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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祭典 ...

  •   早在之前张封便向他阐述了建威将军出征北境的原因,是由于陀满兴王一意孤行不予开通门户让北境商户入内,北境近两年天灾连连希望通过互市换取粮食,结果迟迟得不到回应,一怒之下的北境王召令了八万大军意图夺取州城,占据粮草,皇帝听闻大怒直接下令将萨满兴王治了罪,导致上下百余口的王府一夜被抄,这件事平息了北境王的怒火,其实是朝廷的缓兵之计。北境多年来以威猛之势笼罩着东北边境,以前朝廷试图以仁爱之心引导夷族归化展示大国威风可他们是天生的猎人竟妄图有朝一日取代盛乾王朝龙肝凤髓的奢华。七年前二皇子林逸宸与建威将军旋武入北境,以少制胜挫了北境威风,早就料到北境王会有一天卷土重来,互市不过是借口罢了,萨满兴王不过是政治斗争的牺牲品,死的甚冤,所以兴王仅存的唯一儿子不惜跨越万里入京为父洗刷冤屈却不想到了京都皇帝下民间私访巡游去了,一时心灰意冷太子见状便将人收入自己门下。
      传闻这位小世子是名勇士,自幼便习惯于骑战马,驰骋于沙场点兵率将,如不料家生变故身陷囹囫,虽手握百万雄兵,能够快马策腾若与北境联手那便能够腾云驾雾有势不可挡之力,可偏偏是个忠义之徒不惜孤身前往京都上敲登闻鼓替父鸣冤。
      林逸宸目光变得深邃,似乎内心正在思考这件事,额头上的皱纹愈发加深,想尽可能搜寻出与这件事相关的记忆和信息,七年时间太长了,张封看他迟迟不说话忍不住清咳了一声,林逸宸偶尔间眨动了下眼睛缓解因过度思考带来的疲劳。
      “嗯,这人自小长于北境自是与中原人容貌相异,混迹人群应不难辨认,到时候我小心提防便可,不必过于担心,蛇不动也不必去惊扰他。”
      “王爷千金之躯,还是谨慎些为妙,如今太子的影响力遍布朝廷内外,从高官显贵到平民百姓,都能感受到他的权威,而且七年时间使得他身边聚集了一大批忠诚的追随者和谋士,这些人来自各个阶层有的掌握兵权有的富甲一方……”
      掌握兵权听到这,林逸宸抬起手中骨扇打住了他:“新起的权贵乔翔?”
      “正是。”
      夕阳的余晖慢慢撒在田野上,金色的光芒与深绿色的麦田交织成一幅宁静而壮美的画面,两人在田野间缓缓走着,他们的交流关乎着朝政局势……
      涂山郡的方家人世代以制香为生,为了糊口将这门手艺延续至今,这个家族对制香技艺有着严格的传承制度,向来是传男不传女,而方家到方成文这一代已是三代单传,他自小就在香料中熏陶,学习如何辨别各种香料的味道,如何将他们巧妙地融合在一起,创造出独一无二的香气,世代的积累使得从方家产出的每一根香都蕴含着独特心血与智慧,香气种类也繁多,比如用于宫廷祭祀的檀香,置入雅阁的木质香以及用于夫妻房事的奇楠香等等。
      年前朝廷户部主事由司礼监的崔河公公代皇帝慰问朝廷二品以上官员家眷,途径涂山郡拜访孙府时无意被街头的“品香阁”吸引了注意力,便进去瞧了瞧相中了几颗香料买了下来其中一枚香料对准了皇后的头风病,后赐了“凤脑香”这么个称号,原是平平无奇的生意一夜间做到了宫廷,直接打出了名响品香阁风靡四方,引得不少人来购买,区区四个月的生意已赚取数百万银钱,方成文也因此从众人中脱颖而出,不少达官显贵因买香看到这位风度翩翩的公子争相派出媒人来说亲,方家老太爷的意思是让他求娶平邑县主之女,想用官权拉自家生意一把,就如涂山明华嫁女那般。
      亲事说起来后,方家斥出巨资在城中品香阁旁建了座朱楼,原是让儿子成婚的新房,家中生意离得近让小夫妻俩之后去照看。后来经人提议说起了捐官的事,方家老太爷想着如果能用钱捐个官那这桩喜事岂不两全齐美,思来想去便找人与孙家搭了条线想着去拜访一下孙太夫人,那时正逢芸婷要入京孙太夫人与雅娘为她筹备事宜每日忙的脚不离地,故而忽视了家中访客,所以方老太爷入府时恰好遇到了孙许。进了院,瞧见孙许面露愁容他便主动上前搭话,他在堵场输了钱眼下听到方老太爷愿意出钱买官故一口应了下来,临走时还提出要个美娇娘的想法,方老太爷也一并应下。
      现下天已擦黑,涂山县主送回的一应彩礼如数堆在方府的院中,方老太爷拄着拐杖胸口闷着痰,想骂几句却因浓痰卡住喉咙发不出声,作罢了直起身朝内厅走去。
      方成文因父亲将寻儿卖入孙家已有多日不与他讲话,途径院内看到满院的聘礼便差人搬到新建的朱楼上去,方老太爷闻声又拄着拐杖走了出来:“你搬去那里作甚?”
