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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旋转跳跃闭着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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赋远舒从梦中惊醒。
伸手就摸到了躺在胸口团起来的狐狸,心顿时安定下来,忍不住轻轻抚过狐狸。
指尖的雪白狐狸皮毛温暖,眼睛是鲜艳的红。从梦中醒来,余逍是漫长而又无光的梦境中唯一的亮色。
余逍朦胧地睁开眼,见赋远舒醒了,一下子竖起耳朵,跳着扑上来:“小九!你怎么样?睡这么久吓死我了……!”
赋远舒眼角还有些湿润,狐狸在他颈脖间胡乱闻着,微凉的鼻子拱来拱去。他抱紧余逍:“嗯,我很好,变成人好吗?我很想抱抱你。”
余逍马上钻到被子里也抱紧了他:“嗯嗯嗯。”余逍眼尾泛红,整个人都贴在赋远舒身上,手脚并用,贴的严丝合缝。
赋远舒僵了僵:“不是这样抱……算了,就是这样。”
余逍的狐狸耳朵扫到赋远舒的下巴,有点痒。赋远舒笑出声:“狐狸哥哥,我做了一个梦,梦里净是些旧事。好无趣。”
余逍微微一愣:“哥哥?唔。”
赋远舒看着他耳朵漫上红,尾巴不安分地甩来甩去。余逍小声道:“你小时候太不乖了,但是很可爱,逗起来更有趣。现在……哼。还是叫我名字吧。”
是因为现在脸皮厚如城墙,不好逗了?
“噢。”赋远舒的心跳得很快,似是隔了几个春秋不曾相见,心中的思念汹涌,哑声道:“笑笑……”
砰——!
自己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门口就传来一声巨响,赋远舒脸顿时黑了下来。
是谁??在这种时候来烦人!
“陛下!”丞相拉着阿一推开门,现在狼狈的和梦里重合,他满眼红血丝,“老臣一定会给陛下一个满意的交……”
“……滚。”赋远舒咬牙切齿的久违地说出这个字,在被子底下揽紧了又变成狐狸的余逍。
丞相悲痛万分:“陛下,老臣能不能等一会再滚,老臣想……”
为什么一听丞相说话,赋远舒就很想骂人?
握紧拳头,笑道:“回去再说,好吗?”
“是,陛下。”丞相开心道,“陛下,刚刚我们已经到了。现在就可以说吗?”
赋远舒:“……”
阿一却道:“不行!丞相我们快走啊!不要再站在这里了!”
赋远舒惊奇地看过去,只见阿一烧红着脸,急得要跳起来:“快走吧丞相大人!”
丞相怒道:“为什么?老臣是一定要和陛下说清楚的!”
说着又往里走了一步。
“啊啊啊!”阿一真的跳了起来,一把拉住丞相,“不要过去!真的不能过去!!陛下在做很重要的事,不能打扰陛下,丞相大人!”
赋远舒憋笑把脸埋到被子里。
很重要的事?
摸狐狸吗?
一只柔软的爪子按到自己脸上,余逍道:“小豹子这几天是突然懂什么了?见到我就脸红,还绕着走。”
“嗯……这个嘛。”赋远舒笑眯眯,“开窍了吧?”
余逍静默一瞬,接着一惊:“他喜欢我?!”
赋远舒:“……呃,这个可能……”
余逍却道:“不行。我——”
纠结半晌,被子里的空气有些闷热。余逍才终于继续:“——我喜欢的人?和他,不一样。”
赋远舒道:“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余逍更纠结了:“我喜欢的?我,我也……”不知道。
一直没注意,外面居然安静了下来,赋远舒钻出脑袋一看,就见门好好的关着 。
奇也怪哉!阿一竟然能把丞相给拉走!真是长进了!
余逍也钻出来:“嗯?走了?算了不管他们。想不通那个老头一天天脑子里在想什么,一惊一乍的。”
赋远舒无比赞同:“我也搞不懂。”
他们在里面说悄悄话,丞相在外面瞪着大眼,撅着屁/股,用力把耳朵往门上贴。
阿一要崩溃了,面目狰狞地无声道:“丞相你在干什么!!不要这样啊?!你这样陛下知道了一定会更生气的!”
丞相一个眼刀甩过去,传音:“安静一点!传音都不会了??嘘,嘘,我仔细听听。”
阿一痛苦地捂住耳朵。
不一会,丞相起身,拍了拍他:“阿一?阿一!”
阿一面如死灰,小声哀求:“丞相大人我们快走吧……”
丞相道:“好,走吧……呃,那个,陛下也没说什么啊?你说的是真的吗??”
陛下也就是和那只狐狸一起骂了自己几句而已??哪里不清不楚了,这么多年都一直睡一起啊,是不是阿一想太多了?
阿一拽着丞相跑到船下,蹲在船边才敢开口:“是真的是真的!习丝姑娘告诉我的……你,别告诉别人!”
丞相连连点头,胡子都翘了起来。
若是赋远舒看到丞相这幅神情,定然一个字都不会告诉他。因为丞相明显是“你快说,说完我去说”的表情!
阿一神神秘秘道:“习丝姑娘说,族长和……啊呦!”
