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张女士_

58、第60-2集

　　得见此景，洛北淮茫然道：“怎么了？”

　　“没、没事。好吃吗？”

　　“尚可。糖皮很脆，比我想象的要好吃些，可能是，呃……”洛北淮话音顿住，脸上亦浮上两朵红云。

　　见他没了下文，蒋南涔扬头问道：“可能是什么？”

　　洛北淮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似乎别有一股深意，他微笑摇头，拉住她的手朝前走去：“走啦！”

　　蒋南涔第一次的，被洛北淮这爽朗如风的笑容迷晕了眼，只恨不得多长几只眼睛，把洛北淮此刻的笑容印到心里，永不淡忘。

　　就在此时，一阵喧闹传来，人潮开始涌动。

　　“要开始放祈愿河灯了，快走快走。”

　　身旁结伴的少女们互相牵手挽臂朝前奔去，蒋南涔看了眼洛北淮，见他也在看着自己，笑道：“小猴子，我们也去看看吧！”

　　“好！”

　　丹阳城中，共有两处赏月胜地，望舒阁及映月湖。

　　望舒阁高达八层，是达官贵人们爱去之地，而寻常百姓，则都聚集到了这映月湖来。

　　每到仲秋之日，这里都会被丹阳城百姓及周边县城慕名而来的人，围得水泄不通。

　　蒋南涔一直以来都是围着肉铺转，向来少出门走动，今日难得来此，即使人再多，她也想挤过去凑一凑热闹。

　　一路人群涌动，兴奋的蒋南涔本兴致盎然的走在前面，却在一阵拥挤之后，她的手被洛北淮牢牢牵住，轻轻一拉，藏在了他宽阔的肩背之后。

　　左手传来有力的温暖，蒋南涔又低下了头，这是今晚她不知第几次害羞垂眸，她只觉得口干舌燥，心脏都快要跳了出来。

　　她亦步亦趋地跟在洛北淮身后，耳边听他的声音，那日常带着戏谑的嗓音在此时都多了几分温润：“放河灯的就在前面不远了，咱们快走些！”

　　“嗯。”蒋南涔含羞应答。

　　这一刻，夜空绽放了花火，一如蒋南涔此时的心情，绚烂而复杂。

　　只是蒋南涔却无暇顾及，无论烟火如何璀璨，人群如何拥挤，她的世界，似乎只剩下了眼前那挺拔的背脊，望着他，她便不会流离失所，不会无枝可依。她只盼着这条路能够长一些，再长一些，就这样同他牵着手，一直走下去。

　　她看不到的是，前面的少年，早就挂上了一副痴笑，如同地主家的傻儿子。

　　很快的，他们来到了映月湖畔，人们挤于栈道之上，除了赏月，更是为了放一盏祈愿河灯，祈求月神保佑自己的愿望得以实现。

　　这里已有不少风华正茂的少女蹲在了那里，满眼的期盼。

　　“你说，在这里放河灯真的有那么灵验吗？”一个小姐打扮少女满面羞红的问着身边随行的小丫鬟。

　　闻言，洛北淮嗤笑一下，低声对蒋南涔说道：“我之所以不喜欢那些世家小姐，就是因为她们一个个都是如此的幼稚。什么放河灯许愿就能实现，都是卖灯之人胡乱编造的。”

　　蒋南涔看着他，毫不留情地说道：“话虽是如此不假，但是前面那句你似乎说反了。”

　　洛北淮一愣，问道：“什么？”

　　“不是你不喜欢那些世家小姐，是你这性格遭人嫌，人家都不喜欢你才对！”

　　“……哼，随你怎么说。”

　　难得的，洛北淮没有继续毒舌蒋南涔。

　　只听刚刚那个小丫鬟对那小姐说道：“小姐，这河灯许愿一说由来以久，传说这映月湖是被仙人眷顾过的，在此放河灯，若能飘到湖心抱月岛，愿望定能实现！去年胡家小姐就是中秋来此许愿，未出一月，她那表哥便上门提亲了呢……”

　　听到这里，洛北淮的眸光瞬间亮了起来。

　　“蒋南涔，我们也……嘿嘿，也放一盏吧。”

　　蒋南涔微哂道：“你刚刚还说是骗人的呢，怎么，又改变主意了？”

　　洛北淮眼珠慌乱地转了几下，言不由衷道：“只是觉得都挤到这里了，不做些什么岂不是吃亏了？”

　　蒋南涔笑而不语，随他来到摊位旁。

　　洛北淮挑眉道：“老板，来盏灯。挑最好的，纸最厚，一定能飘到湖心抱月岛的。”

　　老板摇了摇手，头也不抬：“今日河灯，都是一样的材质，至于能不能飘到抱月岛，那要看客官你的运气而不是看这灯的质量了。”

　　蒋南涔忍不住笑了出来，说道：“洛北淮，快放下你的架子吧，随便挑一个。唔……这个猴子的不错。”

　　“为何要猴子的？我看别人都买的是花朵形状的。”

　　“因为猴子像你啊。而且这个别出心裁，一眼就能看到有没有飘过去。”

　　“像你，你才是猴儿！”

　　“像你就像你！”

　　“哼！小爷我今日高兴，懒得同你辩驳。老板，给你钱，借笔用用。”

　　洛北淮拿起猴子河灯，在上面涂涂写写起来。蒋南涔几次想要去看，苦于身高不够，并未看到他写了什么。

　　片刻后，二人欢天喜地的返回湖畔，蹲在那里，小心翼翼地一同松开手，放起这盏在一众荷花牡丹花之中略显搞笑的猴子河灯。

　　洛北淮紧张地盯着越飘越远的灯，手心也微微沁出了汗。

　　那盏寄托了他心中无限企盼的河灯，终于缓缓飘过了湖心，同其它河灯一起，停到了抱月岛上。

　　二人对视一眼，皆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他的猴子河灯之上写着几个苍劲的大字：

　　洛北淮爱蒋南涔 矢志不渝

　　既许一人以偏爱 愿尽余生之慷慨

　　而在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河对岸，亦有一人，买了一盏更加滑稽可爱的猴子造型的河灯。

　　那盏灯入水后，油蜡点燃，小小的火苗如同那人心中的希冀一般在跳动，明灭闪烁着。

　　他的视线片刻不离地盯着河灯，喉头亦紧张的滚动着。然而这盏猴子河灯却在众多河灯的拥挤之下翻了过去，湖水浸灭了烛芯。

　　他看着那盏灯一点点的熄灭，再搁浅，眼眸黯淡下来，无奈地叹口气，苦笑摇头，轻摇一柄象牙骨的折扇，逆行着穿过人流，落寞而去。

　　而被浸透的灯纸上，隐约可见的一个“涔”字，那苍劲的字迹被水浸湿，一点点洇透，化开，再也瞧不清了。

　　抚远侯府中，不苟言笑的老侯爷与家人一同围坐在长桌前，品茗，赏月。

　　而苏家三郎，却又因得了父亲的训斥，独自一人坐在廊下，看着月亮，满面的怅然，想着自己那不为人知的心事。

　　此时皎月悬空，偌大的月亮银辉澹澹，整个丹阳城都笼罩在一片明亮温和的月色中。

　　月朗星稀，夜空朗朗，一眼望京华。

　　月下的人们，此时却有着不同的心境，或愉悦，或惆怅，或哀伤。

　　有人得偿所愿，而有的人却要暗自神伤。

　　然而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路，也是要继续走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