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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求您,收下我吧 ...

  •   “求您了,收我吧!求您了,我一定会好好学的!求您,收我!”

      冯家大堂内,一个大约八九岁的穿着短袖的短发女孩跪在地上,狠狠的磕着头,任凭膝盖被地下的石砖磨破,任凭额头早已肿的青紫渗血,她的一双丹凤眼里却满是命运的不甘。

      “你这丫头,简直是个倔驴!舞狮,那是你这个小丫头能学的吗!”冯成恩坐在椅子上,无奈的看着面前这个跪在地上心里颇有主意的小丫头。

      老实说,看到这小丫头一下下不要命的磕着头,即使是再冰冷的心也动容了几分。

      可是规矩就是规矩,自古以来还没见过有女孩子学舞狮的,冯成恩今天要是收了这个徒,往后这大街小巷的,肯定得被天天坐在街角上的那帮老娘们当成饭后嚼舌根子的新鲜事儿了。

      苏流抹去眼角的泪水,又狠狠的磕了一个响头,抽噎着说。

      “凭什么苏满贵可以,我不行?”

      “哪来这么多凭什么?就凭他是男孩!一个醒狮头就好几公斤,任凭你顶破天也举不起来!”冯成恩似乎在说着一个很平常的道理。

      苏流听到冯成恩的话,什么也没再说,只是默默的站了起来。

      “快走吧,早点回家,女孩子以后找个好老公不是比什么都强嘛!”冯成恩摆了摆手,劝说着女孩,慢悠悠的起身,回屋里。

      身后并没有什么动静了,他扭头一看,这丫头什么时候跑没影了。

      冯成恩叹了口气,“唉,一天天的,这都什么事啊!”

      苏鎏在大街小巷里转着,踢着路边的小石子,捡刚落下来的绿叶贴在额头上,却发现绿叶粘不住额头。

      血已经凝固了,苏鎏小心翼翼的扣着上面结的血痂,额头上再次渗出血液,她坐在路边的石墩子上,用手指轻轻的抹着额头上的血液,将手指放进了嘴里,吧唧了两下,却直皱眉。

      原来血是这个味道,一股子铁锈味儿,苏满文天天吃,能受得了吗?

      天已经快黑了,苏鎏想去任何地方,可是就是不愿意回家。

      家,是最恐怖的地方,可是苏流不得不回。

      “你这小疯丫头,跑哪去了!”苏流的母亲王晓梅正在灶台上弯腰给苏流的哥哥苏满文熬他每天要喝的药。

      一看见苏流进家门,王晓梅饭都不做了,直伸手摁着苏流的脑门子数落着。

      苏鎏原本额头上就有伤,这么狠狠摁下去,她紧皱着眉头,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又去哪玩了?一个丫头片子,整天在外面灰头土脸的,以后谁家找你做媳妇?苏盛国,还不管管你这疯闺女?”

      “不听话就打!”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笑着从里屋走来。

      苏盛国,酒疯子,不喝酒啥都好说,一喝完酒,打孩子打媳妇,本事大得很。就是到了外面,还是怂包蛋一个,别人说点什么他连个屁都不敢放。

      “疯丫头,赶紧把药给你哥哥端进屋,可别洒!”王晓梅小心翼翼的端着一个滚烫的碗。

      不知道王晓梅这次又煮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破药,一股子抹布水夹杂着腥气味,光是闻闻苏流就恶心的想吐。

      苏流沉默的低着头,听话的把碗接过去,小碎步的走进了里屋。

      她那病秧子哥哥苏满文又好死不赖活的坐在床上看书。

      “端走,我不喝。”苏满文皱着眉头。他长了一张四方脸,通天眉,简直就是翻版的苏盛国,看起来凶神恶煞。

      “妈让喝的。”苏流小心翼翼的把碗放在了苏满文的书桌上。

      “滚,臭丫头!”苏满文扯着嗓子大喊着,“妈!你这是又给我煮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恶心死了,我死也不喝!”

      王晓梅听见苏满文又开始闹脾气,赶忙进屋子里哄着苏满文。

      “喝吧,喝吧,大儿,喝了病才好得快。”

      “赶紧端走!”

      …………

      苏流习惯了那对母子的争吵,她坐在门前的小板凳上,托着下巴,蜷缩着瘦弱的身子。

      没人在意她额头上的伤怎么来的,村口那帮喜欢嚼口舌的老娘们总是喜欢跟她开玩笑。

      “你是你妈要小弟弟顺便带过来的!”

      苏流,流字,不是留下的留,而是流走的流。明明她跟苏满贵同一天出生,可是命运完全不一样。

      苏满贵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学舞狮,躺在王晓梅怀里撒娇,和苏满文一起吃好吃的。苏流,什么都不可以。

      整天倒是有做不完的家务等着她。

      她下了狠心,一定要成为冯成恩的徒弟,学有所成,这是她改变命运的唯一机会。

      他不要她,她就天天央求他,帮他家里打扫,洗衣服做饭。

      哪怕他让她跪下来当骡子做马,只要他肯交给苏流真本事,苏流咬碎了牙也要认下来!