丞相拍了他一个响亮的脑瓜崩。
骂他:“你喊什么族长?你是豹子。”
阿一委屈巴巴地捂脑袋,敢怒不敢言:“哦好。就是陛下和余公子,他们陪对方走过最艰难的岁月,是对方最重要的人。要说多重要,大概是另一半的生命。”
丞相愣愣地听着。
阿一忽的羞涩起来:“习丝姑娘还说了,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不要去打扰,麻烦有点眼力劲儿,不要整天傻乐。你陛下和我族长在调情说爱,卿卿我我,你凑上去干什么?”
丞相石化了。
阿一道:“本来我还不信呢,后来,嗯,我看了一下,发现真的是诶!习丝姑娘好厉害,我都没注意过。陛下和余公子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而且,而且我还看见……”
丞相抓住他的肩膀疯狂摇动:“你看见什么了??!”
阿一被摇的不知所措,磕磕巴巴道:“摸摸尾巴…在妖族,尾巴是不能乱摸的,摸了要负责的。可是余公子好像并不介意陛下摸他,嗯……这是,这是……”
“求,求……爱。”
阿一说完,他的脸完全烧了起来,蹲在地上画起圈圈。
丞相裂开,许久,他两眼一番白,晕了过去。不等阿一惊恐地拉他起来,他就自己顽强地爬了起来,哆哆嗦嗦:“那他们刚刚……?”
阿一扭捏道:“修炼呀。被子鼓鼓的呢,肯定是,修炼嘛……所以才叫丞相不要去打扰陛下嘛。”
丞相眼前一黑,差点又晕过去,幸好扶住了身后的船板。
……
大概三天。
等丞相终于消化完这个惊天大雷,赋远舒也终于来找他。
一走进书房,赋远舒就觉不妙。
丞相“慈爱”地轻抚过他桌上一本摊开的《书画一本通》,看着正经,然而内容是狐妖和昏君那些年的那些事。
赋远舒:“……”
该死,出门走的太急,忘了收拾好。
丞相吸了吸鼻子,眼里还闪着泪光:“陛下,您来了。”
赋远舒:“呃,久等?”
丞相连连摇头:“老臣没有久等……”
赋远舒心道我当然知道你不会久等,等的急了就直接来扒拉我了。客气一下你还真装上了。
把话本子合上,他假笑:“来聊聊吧,丞相想说什么?朕洗耳恭听。”
丞相道:“老臣一直在筹备大阵相关事宜,近日略有进展,原本风水仪只探到北方确有雪狱正在酝酿,但老臣又去探了下西南方,就是魂烬……这一探,臣探到了落沙珠,一时大惊,连忙动身去找陛下!”
赋远舒道:“这么说丞相并不知情?”
丞相道:“我……”他好像又老了几岁,苍老无力:“臣还是猜到了一点的,臣有罪,不求陛下宽恕。先帝对臣不仅是救命之恩,知遇之恩,更是朋友。”
“陛下,我知你怨他待你不好……确实如此,在他眼里,您是不及云璟国的。他素来如此,便是他自己,也不及。”
丞相往常和赋远舒一样,把这些事藏在心里,揣着明白装糊涂,今天倒是全部说出来了。
丞相道:“臣不会做违逆陛下的事。臣做的事,永远都是陛下的意思。”
他定定地看着赋远舒,赋远舒与他记忆中的赋云似曾相识的沉默,眼中却又有赋云绝不会流露出的悲伤。丞相那点迟迟未落的泪光终于砸到地上。
赋远舒轻声道:“方便说说你们的故事吗?”
丞相忙不迭点头:“当时,四海皆乱,先帝是皇室旁系嫡子,蛰伏数载,广招贤良,一有日,陛下找到了我。”
“臣当时还是穷小子,叫伍双蛋。”丞相那张满是皱纹的脸又笑的皱起,他笑呵呵道:“家父说,是因为臣出生时正巧打了一个双黄蛋,好寓意呢……乱世当头,贱名好活。”
“我那日一见到陛下,便惊为天人。他问我要不要追随他,还说我有仙途。”
“后来我当然去了,也果真如陛下所说,我有这个天赋,修为与日俱增。又过了数年,臣与陛下去清缴乱匪妖患时,救下一个被野妖追杀的小子。”
“对,就是陆师弟!他伤的严重,是从一处斗妖场逃出来的。他当时就轴得很,拽着陛下不让陛下走,无奈就收了他,他修炼起来也不要命似的,身为后来者修为居然差点追上我。”
“再然后啊,陛下如此英明,自然成了陛下了,我们休养生息三十载,四处平定叛乱,整顿国家,原本一切欣欣向荣,然而这时,北方风雪第一次迫近了。”
“启霜的大祭司溥格,从启霜连滚带爬地跑到闻海,求陛下救他,说他们的神死了,再也无法庇护他们,风雪一来大家都得完。”
“那家伙……呃,不提也罢,软蛋怂包一个,最惜命。他哭哭啼啼地说,把启霜送给陛下,这样启霜就算闻海的一部分,也是陛下的国土。”
赋远舒:“……”
“陛下没理他,让他滚。可他竟然死皮赖脸,拖家带口,待在闻海不走了,臣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丞相叹了口气,继续:“为寻出路,陛下带着我和师弟去魂烬找聂辞商量对策,让溥格暂时处理闻海诸多事宜。嗯……后来的事,陛下是不是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