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秘之主]天堂戏法》49号机

17、神之子与人之子

　　青草全部枯萎了
　　在它的上面
　　浮现出一层寒冷的、
　　光亮的外壳*

　　“你喜欢坟墓之类的东西吗？”在又一次到廷根出差的时候，雅典娜和同事们出去吃了顿饭。宴会很久才散，她和伦纳德一起往回走。那天是个深灰色的寒冷阴天，他们沿着一条河流走，河面上飘着不明污染物，在路灯下反射出细碎的光。像鸟类颤抖的翅膀。啊啊，我也好想成为那些垃圾中的一员……雅典娜漫无边际地想着。如果伯特利在旁边的话，肯定又会攻击她：作为一个星天使，你实在是太阴暗了！

　　“伦纳德，你喜欢坟墓或者葬礼之类的东西吗？”金发少女问道。伦纳德：？他心里疯狂call老头：她这是什么意思，要把我杀人灭口吗？帕列斯：呃，我印象里她讲话一向很难接，你随便应付一下就好。

　　于是伦纳德想起自己死去的同事们，想起克莱恩，沉默了一下说：我并不喜欢。

　　“我有个亲人。”雅典娜自顾自地说。“感觉他好像很喜欢死亡之类的东西，小时候就很喜欢看各种生物因为求生挣扎的丑态。”

　　“但是有一次，他的妹妹去世了，他在她的棺材边竟然哭了。那棺材里连她的尸体都没有，只有她的一些遗物……当然，我也从没亲眼见到他哭，是他的哥哥告诉我的，我至今还是不太相信呢。”

　　“他应该很珍惜这个妹妹吧？”伦纳德想了想，回应道。

　　“是吗？我怎么从没想过有这个可能性呢？”雅典娜仿佛听见了什么有趣的事，一下子笑了出来。

　　她还真是喜怒无常啊……但是看上去脾气挺好的样子，不像是一言不合就把大家都杀了的类型……应该不是邪神吧。伦纳德在心里和老头默默吐槽。

　　帕列斯：她的攻击性的确不算很强，尤其是和她的兄弟相比。不过那家伙竟然会哭？这也太难想象了吧，感觉光是想一下那个场景就要失控了。

　　伦纳德：……没懂你在说什么。

　　“哎，上次不是说要请我吃饭吗？”在伦纳德发呆的时候，金发的少女突然这么说。在散发着暖黄色光线的路灯下，她苍白的脸庞仿佛也变得柔和明快，像是一个普通的、爱撒娇的十几岁小女孩。伦纳德的内心放下了一些戒备，说：随时可以，只要我有空。

　　“……总觉得你身上有偷盗者的气息。我的直觉还挺准的。”雅典娜小声嘀咕着，“如果遇到麻烦的话直接叫我名字就行。嗯，叫帕拉斯，别叫姓。”

　　伦纳德：……好。他在内心问：老头，她的权柄竟然有随叫随到吗？她到底是什么途径的非凡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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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的克莱恩一直在东区和码头忙碌，总是不在家。雅典娜失去了蹭饭地点，只好在周围到处乱逛，买了一些食材试图模仿一下人类做饭的过程，结果把厨房给炸了。

　　“我去，你快空想一个新厨房出来啊！”雅典娜冲着坐在客厅里悠闲看书的克洛诺斯大喊大叫。

　　克洛诺斯：……眼前这个一点都不优雅的女性真的是我的母亲吗。

　　雅典娜和克莱恩介绍了克洛诺斯，说他叫做克里斯.斯图亚特，是自己的表弟，他们很多年没见了。克莱恩看着眼前身材高大瘦削、作神甫打扮的男性，嘴角抽了抽。……帕拉斯小姐的亲戚还真是卧虎藏龙啊，怎么又有侦探又有神职人员，接下来不会还出现高位非凡者吧。

　　某种程度上你猜对了。雅典娜腹诽道。

　　克莱恩总觉得这名叫做克里斯的青年在用一种过分锐利的目光打量着他，仿佛在审视着什么，这让他感受到一种微妙的压迫感。但对方很有礼貌地伸出手来，克莱恩也就顺势回握，把方才的感受当成是一种错觉。他感觉青年那双冰冷的蓝色眼睛有点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修好了。”在雅典娜望着窗外灰白色的天空走神的时候，克洛诺斯来到她身旁冷淡地说道。雅典娜闻言跑去看了一眼，然后愣住了。整个厨房被他变成了第四纪贵族宅邸的浮夸风格，仿佛这一小片空间整体穿越回了几千年之前。

　　雅典娜：……这是在做什么。

　　克洛诺斯理所当然地说道：因为我不记得原来的厨房是什么样了啊。

　　“那你为什么会记得之前家里的厨房是什么样啊！你小时候经常半夜跑到厨房偷吃蛋糕吗？”雅典娜吐槽道。

　　克洛诺斯没说话，像是默认了的样子。他低着头一言不发的样子像极了小时候犯错了不想被人发现的模样，在他现在这幅冷淡威严的外表上显出一点微妙的错位感来。呜哇，真的好可爱，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可爱！雅典娜内心一边激动着，一边将他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的。

