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张女士_

39、 第40-1集

　　洛凌音在一旁看着，甚至让秋思从房间搬出来张太师椅来坐在上面。

　　这三人许久未这样打过架了，上一次打架，好像还是三年前，林羡白出了那事，二人前去安慰，不知怎的就动起了手，也是这般，互不相让，打得你死我活的。

　　他们三人，从三四岁的孩童时代便在一起玩耍，打闹，如这般互相打得鼻青脸肿的，不下百次，然而神奇的是，他们不仅没有打散，反而感情越打越是亲近。

　　而她，每次都是在一旁旁观，看得津津有味，若看得烦了，便上前分开他们，一人打上一拳，最后再拿来药匣，为他们细细上好药。

　　一旁的月桐看着他们三人滚作一团，脸上肌肉跳了几跳说道：“大小姐，你不劝劝去吗？”

　　洛凌音闭目轻笑：“劝什么，他们各自心里这点不满都未发泄出来呢，憋在心里反而影响感情，不如让他们去打。”

　　月桐和秋思对视一眼，不再说话。

　　终于，打斗的声音渐渐止歇，洛凌音睁开了眼睛，看着并排躺在地上喘着粗气的三人问道：“怎么停下来了？不打了？我还没看够呢。”

　　林羡白躺在地上喘着粗气：“累了，那两个猴崽子劲儿太大。”

　　“洛洛，我刚刚都是骗你的，我们什么都没做，我说这些就是报复你将我喜欢阿音这么私密的事都要告诉蒋南涔。”苏青躺在那，看着天空缓缓说道。

　　洛北淮揉了揉鼻子，疼得呲牙咧嘴：“你那事还私密？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好不好，更不要说我们那么机灵的大花了。不过话说老林，你体力不行了，打了几下就起不来了，今后生活要节制啊……”

　　“你一个处男有什么资格说我！”旁边又传来林羡白不屑的骂声。

　　说罢，几个人都笑了起来，发自内心的舒爽与畅快。

　　看着三人重归于好，洛凌音像从前那般为三个人擦好药，又训斥了几人（主要是苏青）一顿，便拖着他们来蒋南涔家中赔礼道歉来了。

　　蒋南涔本就是对苏青感到愧疚，怕自己今日自作主张的举动会使他难堪，现在听着他道歉的言语，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我没有生你气，只要你……你没事就好。”

　　苏青摇摇头：“我不该这样同你说话的，你明明都是为了我……”

　　“什么为了你？哪里为了你了？不要自作多情好不好！”洛北淮把苏青挤到一边，凑到蒋南涔身边，一脸谄媚地看着她。

　　蒋南涔白了他一眼：“你又多嘴，我和苏公子说话呢，关你何事。”

　　洛凌音看着几人尴尬的样子，笑着打圆场：“南涔，不请我们去你家中坐坐吗？”

　　蒋南涔忙道：“啊，对，对，快请。”

　　蒋娘子见状，连忙支使起自己的丈夫和儿子：“卓然，去街头茶叶店买点好茶叶来！你快烧些开水，待会儿好给客人沏茶。”

　　洛凌音几人从来没在这种百姓家做客过，看着那喝茶用的不成套的粗陶杯盏，藤编的坐上去还有些微晃的椅子，以及穿梭忙碌的蒋家人粗布麻衣上明晃晃的补丁，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不过看着她们一家人日子虽清苦，却过得其乐融融，开心自在，又不禁为自己的凭空生出的怜悯而脸红，这不过是普通人最为常态的生活，又何必将自己当作救世主一般去同情人家，况且人家根本不需要这种怜悯与同情。

　　而且，仔细想想，蒋南涔也正是因为有着这样的家庭环境，有着这样豁达开朗的父母，才能拥有如此的明朗乐观的性格吧。

　　已近正午，林羡白不愿再让蒋家人忙碌，于是说道：“咱们待会儿请南涔父母一起去和乐楼吃酒吧。”

　　蒋南涔忙阻拦道：“既来我家中了，当然要在我家吃饭了，哪有再出去吃饭的道理。对吧，阿姐。”

　　洛凌音想了想，含笑点头：“不错，我也想尝尝蒋大娘的手艺呢。”

　　苏青却有些为难，踌躇着说道：“只是这样冒昧来访，不打扰吧？”

　　“不打扰，不打扰，你们看我爹我娘多开心啊！”