      “寻儿已经怀了我的骨肉,我要娶她,她无父无母既然朱雀是给我成婚的新房,那我便将新房过在她的名下,然后用八抬大轿迎娶他进我们方府的大门。”方成文几日不与老爹说话,一开口将积攒数日的火气一通发泄出来,丝毫不顾及他爹的感受。
      方老太爷听到儿子这番顶撞,一时急火攻心手中拐杖没拿稳滑落在地上,身体顿时没个支撑整个人便门槛外跌出去。
      “爹……”院落忙活的仆人看到自家老爷被少爷气昏过去,急忙放下手中活计跑了过去,几人合力将方老太爷抬进里屋,方成文给掐了掐人中,然后灌了几汤匙温水,卡在胸腔的火气连带着那口浓痰朝地上吐了出来。
      与死神交叉的刹那,他看到自己儿子满脸泪水忽的想通了什么:“选个吉日把婚事办了吧!”得到老爹的认可,方成文心中悬着的石头中终于放下了。
      吉时定在了五月二十,而涂山郡一年一度的桃花节则是在五月十五,今年方家财富如流因着要办喜事所以主动申报了此次庆“桃神”的祭典活动。
      长游街上十几位鼓手列队而出,其中一人双手摇动双鼓,步伐矫健,前进献词,歌声悠扬,多唱“青春三月蓦山溪”的曲调。歌声落下,鼓声笛声齐鸣,一位手持红巾的舞者挥舞大旗,引领节奏。在朱楼的壮丽之上,林逸宸与旋灵驻足观赏,只见诸军百戏,纷纷在楼下献艺。
      雅娘,孙芸婷,孙许等人则在长街涌动的人群里跟着狮豹入场,或坐或立,或进或退,动作矫健有力。接着,又有一位红巾舞者,手持两面白旗,跳跃如旋风,翩翩起舞,这位“扑旗子”的人是孙许。
      方成文携着寻儿登楼,看到旋灵身影,寻儿便止住脚步拉着方成文走了过去:“旋姑娘!”旋灵转身,瞧见寻儿与方成文。
      寻儿送开方成文的手随后只身跪了下去:“旋姑娘,多谢你,如果没有你,我和成文哥哥修不成正果。”
      突然一跪旋灵慌得收起手中茶水俯身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寻儿这不是折煞我嘛,快快起来。”
      说着,旁侧的方成文也一同搭了把手,想着她有孕在身,生怕她动了胎气。
      “寻儿,成公子坐下说话!”这本是人家的新房,如今她却反客为主却也不去多想,直接扬言道。
      “新房嘛,人多些才好,哦对了这位是蜀王。”旋灵望了眼正盯着楼下舞狮的林逸宸说道,两人听到蜀王二字忽的睁大眼睛,愣了一会儿才慌忙起身。
      显然是被这人显赫身份怔住了,方成文握住的茶杯突然滑落,溅出的茶水打湿了寻儿的裙摆也顾不得去擦,语无伦次挤出一句话:“蜀王…王爷万安!”
