没有回答,反身纵起轻功飞跃而出,金吾卫的机括瞄准了刺客,但没有程卫昭的命令,没人敢放第二次箭。
程卫昭的大脑轰轰,手脚发麻,他近乎是没有任何思考的追了上去,此时此刻,他的后脑仿佛裹了棉花,被那一声‘世子’狠狠敲击着,发出模糊而沉重的声响。
王临之站在屋门口,望着程卫昭追着刺客而去的背影,他看见了两人在院中无声的对峙,只是一句话的功夫,不知发生了何事。
以程卫昭的能耐,足以取其性命,但他没有,为什么?
王临之眸光沉沉,心思在这院子里转了一圈,直到徐邕拉住他的衣角,才会过神来。
“怎么了?”王临之收敛心神,他的语气依旧和蔼。
徐邕用濡慕的目光望着王临之,磕磕巴巴道:“师父……师父别怕……父亲……父亲会赢的。”
王临之愣了愣,问道:“为什么?”
徐邕道:“父亲……战无不胜,北宁关……胜!”
北宁关?王临之神色微动,他想起父亲讲过的关于北宁关的事,还有程卫昭告诉他的关于徐邕的来历。
他没有点亮屋中油灯,只静静的站着,声音平和的问道:“师父送你去河阳。”
“不!”徐邕突然激动起来,他手足无措的在原地转圈,“不去河阳!不去河阳!”
徐邕的骤变令王临之措手不及,他刚要抓住徐邕的胳膊,对方就冲进房间的角落,抱紧自己的头,浑身颤抖的苦寒:“别杀我!别杀我!我是个傻子!对!傻子!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
“徐邕!”王临之走到徐邕身后,双手刚搭上徐邕的肩膀就被甩开。
徐邕不断的用头撞墙,涕泗横流:“师父!我们跑吧!我们打不过他们的!你别死师父!求求你!求求你——”
那一声声撕心裂肺,于电闪雷鸣中呼啸穿行在整个驻扎地,四合的农家小院里,一股无形的阴郁感在空气中凝结,让王临之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会记住杀了我的人,对吗。”王临之听见自己这样说,声音带着一股死亡的寒意。
“记住?”徐邕抖着唇复述,他的手指抠挖着墙壁,指甲上是鲜血淋漓,“我会记住的师傅,他是个坏人,我要记住他,一辈子的记住他!”
“他是男人还是女人?”
“男人,化成灰我都认得他。”
“他长什么样?”
“……”徐邕沉默了,王临之很有耐心,他没有催促,只是重复着这个问题。
许久,徐邕道:“他为什么没有喉结呢?可他明明是个男人。”
王临之顿住了。
徐邕还在说:“他的眉眼有些好看,但那眼神我不喜欢……好像师傅是什么脏东西一样。”徐邕的眉头皱在一起,“他好高啊……是个什么王爷?可王爷太多了,他是哪一个?”
徐邕紧张的咬着手:“我得躲起来,王武是个坏东西,他居然想要花神令,我不能被他要挟,我不能背叛守备军。”
话音未落,正在观察徐邕的王临之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得砰得一声,徐邕的头狠狠地撞在了墙壁上,鲜血瞬间落了下来。
*
程卫昭一路追着刺客直到城外,刀刃划破对方的面巾,露出真容。
“是你?”程卫昭瞪大了双眼,眼神中夹杂着震惊与不解。他下意识落下手中的刀,往后退了两步:“父亲让你来的?德州的事与他有关!”
“不,德州的生意主上没有参与,主上只是还个人情。”刺客道。
“人情?”程卫昭握着剑柄的手用力到指节发白,脸上的肌肉隐隐抽动,“德州死了多少人他知道吗?什么样的人情要用这么多无辜者的性命去填!”
“世子,德州之难并非主上所愿,主上要还的人情也只是要徐邕的一条命罢了,其余的并非……”
“一条命罢了!”程卫昭的剑锋直指对方喉咙,“那我今日在此杀了你也不过是条命罢了!”
刺客感受到喉头的微凉,但他并不在意:“世子,您可以杀了我。但德州的事已成定局,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安国公,或许榷场的事能将林杰拉进来,但也只是拉进来而已。做事的人不是他,走货的人不是他,所有的一切都只与安国公的走狗付瑜有关。”
他垂眼看向微微颤抖的剑锋,继续道:“世子,主上让属下告诉世子一句话,程氏已经绑上了五皇子的船,夺嫡之争历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还望世子莫要优柔寡断,葬送了全族人的性命。”
说罢,他从怀中掏出一张令牌,双手俸给程卫昭:“靖国公有意将德州之事推到安国公身上,主上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世子,戏中人已经到了,程氏是生是死,端看世子的一念之间。”
话音将落,刺客偏过头猛得往程卫昭刀上一撞,任由‘狼枭’的刀刃割掉自己的头颅。
咴咴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李鹤霖率领一众墨云骑飞驰而至,程卫昭站在街道上,手上握着靖国公府的令牌,与李鹤霖沉默对视。
“程大人。”李鹤霖翻身下马,走到已死的刺客身边垂眸看了一眼,“这是……”
“今夜有人潜入营地刺杀,王公子设计瓮中捉鳖,但……主犯跑了,我一路追击至此,可惜没能活捉。”程卫昭冷静的将手中令牌递给李鹤霖,“这人很奇怪,说了一大堆奇奇怪怪的话,然后扔下了这个。”
李鹤霖接过一看:“靖国公府的令牌?”
