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路复复

3、真假童话

　　清晨我从床上醒来，抬头看着白色的天花板一阵恍惚。一会儿才接受自己住进了疗养院的事实。

　　早晨吃完难吃的早餐，我去见主治医师，进行每天的开导。

　　“最近睡眠质量怎么样？”主治医生穿着白大褂，戴着金边眼镜，文质彬彬从饮水机接过一杯水，放到我手边。

　　挺好，我抱着绿色的塑料杯子。

　　“最近还有没有暴力倾向？”

　　………我斜瞅他，用词真不礼貌。

　　“还有没有其他冲动？”

　　什么冲动？

　　医生拿出我的会谈结果，在上面画上一个错号。诊疗结果判定：状态不适合出院。

　　他挥手让我走，叫来下一个病患。

　　回寝室时，我的室友们都不在，应该是排队等着医生话聊。

　　空荡荡的屋子就剩我一个人，没有光脑，没有机甲，甚至不用早起读书。生活一旦闲下来便显得超级无聊。

　　我趴在床上，听到一阵咕叽咕叽的声音，像有什么东西在吐水泡，这声音让我毛骨悚然。

　　我低下头看床板。两具身体纠缠在一起，他们在接吻，那咕叽咕叽的就是他们的水声。

　　那股隔夜的胃酸终于还是涌到口腔里，我翻下床，抓住正吻的忘我的两人下面那具身体，拖出床底。握紧拳头，狠狠击中他的鼻梁骨。

　　“你怕是忘了我为什么被分到这个房间！”

　　啊啊啊啊啊啊！！他尖叫着捂住被打出血了的鼻子往外跑，一头撞到回来的暴力狂室友身上。

　　暴力狂室友瞅瞅我，又瞅瞅他，揪起他的衣领，扔到墙边，关上门。

　　床下边那个只能躲进床底不敢出来，被硬拖出来。

　　他双手紧紧挡住自己的脸，扒拉开是被埋沙盘的那位。仇人相见分为眼红，拳拳到肉，我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护士长奔来拽不开两人。一针镇定剂插进他脖子里，室友摇摇晃晃摔倒地上。

　　我看着她朝我举起针头，只能双手抱脑袋求饶：“姐姐，我不用打，我听你的。”

　　沙盘被带走的时候胳膊无知觉下垂，不知道是脱臼还是断裂。

　　我和被弄晕的室友一起扔进了三楼尽头的小房间。关闭唯一的一扇门后，这里是绝对的黑暗。

　　黑暗，该死的黑暗。

　　我摸索着抓到一只手，拖着那只手走到边缘。又沿着相反，大概是相反方向摸过去靠到另一个墙角。做完这些累到不行。我这个室友长得像个甜心，怎么这么重？

　　“喂，你醒了没？”

　　“………”

　　“…我听见你的呼吸变了，别装睡。”我不客气地拆穿他，“什么时候能出去。”

　　“晚饭时候。”墙那边是他的声音，刚打完镇定剂，他的声音虚弱又软绵，还带着哼哼唧唧地气音。

　　即使是虚弱也不能换起我的心软，我被丢进来，他的功劳可大。

　　我抱膝心里数着蘅木三，国科一，虫洞穿越301，数着一颗颗星星，只有那些在银河系中发光的星体可以稍微平静我内心的躁动。

　　在寂静中温热的呼吸喷在我的耳边，我脑海中警铃大响，下意识一巴掌扇过去。

　　室友呼痛，捂住自己的脸打滚。我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屏住呼吸摸到了我身边。

　　“你干什么？”我皱眉用力擦自己耳朵，直到摩擦发烫。

　　“我想听你讲故事。”又是那种小狗式的撒娇语气。

　　“天没黑。”还想听故事，想的美。

　　“讲嘛，太黑了，讲故事嘛。”真不知道刚才那个暴力狂是谁，我有点怀疑他的病症是不是精神分裂，是怎么做到无缝切换人格。

　　“我累了，你想听故事，你自己讲。”

　　“从前有个小美人鱼，他找不到自己的王子了，他开着飞船找王子，碰见一朵玫瑰花，玫瑰花说沙漠里有一只小狐狸，他和王子是好朋友。小美人鱼到沙漠里，看到王子，跟王子一起看完落日就回去了。”

　　美人鱼版的小王子？这是那本被撕了一半的童话书的后续？这是什么大杂烩童话。

　　“其实，小美人鱼根本没有跟王子在一起，她变成泡沫了。”

　　“……”

　　这不是远古地球文明留下来的童话，即使是三岁小孩也知道。他则在晚上一遍又一遍重复那根本就不存在的结局。

　　黑暗中一只手伸出来抓住我的脖颈，把我摔到地上，后脑勺“哐”的一声撞到地面。痛苦的记忆又涌上脑海，我浑身僵直不能再动一动。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眼前闪过一阵刺眼的光，我被刺痛闭上眼睛。

　　身穿着白色大褂的医生站在光里，看着里面的一片混乱，抬抬金边眼镜。

　　“禁闭结束了，宝贝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