      “满贵,回来了!学舞狮可给我儿子累坏了吧!瞅瞅,满头大汗的!”王晓梅赶紧稀罕的亲了一口苏满贵的脸蛋。

      苏满贵这小子,长着一张俊秀的姑娘脸蛋,惹人疼爱,一双大眼睛一说话就扑棱扑棱闪,那睫毛又长又翘。

      “妈,我不累,妈才累,整天给我们几个做饭,日夜操劳的!”苏满贵笑盈盈的,嘴里跟抹了蜜一样,哄的王晓梅心花怒放,笑的脸上的褶子都出来了。

      吃饭时,一家子坐在一起,苏流只是默默的盛了一大口饭,随意的夹了点菜叶子,坐在门槛上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到时候等满文学有所成,满贵又把舞狮的手艺学到手,我就坐等着享清福吧!”苏盛国用手捏了一颗花生米放在嘴里,感叹的说道。

      苏流背对着这其乐融融的一家人,听苏盛国的感叹,嗤笑了一声。

      她这几天一直趴在冯成恩家的院墙上面,去偷听冯成恩教这帮徒弟本事,苏满贵这小子第一天学就跟冯成恩累死累活的叫唤着,说太累了不学了,结果被冯成恩拿竹戒尺揍了好几顿。

      苏满贵回家也不敢说,要不然又得被苏盛国揍一顿。

      寂静的早晨,天空还未破晓,漆黑如墨,就连鸡棚里的鸡都还在睡觉,苏鎏摸着黑就出门了。

      冯成恩家的大门紧紧锁着。

      苏流四周瞅了瞅,借着围墙旁边的石块,小心翼翼的踩了上去,双腿一蹬,双手熟练的扒上围墙。

      她站在围墙上,轻松一跃跳到院子里,动作一气呵成。

      她拿起角落里放着的扫把,熟练的扫起了地上散落的土块和落叶,将它们堆成一堆。

      冯成恩家的院子很大,中间一个大院子,两边各通两个小院子,苏流每次都要扫整整一个小时才能扫完。

      可是这次她刚扫完大院子,冯成恩就披着一件大衣走了出来。

      苏流赶紧扔下扫把,转身就想跑。

      冯成恩赶忙开口,“丫头,跑什么!”

      苏流扭了过来,她直愣愣的站在院子里,眼睛看着地面上树叶随风摇曳的影子。

      “这几天扫院子的一直都是你吧,你何必呢你!”冯成恩摇了摇头。

      “我想跟您学舞狮。”苏流镇定的说。

      “你这孩子,怎么跟你说你都听不懂,你是女孩,学这东西,男孩子都很少有所成就的,更何况是你!你弟弟天天学,天天闹唤着累,我不信你不知道!”冯成恩久违的多说了几句话。

      苏流死死的咬住嘴唇,眼泪直往下流。

      “可是,我只有这一条路,求您了,哪怕我为您当牛做马,也毫无怨言,只要您能教我真本事!”苏流把掏心窝子的话说了出来。

      可是面对的却是冯成恩很久的沉默。

      苏流心里紧绷的弦终于断了,她随意的抹了两把眼泪,深深的向冯成恩鞠了一躬,扭身走了。

      “丫头,这么高的围墙,你是怎么跳上来的?”冯成恩突然开口。

      苏流停住脚步,并没有说话。

      “如果要是你能劝住你爸和你妈,我就教你学舞狮。”冯成恩咳嗽了一声,转身走回了屋里。

      “又是苏家那丫头?”冯成恩的妻子刘秀珍坐起身来询问。

      “嗯,我松口了,这丫头,只要她爸妈愿意,我就教她吧。”冯成恩把身上披着的大衣放在了一旁。

      “别看她是个丫头,你说你,教了这么多徒弟,我还是很少看见这么有血性的孩子。你看看她弟弟,干点什么娇娇弱弱的,长的跟个大姑娘一样,性子倒是跟苏流在娘胎里搞反了。”刘秀珍摇头笑道。

      “可不是,那天,在大堂里给我磕头,整整六个,磕的都流血了也没吭一声。”冯成恩似乎想起来了什么,摇头笑道。

      “你说说她,一个小丫头,咱家的围墙,
      最起码三米高吧?也不知道她怎么跳上来的。”

      “行了,现在她还不是你徒弟呢!你就开始嘚瑟上了,我看,她父母那边可比你难搞多喽。”刘秀珍撇了撇嘴。

      苏流的父母什么德性,整个巷子都知道。苏流这丫头,是个老二,上有哥哥下有弟弟,夹在中间,又是个丫头,最不讨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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