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捡了只狐狸》五角月亮

43、打boss

　　赋远舒进入这里只感觉一阵压抑，灵力滞涩难以运转，云璟消耗太大，自觉收了回去。他揉了揉狐狸脖子上柔软的毛：“怎么了？”

　　余逍回过神来：“没什么。这里很黑，千万小心。”

　　“嗯。”

　　前面是一片漆黑，后面也是一片漆黑。他们来时的路和将要去往的地方一样虚无，但身边有彼此，就什么都不用害怕，什么都不必担心。

　　不知行了多久，这里感觉不到时间，但赋远舒觉得，应该没多久，因为他身上耗空的云璟还没恢复一成。

　　他和余逍说了很多，像是想把说的都说出来。余逍静静听着，偶尔回应一下，等赋远舒终于停下，余逍道：“等我们出去，如果还能出去，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赋远舒的手紧了紧，“现在不行吗？”

　　余逍“哼”笑了一声，神神秘秘的，有些狭促：“不行，现在不行。”

　　他的语气实在太熟悉，狐狸每次要整人的时候都这样。赋远舒直觉不是什么好东西，闭上嘴开始想哪里得罪了他。

　　正百思不得其解，他忽的一僵，想起了一个一直被忽略的东西——那封信。

　　那封写了什么“抱歉”啦，“再见”啊的诀别信，余逍大概都要气死了吧。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赋远舒心虚地移开视线，却猛然心神一震：“那个！追！”

　　远远的，那是一个模糊不清，穿着灰色斗篷的背影，离得太远，其实赋远舒有些看不清，但是这一片漆黑中，一个灰色的身影实在太过明显。

　　余逍飞快地追了上去，然而没几步，那道身影就消失不见。

　　“去哪了？？”

　　“不知道，”赋远舒道：“等等——后面？！”

　　后面？后面有什么？

　　余逍回头一看，那道灰色的背影竟然又远远出现在他们身后。

　　与此同时，耳边传来“叮叮当当”的铁链碰撞声，就像是一个人被锁链困住，正在地上翻滚挣扎。

　　赋远舒捏了捏手心，心道这里真是到处透露着古怪。可在进入这里之前，他们就做好面对一切的准备了，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呼出：“我去后面。”

　　余逍拒绝：“不可能，一起。”

　　“……”赋远舒就知道是这样，“好，那你得让我下来，你消耗太大了，休息一下吧，我可以跟上你的。”

　　“？”余逍气笑了：“你故意的？在这等着我？赋小九，告没告诉你，少把你那些鬼心思用在我身上？再有下次我揍你。”

　　赋远舒只是下意识就这样干了。突然被骂得一愣，干巴巴道：“……知道了。”

　　余逍这才俯下身，让赋远舒滑下来，随后变化成人形与赋远舒一同往后走。可无论他们怎么走，都无法靠近人影分毫，灰影总会出现在另外一个方向，只有叮叮当当的锁链声从未消失。

　　赋远舒皱了皱眉。这样跟下去没什么用，只不过浪费时间，那人影气息淡淡，飘忽不定，似乎……也在寻找什么东西？

　　但他为什么会这样变换方位？难道是什么奇异的术法？

　　他与余逍说了自己的猜想，余逍闭目感知片刻，摇摇头：“不，在这里我被压制，用不了缩地，他应该也不行。他身上我感觉不到灵力波动，给我的感觉不像妖，不像仙，甚至不像是个人，更像是……”

　　“一滴水，或者是一片雪花，一缕风。”赋远舒答道。

　　余逍赞同：“不错。”

　　赋远舒道：“那应该是这个地方的问题，他似乎很熟悉这块？那，既然我们找不到他，能不能让他来找我们？”

　　余逍道：“你想怎么做？”

　　“嗯，我试试，”赋远舒抬手，掌心紫金流动，仿若在极黑的夜里，忽然点燃了一把火，兀地照亮四周，光芒照在脸上，他脸色又苍白几分，“这样……不知道行不行。”