      林逸宸这才转过身来“不必拘礼!”他冷峻的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情感,加之简洁的语言没有任何修饰,让对面的人对他的畏惧又入了三分。
      “二位请坐吧!”旋灵看出两人慌张失措,重新在茶盏中倒了两杯茶。
      楼下舞狮的队伍已走远,现下是是上竿、打筋斗等技艺表演,乐队也开始演奏,琴师们演奏着美妙的乐曲。此时,百余名身着花妆的轻健军士列队而出,他们手持雉尾、蛮牌、木刀,变换着各种队形,时而拜舞,时而变换开门夺桥等阵型,最后列成“偃月阵”。乐队再次演奏蛮牌令,其中两人出阵对舞,如同击刺一般,一人作奋击之势,一人作僵仆之状。这样的表演共有五七对,还有以枪对牌、剑对牌等技艺展示。忽然,一声如霹雳般的爆仗声响起,蛮牌者引退,烟火升腾而起。此时,有假面披发的舞者,口吐狼牙烟火,如同鬼神一般上场。他们身着青帖金花短后之衣,手持大铜锣,舞步进退有致,这被称为“抱锣”。绕场数周后,他们或就地放烟火,又一声爆仗响起,乐队演奏起《拜新月慢》的曲调。此时,有面涂青碌、戴面具金睛的舞者上场,他们身着豹皮锦绣看带等装饰,被称为“硬鬼”。他们或执刀斧,或执杵棒,表演着各种动作,仿佛在驱捉视听。又一声爆仗响起,有假面长髯、身着绿袍的舞者如同钟馗一般上场,他身旁有一人以小锣相招和舞步,这被称为“舞判”。接着,又有二三名瘦瘠的舞者以粉涂身,金睛白面,如同髑髅一般,他们身着锦绣围肚看带,手持软仗,表演着各种滑稽有趣的动作,这被称为“哑杂剧”。又一声爆仗响起,烟火再次升腾而起,人们面对面都无法看清彼此。在烟雾中,有七人披发文身,身着青纱短后之衣,他们手持刀,互相格斗击刺,表演着破面剖心之势,这被称为“七圣刀”。忽然,又一声爆仗响起,烟火再次升腾而起。此时,出散处以青幕围绕,列数十名舞者,他们假面异服,如同祠庙中的神鬼塑像一般,这被称为“歇帐”。
      林逸宸一直留意着楼下那群假面表演者,在爆起的烟雾中他在恍惚间看出一个高大的人影,他不同于其他人手持道具刀锋,他手里的刀身采用优质钢材锻造,表面呈现出冷冽的蓝色光泽,刃口锋利无匹,一刀下去连空气仿佛都被划开。
      就在他注视时,楼下一声尖锐的爆竹声再次响起,就天空炸开的闪电一股股烟雾腾空而起,旋灵也觉察出了些异样,与两人交谈之际目光不断地四处张望。
      忽然她想要开口将这两人劝回房间又立刻紧闭嘴唇将所有焦虑封锁在喉内,紧接着几扇小窗上闪现出一道人影楼梯处的桌子瞬间便林逸宸飞来,不等旋灵出手林逸宸早已箭步上前一拳激打了回去。
      这么快的反击程坨也是没有想到,只觉几片碎屑扑在自己脸上,他抬手摸了摸鲜红的血迹粘在手上,心底燃起了怒火手搭在头上想把面具摘掉故而又停下动作朝林逸宸挥刀砍过来。
      林逸宸现下没有防守的东西,只有一把骨扇,本意去挡却又不舍,故而将骨扇塞进了怀里,旋即转了个身虽然速度够快,可还是被对方削去了衣角。
      那骨扇削铁如泥,旁侧观战的旋灵不解他收骨扇的做法,看他差点受伤心里也跟着捏了一把汗。
      招式击中对方,程坨有些得意因而接下来的招式更猛烈,林逸宸并未急着反击,利用周身都是柱子的优势灵活地躲避对方的攻击,几次猛攻不下程坨有点失去耐性了,为了逼的林逸宸出手,他转而想到刚才他脸上的那抹急切,于是转身朝向了旋灵。
      他的脚下充满了力量,仿佛要将有限的空间撕碎,旋灵看他过来对方成文道:“保护好她!”
      说完,起身便掏出自己的骨扇欲要迎战,还差几步之遥,林逸宸腾空几脚用力蹬在他的背部,虽因事先有防备可这力道十足犹如几十斤的重石瞬间袭来,程坨不得已将挥起的刀抵住地面为了强撑住身体,林逸宸乘胜追击势要教训他刚刚表露出的卑鄙作为,只听砰的一声,他手里的利刃落地,整个人跪在地上吐出了几口鲜血,缩在角落的众人此刻才好发作一溜烟全部跑下了楼,方成文为了保护寻儿也急匆匆带她出了朱楼。
      程坨恶狠狠盯着林逸宸,猛然间又开始笑起来,对准不远处的窗户一跃而下。
      “不好!”旋灵怕他对楼下的人动手,匆忙间也想跟着跳下去却被林逸宸一把拦住“走楼梯。”
      楼间已是挤满了人,程坨抹了抹口中吐出来的鲜血,欲要离开却被挡住了去路,回头看了看跟上来的林逸宸,随后将表演者手中的火把抢过,直接朝朱楼上方扔去。
      方成文要看朱楼上的纱帐被点燃,也不顾寻儿直接跑上去要去与程坨拼命,此刻的程坨虽带着面具,可面具下扭曲的脸已如他捏住方成文的脖颈般变态,只听“咔嚓”一声,方成文的脑袋便耷拉了下来。
      寻儿看着眼前这一幕,“啊”的惨叫出声,整个人都昏了过去,幸而旋灵及时出来扶住了她,看到林逸宸程坨松开了手,断了气的方成文就像没了骨架的布条一般立刻倒在了地上。
      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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