程卫昭道:“我觉得这是个陷阱。”
“怎么说?”
“殿下应该认识许思政吧?”
李鹤霖抬眸:“前任户部尚书许思政?”
“是。”程卫昭道,“殿下看看这名刺客的脸。”
萧雷蹲下身将人翻过来,看清刺客的脸后惊讶道:“有些像许思政。”
李鹤霖蹲下来仔细看了看,忽得想起接风宴上付瑜带来的那名女子:“许思政的那对兄妹没死?”
萧雷道:“也有可能是巧合。”
“我不相信巧合。”李鹤霖站起身看向程卫昭,“方才他跟你说了什么?”
程卫昭道:“说我父亲派他来收拾残局,让我将这枚令牌交给殿下,然后栽赃给靖国公。”
“你为什么不这么做?”
程卫昭笑了笑:“我又不认识他,如何判断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他虽在我父亲身边呆过一两个月,但我父亲信任谁任用谁我从来都不清楚,或者说,我的亲人从来就没有信任过我,我又为何要信任他们。殿下,事情就是这样,孰是孰非自由殿下判断。”
*
夜晚春寒料峭,章麓裹紧披风,沉默的坐在马车里,一旁的清潭抱着自己的女儿,被晴放虎视眈眈的盯着。
忽得,章麓睁开双眼,道:“我可以给你一条生路,但你要对你这些年的所作所为进行补偿。”
清潭双眼一亮:“姑娘请说。”
“你说你想活着,我给不了你希望,那我可以告诉你,弱者纵然声嘶力竭也无人问津,可强者哪怕轻声细语亦犹如雷霆。”章麓道,“这就是为什么吐谷浑明明靠着祁中岳打开了北宁关的大门,也无法继续深入的原因,他们不够强,过去不行,现在不行,将来也必定不行。”
“你固然可以为了一时利益转投我的敌人,也可以为了荣华富贵违背良心做世族的帮凶,但这样的你在强者面前永远都羸弱不堪,是随时可以放弃的一枚石子,而不是令人仰望的高山。”
清潭袖中的手攥得很紧:“姑娘想说什么。”
“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章麓伸出手,轻轻撩开清潭耳边的鬓发,如妖鬼的低语一般轻声道,“榷场售卖的兵器定然有锻造图纸,有了它你就拥有了这条商路的话语权。”
清潭一惊:“我接触不到这些。”
“那就想办法接触。”章麓定定的注视着清潭,“你有白鹰,他们为了户籍嫁给了多少胥吏?踏入了多少官员的后院?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如果这张关系网不够庞大,你坐不到今天的位置。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白鹰就像木刺一样,握在手里自然好,可握在别人手里就是膈应,没人会任由你在德州养着这么多白鹰。王武也好,付瑜也罢,说白了也不过是棋子而已。上面的人每天虎视眈眈的盯着你,可你却一直好好活着,就说明你并没有完全被他们掌控,你有令他们忌惮的东西。”
清潭轻咬着唇,一言不发。
“我曾经做过一个梦,梦里在西洲侯的拥护下,五皇子李谨焕登基成为了皇帝,赵晚舟成为了天下第一商,坐拥金山银山,靖国公病死在奉天的一场大雪之中,安国公被人绑在马上拖死在了北宁关的城墙之下,李氏一族死的死疯的疯,祁中岳成为了吐谷浑的国柱,拿着德州百姓用血泪锻造出的刀剑破开了鄯州的大门……如果这样的梦真的成为现实,清潭,你觉得你留下的白鹰还能留住眼下的富贵吗?”
清潭看着章麓,双眼许满晶莹:“那姑娘呢?梦里的姑娘是怎样的呢?”
章麓沉默了许久,久到马车进了城门,在墨云骑的队伍旁停下。
“梦里的我死在了盛夏的夜晚,被雍贵妃一刀捅死在虞庆侯府,永远留在了肮脏的盛京。”
清潭:“所以,姑娘并没有看到五皇子登基对吗?那梦就必定不会是真的。”
“借你吉言。”章麓笑了笑道,“我给你三个时辰考虑,我希望在旭日东升的时候,能得到你的答案,这段时间换物居就暂时歇业吧。”章麓推开车门,“劳烦楼卫尉送她回换物居。”
“是!”
“姑娘!”清潭从马车里追了出来,跳下马车来到章麓身边,附在她耳畔低声道,“淬刀法藏在付瑜府上的暗室里。谁生来能选择血脉?我们想做晋人,愿做晋人,渴望做晋人,一个普普通通的晋人。”
月光越发朦胧,惊雷轰隆作响,雨滴于天空中纷纷扬扬落入地面,一把油纸伞撑在了章麓的上方,李鹤霖就站在她的身后。
章麓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认真的看着清潭:“希望你说到做到。”
信任是砖砌的桥梁,一旦崩塌,修复太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