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猫挣小鱼干养你！》小花茉莉

6、006

　　何嘉礼和周旻所在的角落对于门缝那边来说是视觉死角。
　　他贴着墙角慢慢走到门边，对准门缝用力一踢，正在外面偷看的肥仔一个咕噜滚进了房。

　　见何嘉礼和周旻都盯着他，他优雅坐起身，超不经意舔爪，“擦好药了吗？擦好了我们就回家了喵~”

　　何嘉礼一看到他就想起他干的那些破烂事，顿时恨得牙根发痒。
　　他一边在心里盘算着要怎么修理他，一边面带微笑地问，“丧彪先生，刚刚医生跟你说什么了？”

　　大佐挠了挠脑袋，迟疑了几秒后斩钉截铁，“是医嘱！喵！”

　　何嘉礼：？
　　好个“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句话”！
　　还能这样糊弄？

　　这时，周旻拿起他的衬衫，从木墩上站起来，边穿边说，“先回家吧。”

　　大佐抬爪制止他穿衣服的动作，“破衣服！别穿了！菲菲友情送了你一件！喵！”

　　周旻扣扣子的手一滞。
　　他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何嘉礼那件敞胸性感深V棉T，问道，“在哪？”

　　“前台~喵~”

　　*
　　两人跟在大佐身后，一前一后出了诊室。

　　周旻的衬衫破了几道口，裂口随着步伐翕动，不仅没有初见时的板正禁欲，配着那一瘸一拐的步子，反而有几分别样的落拓色情。
　　何嘉礼盯着那挺拔的背影看了几秒，突然觉出几分不对劲。

　　周旻虽然是天生的肩宽腰窄的衣架子，但他非常不喜欢衬衫、制服这一类对身体限制很大的衣服，日常在家都是背心、棉T恤加工装裤，连去签售会也这么穿，害得他只能对着他YY下水管工、水电工，几乎与机长、军阀、医生等高级主题绝缘。
　　也不知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竟然能让他放弃他那些老头背心改穿西服衬衫。

　　他小步追上前，与他并排，非常不经意地问，“哎，你那天怎么突然想起穿衬衫？”

　　“谈合作。”周旻的声音淡淡的。

　　“什么时候？晚饭？”

　　“嗯。”

　　“在我家附近，所以顺便来看看大佐？”

　　“……嗯。”
　　周旻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了蜷。

　　如果何嘉礼看到，会发现他在撒谎。
　　但是何嘉礼没有。

　　他语带嘲讽，“谈到九、十点？不是不喜欢应酬吗？现在又愿意应酬了？大合作吧？”

　　周旻的语气还是很平静，丝毫没被他激怒，“谈新书的影视版权。”

　　“……哦。恭喜啊。”
　　何嘉礼将头扭到一边，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周旻眼神黯了黯。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前台。
　　前台值班的也是一只暹罗猫。
　　淡紫色重点色，身体冰白，脸部的毛发呈淡淡的粉紫，脖子上也系着一根红色的项圈，只是圆型徽章是粉色的。

　　她蹲在工位上，睁着一双大眼看向他们，表情甜美，比起那只脸糊成锅底黑的旷工亲和力不知强多少。

　　看到她的瞬间，大佐直接走不动道。

　　“喵~客人好些了吗？”甜甜的少女音活力十足。

　　“好、好些了喵。”大佐磕磕巴巴地回。

　　“那是要结账了吗？”

　　“好、好。”

　　暹罗妹妹拿出一块砚台状的石头递给大佐。
　　石头中央有一个猫爪印。

　　大佐已经被迷得神魂颠倒，想也不想就抬爪按上去。

　　“滴——”声过后，那怪石头开始自动报账：

　　“消费成功——”
　　“本次消费：1条小鱼干”
　　“账户余额：0条小鱼干”
　　“谢谢光临‘联盟两脚兽中心医院’，祝您的两脚兽身体健康”