　　余逍啧道：“一盏茶时间，不行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停下。”

　　“知道了，知道了。”赋远舒失笑。

　　但不过呼吸间，他们就听见那铁链声越来越近。

　　叮叮当当。

　　叮叮，当当。

　　余逍头顶耳朵竖起，红眸眯起，警惕地朝声音来处望去，面对敌人的余逍才又展现了他妖凶残、暴戾的一面。

　　唰——

　　突然，余逍身上鲜红的灵力四溢，双手之上雪白的龙骨爪显现，随即身形一闪，戾哉爪尖便抵上了赋远舒身后灰影的脖子。

　　然而，一道玄黑的锁链自灰影腰间悬起，铛的一声，火花四溅，挡住了这击。

　　“收。”灰影低声道。

　　赋远舒直觉他是在和自己说话，便问：“什么？”

　　灰影抬起头，赋远舒这才看见一双淡然，平静的银灰色瞳孔。灰影垂下眼，抬手把浮起的锁链拽下来，又束回腰间，并不在意余逍的骨爪还指着他的脖子。他道：“你的灵力，收起来，会被祂发现。”

　　赋远舒收起灵力，周围又是一片漆黑。灰影随后拿起了什么，轻轻吹了口气，眼前又微微亮起，竟然是一个火折子。

　　火光微微，余逍眯起眼：“你是谁？祂是什么？”

　　灰影的视线在余逍手上的骨爪上停留了片刻：“我是莫缕，祂是贺七。”

　　余逍知道莫缕是谁，是那个相距地行踪诡异、神出鬼没的大护法。但不知道贺七是谁：“贺七？”

　　莫缕道：“黑龙。”

　　赋远舒心想这名字和祂那凶神恶煞的样子真是一点不符。好随意，更像是阿猫阿狗。

　　莫缕后退了一步，把头上的兜帽往下拉了拉：“此地危险，我还有事，不能相护，但两位从此一直往右便可出去，切记勿要再燃‘天火’，会激怒祂。”

　　赋远舒喊住他：“等等，我们也有事，不会离开……你知不知道怎么把这个东西破开？”

　　莫缕顿了顿：“破不了，黑隙存在已有千年，只能压制，不能破除。”

　　余逍虽不太信任这个神出鬼没的大护法，但还是把骨爪给收回去了。他站在赋远舒身前，问：“要怎么压制？”

　　莫缕看向他，微微歪了歪头：“你不知道？”

　　“……”余逍道，“我怎么知道？”

　　莫缕垂眸思考，眼睫在脸上映着影子。半晌，他道：“抱歉，是我想错了。”

　　“压制，我正在做。”莫缕抚过腰间寒链，“杀。”

　　赋远舒问：“杀谁？”

　　那条龙吗？

　　莫缕道：“黑末，从祂遗骨里诞生出的东西，杀了它们，就能遏制黑隙扩大。”默了默，他问，“你们不是中洲人。”

　　他说话也是平静的，虽是疑问却说得和陈述一样，若是中洲人不可能不知道这些，余逍也没想瞒着他。嗯道：“浮殷白狐一族，隐居山林，的确没去过中洲。”

　　莫缕轻声道：“原来如此，但二位还是请回吧。”

　　余逍皱起眉：“为什么？”

　　莫缕拿起腰间的锁链，那锁链约二指粗，环腰而束，玄黑森寒，两端末处，一端是漆黑的圆环，一端是雪亮的匕刃。

　　他说：“你炼化了祂的骨爪，但你未及九尾，没有自己的‘道’，还是会被祂污染。”

　　莫缕看向赋远舒，“你虽身负‘火种’，烧却污秽，却是凡胎肉｜体，力有尽时。”

　　“二位，黑隙凶险，不要勉强。”

　　余逍微愣，眉头蹙起，似乎在思索什么。赋远舒问：“朋友，你不会离开吗？”

　　莫缕答：“嗯，我的锁链，是他们惧怕的东西。”