　　母亲原来是这么天真活泼的一个形象吗？克洛诺斯疑惑着。苍白年代之后，他重伤，被亚当救了回去，在黄昏隐士会长大。母亲一直没来找他，亚当也不说是为什么，他就总以为母亲将他抛弃了。毕竟在他青少年时期的记忆中，总是要面对阴晴不定的父亲和对他视而不见的母亲。那有如腐烂池塘一般的沉默青春在他身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但让他更加渴望不存在的一种亲情。这种亲情他在亚当那里找不到。亚当对他总是不甚在意，似乎他的存在与否都不重要。

　　雅典娜不知道人类的感情是什么，毕竟父亲从小到大也不怎么管她。对她来说，感情的连接可能就是血缘或者一厢情愿吧，不是能在她心里激起什么涟漪的东西。因此她也不觉得她从前对待克洛诺斯的方式有什么问题，她甚至都已经忘了。

　　但是内心一直有个隐秘的声音问她，你难道没有为梅迪奇的死伤心过哪怕一次吗？你没有为亚当的背叛，为克洛诺斯的离去伤心过哪怕一次吗？你敢说没有吗？

　　她看着面前因为自己的亲近显得有些无所适从的克洛诺斯，内心那个杂乱的声音不断增殖着，她本来就不稳定的精神世界又开始摇晃起来。她又想起父亲的话……你很特殊，因为空想家能够治疗自己的心灵，否则你早就会因为拥有源质不相同的非凡特性而走向毁灭。她的手不自觉地颤抖着，但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克洛诺斯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将手覆盖在了她的手背上。于是她慢慢冷静下来。

　　这是什么样的感情？是愧疚吗？是悲伤吗？是愤怒吗？真可笑，我竟然会因为人类的愚蠢感情而失控。我从没当过人类，我不应当理解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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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都有漂亮深邃的蓝色眼睛呢，就像星空一般。”雅典娜有一次对伯特利这样说。她眨着那双灰色的眼睛，“只有我眼睛的颜色好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梅迪奇说那是神赐予我的，所以他认为很好看，你呢？你会觉得身为星天使不应该有这样黯淡的一双眼睛吗？”

　　“神之子也会为这样的小事烦恼吗？”伯特利那时只是随口回应着她。

　　“安提柯和阿蒙也是神之子啊！他俩一个比一个幼稚！我觉得这个帝国最稳重的是我们，不是吗？”雅典娜故作夸张地叹气，“我有时候觉得亚利也是个天真而冲动的人，不过他比所罗门好多了，至少他不过度自恋。”

　　或许，你和稳重这个词最搭不上边……伯特利嘴角抽了抽。

　　“话说，你是我认识的为数不多的人之子。你还保有人类的感情吗？”雅典娜好奇道。

　　“你指什么？”

　　“比方说，你爱上了我，然后我背叛了你，你会觉得悲伤吗？还是觉得无所谓呢？”

　　伯特利的动作一顿。他微微眯起眼睛，那里有些他自己也不明白的情绪。

　　“我感觉我并未恨过阿曼尼西斯。尽管光辉纪元的时候我们是那样亲密，她还是毫不犹豫地抛弃了我……”雅典娜自顾自地说着，“父亲给我讲过很多睡前故事，成王败寇的道理我还是懂的。我以为大家都是这样，但是我却好怕梅迪奇恨我……是不是因为他的人性太充沛了呢。”

　　伯特利那时并没有回答她。或许她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他也并非全然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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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似乎在为什么人悲伤。”同伦纳德吃饭的时候，雅典娜这样说着。

　　但这次伦纳德并没有轻浮或者随意地回应。他放下了餐具，认真地说：是的，我曾经失去了一个很好的朋友。

　　“他对你很重要呢。真羡慕你能坦率地说出这样的感情。”于是雅典娜也难得的有些庄重地回应着。餐馆外的天空不知为何阴沉得有些可怕。“最近贝克兰德的气候实在有些太糟糕了，”为了让气氛变得轻松一些，雅典娜试图转换一个话题。“我的侦探朋友最近一直在东区忙着调查什么，总感觉会有什么灾难到来。”

　　“是大雾霾。”伦纳德回应道。他本来想说可能会死很多人，但是他觉得对这种神话生物来说，不管死了多少人都不能在祂们心中激起什么波澜吧，毕竟神战的时候死去的人多得无法计数。在非凡世界里，甚至只是在贵族世界里，普通人命根本不值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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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个很好的工人，是个很好的丈夫，也是个很好的父亲。曾经很努力地活着。”克莱恩在科勒的墓前留下了这句墓志铭，然后迈着有些沉重的脚步离去了。他没能发现身后有人跟着。

　　雅典娜在他离去后，站在他方才逗留过的墓碑前。她轻轻抚摸着墓碑冰冷的大理石。

　　“你为什么那么难过，克莱恩？”她喃喃自语着。“因为死亡吗？”她只知道，如果爱着的人死去，人类可能会难过，但是她知道这些人对于克莱恩来说只是陌生人。人类仿佛有一种广泛的爱，他们能为了素未谋面的受难者流泪。

　　原来这就是人之子吗？她想起那时的伯特利。或许他们比我们更像神吧，我们所追求的一切，是否都是无意义且丑陋的东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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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屠格涅夫
*空想家能听到别人喊自己，再加上门，直接就出现在你背后了……感觉这两个途径在这一点上确实是1+1大于2
*诡秘的世界观，与其说是神爱世人不如说是人爱世人，在保护这个世界的是穿越过来的旧日人类，而神明总是为了自己的地位和追求互相厮杀。
*克洛诺斯：我来看看都是谁想当我继父
某种程度上克洛诺斯才是真的父可敌国xxx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