　　比起石头会说话，何嘉礼更震惊的是大佐的账户余额。

　　“什么？！你账户没有小鱼干了？！”
　　他的脑袋嗡嗡作响。
　　看他白天宣布要买下周旻那个豪横样，他还以为他终于能实现被猫猫包养的梦想了。
　　现在什么情况？
　　大家一起喝西北风吗？

　　大佐抖抖耳朵，志得意满，“怎么可能喵！在家里，藏得好好的~”

　　何嘉礼这才放下心来。

　　“客人~这是你们寄存在前台的物品。一共两个项圈，一件两脚兽长袍，请查收~喵~”

　　暹罗妹妹推出一块叠得很整齐的白色豆腐块，上面叠放着一蓝一红两个项圈。何嘉礼一下子就认出红色的项圈是大佐出门时给自己系的那条。

　　大佐掏出那条红色项圈就要给他系上。
　　何嘉礼死死捂住自己的脖子，“我不要戴那玩意！”

　　“我是你主人！我命令你必须戴！喵！”

　　一人一猫僵持不下间，风铃声响起。
　　医院来了新客户。

　　是一只布偶，巧克力色，小开脸，尖嘴套，双眼呈现淡淡的海水蓝，甜美度不高，肉眼可见的品相不太好。
　　这只布偶没什么特别，特别的是她背上的人。

　　——她背着一个怀孕的女人。

　　那女人大约二十多岁，留着齐肩短发，穿着宽松的黄色绵绸长裙，正满脸新奇地打量着医院。
　　看肚子，起码六七个月。

　　“晚上好~客人~有什么可以帮到你们的吗？喵~”
　　暹罗妹妹看着新进来的一人一猫甜甜招呼。

　　布偶猫环视四周，“喵~包大仁医生不在吗？”

　　“噗——”
　　一旁偷听的何嘉礼差点笑出声。

　　原来猫医生竟然叫包大人？
　　哪个缺德的主人给自家暹罗猫取这个鬼名字，不怕猫猫自闭吗？

　　“包医生去上厕所了~马上就回来。有什么事吗？”

　　“我带我家两脚兽来做产检，她刚刚好像不舒服~喵~”
　　布偶说着，趴下身体，好让那女人从她背上下来。

　　那女人一手撑着后腰，一手艰难地在布偶背上挪动。
　　布偶回头，眼露担心，“夏夏小心宝宝，喵~”

　　何嘉礼见状，赶忙伸手去扶那女人，却不小心跟周旻伸出的手撞在一起。

　　女人看着眼前伸出的两只手，又看看他们，神色为难，显然不知该选谁好。

　　何嘉礼识趣地收回胳膊。

　　周旻单手就能将他扛起走。
　　比起他这种常年健身的人，他这细胳膊细腿的，还是不要丢人现眼比较好。

　　“谢谢。”
　　女人下来后，看着他们羞涩地撩了撩头发。
　　宽大的袖子落到手肘，露出一胳膊的淤青，但很快又随着胳膊下落被袖子盖住。

　　“这是……”
　　何嘉礼一怔，想要上前看清楚，却被周旻一把搂在怀里。

　　“不客气。”他朝那女人点头，语气清冷。

　　女人愣了愣，表情有点受伤。
　　似乎十分不习惯前一秒还乐于助人的帅哥后一秒就这么冷淡。

　　何嘉礼硬着头皮替他解释，“别介意啊，他就这个性格，看着比较高冷。”

　　“啊……没事……”女人点点头，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俩，感叹道，“你们感情真好。”

　　何嘉礼看到女人那表情就知道她误会了。
　　但他不知道周旻是何用意，只能暂时窝在周旻怀里，乖乖配合他，“还、还行吧……”

　　“这是你们养的猫？”女人又问。

　　“是的，他叫……丧彪。”
　　见她身后那只布偶张着一双温润的眼看着她，他礼尚往来，“她呢？也是你养的猫？”