　　火折子将要燃尽了，莫缕神色平静，挥手熄了它。黑暗中，他身上锁链叮叮当当的声音传来，似要远去，忽的一顿，陡然转向赋远舒头顶三尺之处！

　　他在黑暗中速度极快，感知不到更多气息，等赋远舒听见他与什么东西交手，发出噔的一声巨响，才猛地反应过来。

　　莫缕身上灰色斗篷翻动，淡声道：“后退。”

　　不用他说，余逍已经一把拽过赋远舒，尾巴上的毛炸起，死死盯着眼前的黑暗。

　　赋远舒心脏狂跳，背后出了一层冷汗，不是因为刚刚差点被杀死，而是因为他现在才感觉到一股彻骨的寒意！

　　这股寒意来自于一道视线。

　　有什么东西在注视他，但他竟然现在才发现！

　　……是黑龙？

　　黑暗中，睁开两个巨大的金色竖瞳，这眼睛从上往下俯视这他们，赋远舒感觉自己背上仿佛压了一座万仞高山。

　　狂风大作，莫缕却像是不受影响，又或者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威压，动作完全不见迟缓，锁链被他取下，凌空而起，左手持环，右手五指张开，虚虚握着匕刃。

　　锁链像有生命一般，变得有小臂粗细，高高浮起，将赋远舒和余逍都笼进圈内，有匕刃的那一端，绕着莫缕伸出的右臂，蓄势待发。

　　黑龙似是不屑，又似是恼火，一爪挥下，漆黑一片的空间竟然被生生撕裂一道裂口，赋远舒瞳孔微缩——这裂口实在太过眼熟，和天际那道只是大小的差别罢了！

　　余逍想要上去帮忙，锁链轻轻把他推了回来，莫缕的右手终于捏紧匕刃，即便那道爪势即将落下，他也还是淡然到几乎是漠然的态度，用力迎着黑龙斩去。

　　虽然是意料之中，但赋远舒还是惊了一下，两者相击，掀起动荡，余波之后，莫缕后退半步，黑龙这一爪已然消散不见。

　　赋远舒看向莫缕的右手，手背上满是细密的裂痕，道道鲜血流下，整个手掌都被染红了。但他竟然像感觉不到一样，再次捏紧了匕刃。

　　【你又在做这些无谓的事。】

　　赋远舒脑中忽的响起一道浑厚、充斥着杀意的声音。莫缕转了转手，手上的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他神情全无变化，赋远舒也看不出他有没有听见。

　　【人族……】

　　赋远舒握紧余逍的手，这里可只有他一个人啊！

　　余逍捏了捏以作回应：“臭泥鳅。”

　　灿金的竖瞳卒然转向余逍。

　　【是你，拿了我一对龙爪的小妖。】

　　【摆脱我的‘道’了，不错。】

　　莫缕将匕刃握于胸前：“别再废话。”

　　话音刚落，在空中缓缓浮动的锁链霎时间张牙舞爪起来，猛地刺向前方漆黑，莫缕也随之而动，主动奔袭过去。

　　他手中匕刃划向虚空，一道与黑龙爪划出的，相差无几的裂隙出现！

　　莫缕为什么也会！？

　　余逍身上灵力红芒闪烁，带着赋远舒往后退去，空间内一时不稳起来，狂风呼啸，景色流转，诡异的尖叫不断，摄人心神。

　　赋远舒将灵力汇于瞳孔，想看清发什么什么，但瞧见时，却睁大了双眼。

　　眼前哪还有什么一片漆黑，分明尸山血海，腥风血雨。而远处，被铁链锁住的黑龙咆哮，龙鳞怒张，爪里拽着锁链，与灰影一同坠向深不见底的血湖之中！

　　像云璟天际的裂隙布满了这里的天空，简直是人间炼狱。下一刻，仿佛陷入虚幻的漩涡之中，耳边嗡嗡作响，头痛欲裂，再次睁开眼，赋远舒和余逍已经到了另一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