　　“你们想吃什么？我去做！”蒋娘子热情地招呼道。

　　“就随意的家常菜就好。”

　　“对，蒋大娘，你们平时吃什么，就做什么，我们不挑的。”

　　蒋娘子点头笑着，不置可否，拉了拉蒋南涔衣袖道：“南涔，你去冯大娘家借几个凳子来，总不好让客人一直站着。”

　　蒋南涔应声起身，又回头朝洛北淮勾勾手指道：“你，过来帮忙。”

　　洛北淮美滋滋地跟过去，还不忘得意地朝苏青挑了挑眉毛。

　　看着洛北淮那不值钱的样子，苏青无奈地垂首扶额，不想承认认识他。

　　出门之后，蒋南涔低声问道：“小猴子，你们为什么打架？是……是因为我吗？”

　　洛北淮忙摆手辩解道：“当然不是！不过就是……那个，就，言语不合，动起手来。”

　　“你三岁吗？说动手就动手。”蒋南涔拧眉轻斥，接着又叹了口气柔声问道：“那个，你还疼吗？”

　　洛北淮怔住，这是蒋南涔今日第二次如此主动的关心自己，不禁让他有些受宠若惊，说话也结巴起来：“不疼……不是，疼！”

　　“到底疼不疼！”蒋南涔皱着眉，拉他站住：“别动，我看看。”

　　蒋南涔蓦地凑了过来，温热的呼吸拂过洛北淮脸颊，柔嫩的手指轻轻触碰着他的脸颊，看着那朝思暮想的脸庞就近在咫尺，一脸的关切，洛北淮不禁心猿意马起来。

　　他的呼吸愈发沉重，而眼睛慌乱地来回瞟动，唯独不敢直视眼前的女孩。他缓缓地抬起手，想要将她揽入怀中，可是那手停在半空却怎么也不敢轻易落下。

　　“你胳膊怎么了？”

　　这一幕好巧不巧的恰被蒋南涔看到。

　　洛北淮尴尬回收起手臂，双手无措地在腿上蹭着：“没事，有，有点麻了。”

　　蒋南涔叹口气：“唉，以后不许打架了，听见了没？”

　　“嗯。”

　　“我，我虽然以前喜欢过苏公子，但是知道他喜欢阿姐以后，我就不喜欢他了，你，不要误会。”

　　蒋南涔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洛北淮解释这些，难道是怕因为自己曾经对苏青有过好感而使得他们两兄弟互生龃龉，再像今日这样大打出手？不对啊，这两个人又不喜欢自己，干嘛为了自己打架。

　　听着蒋南涔承认自己喜欢苏青，洛北淮心里有点不大好受，垂眸道：“你真的喜欢他啊。”

　　“也不能算是喜欢啦，顶多就是有那么点好感而已。不过我这人从来不喜欢回头看，放下就是放下了，人都是要长大的对吧。哎呀，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

　　洛北淮幽幽地看向她，思忖片刻道：“蒋南涔，每个人都是在经历着失去，学着接受中长大的，没有什么的。苏青他，嗯……那是他没有眼光而已。”

　　蒋南涔大笑着戳了戳洛北淮的鼻子：“你居然在背后说阿姐坏话！”

　　“哪有！”

　　“你刚刚那句话的意思，难道不是说我比阿姐强？嘿嘿，不过洛北淮，你能这样安慰我，真的谢谢你！”

　　“蒋南涔，我……”

　　蒋南涔靠近些眨了眨眼睛：“什么？”

　　洛北淮摇头苦笑：“没什么，因为我们是朋友啊，所以，互相帮助嘛。”

　　“没错没错，对于我来说，你是和冯芊芊一样的手帕交嘛。你放心，你和夏小姐的事情，我一直记着呢。”

　　蒋南涔笑着拍了拍洛北淮的肩，而阳光穿过树荫投射下来的光晕，就这样映在他的脸庞，那张脸此时充满了欲言又止的苦涩，很快的，他展齿一笑，苦涩烟消云散。

　　蒋南涔的心也随着少年的爽朗的笑容莫名其妙地动了一下。

　　这莫名的悸动仿若突然出现的一束光照亮了她，周身暖洋洋，不，不是突然，而是蓄谋已久，久到蒋南涔早已习以为常，将它视为生命的一部分而不自知。

　　有些心动，一旦开始，便覆水难收。

　　只是那时的蒋南涔依旧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