　　女人回头和布偶对视了一眼，温柔地笑了笑，“是的，她叫冬冬。陪了我七年。”

　　何嘉礼眨了眨眼，来了兴趣。
　　“那你是怎么到这里……”

　　话没说完，背后突然传来大佐紧张的催促，“人！该走了喵！”

　　何嘉礼回头看他。
　　他也不催他戴项圈了，左爪踩着右爪，双眼东瞟西看，就是不看他，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他似乎十分害怕他们与这个叫夏夏的孕妇产生进一步的交流。

　　这不对劲。

　　一时间，何嘉礼也拿不定主意要不要继续问。
　　他看向周旻。

　　周旻秒接受到讯号。
　　他转向女人，淡淡道，“我们急着回家，猫在催了，告辞。”

　　“那好吧……再见。”
　　女人看着他们，颇为可惜。

　　周旻朝她点头，自然地将手滑到何嘉礼的腰上，将他半搂半抱着与大佐一起出了两脚兽医院。
　　踏出大门的那刻，何嘉礼鬼使神差地回头望。

　　女人已经坐在了前台一侧的等候位上，而那只叫冬冬的布偶正小心翼翼地将毛茸茸的猫爪盖在她的肚子上。
　　一人一猫，温馨异常。

　　*
　　眼看走得够远，何嘉礼终于忍不住推开腰间的热源，尴尬道，“差不多了吧？她看不到了。”
　　他很想问周旻为什么要在那个女人面前对他这么亲昵，但又觉得在意这种事的自己很掉价。
　　于是，他问了周旻另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阻止我问？你也看见了，对吧？那个女人身上的伤？她这什么情况？跟你一样，猫打的？那也不能够啊……她猫看起来对她挺好的……”

　　周旻顺势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一丝何嘉礼皮肤的温度。
　　他碾了碾手指，低垂着眼。

　　“确实不是宠物造成的，更像棍棒之类的击打伤，比如扫把、拖把。”
　　“胳膊上是新伤，腿上的淤痕看起来有一段时间，脚踝还有两处烟头的烫伤，看伤口应该是近几个月造成的。所以我怀疑是……家暴。”

　　“你是说……她腿上还有伤？你什么时候看到的？！”何嘉礼震惊地抓住他胳膊。

　　周旻顿了顿，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扶她下来的时候。”

　　何嘉礼：……
　　对于周旻的观察能力，他有时候真的不服不行。

　　“混蛋！竟然打孕妇？！”
　　他烦躁地甩甩头，“唉，好烦！但凡现在是在现实世界，我就直接报警了！人渣！”

　　周旻看着他，不自觉笑了笑。
　　他手指微动，想伸手去捋他的额发，但理智地克制住了。

　　“起码在这个世界里，她暂时安全。”他说了句不算安慰的安慰。

　　“好吧。”
　　何嘉礼呶呶嘴，不情不愿地走开。

　　周旻遥遥看了一眼医院里那只布偶，沉下眼。
　　还有一个细节他没有、也不打算告诉何嘉礼。
　　那只叫冬冬的布偶腹部有一条极长的利刃贯穿伤，一般情况下，是活不了的。

　　这也是他不想何嘉礼跟她继续聊下去的原因。
　　他怕他知道会担心。

　　周旻深吸一口气，环视四周。

　　这到底是个怎样的世界？
　　乾坤颠倒、生死无界、光怪陆离、以假乱真。

　　不远处，何嘉礼把手卷成喇叭状，冲大佐大声喊，“你到底走不走！天黑了！衰仔！”
　　“来了喵~”
　　大佐拉长声音回，却依旧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看着暹罗妹妹，气得何嘉礼嗷嗷直跳脚。

　　“不管身在何处，我都会保护好你们。”
　　“一定。”
　　他看着眼前的一人一猫，暗下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