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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四十三章 身陷囹圄 ...

  •   轿子落在鸿胪寺外。

      随侍太监一掀轿帘,就听见黄瑾的声音:“公主殿下,请吧。”

      肖琪一低身子走出轿外,抬头一看——鸿胪寺。肖琪的心一凉,皱着眉问黄瑾道:“水陆法会不是在万寿宫吗?”

      黄瑾一笑,“圣上在里面等您呢。请吧。”

      肖琪低头不语。一面迈步,一面踯躅,思量着一会儿见了萧祯玘要作何解释。

      鸿胪寺是南梁专管外事丧仪的衙门,肖琪心里又升起一线幻想。

      她希望一会儿走进去能看到水陆法会的盛况,一群和尚在那里诵经念佛;她希望就这么吃斋念佛荒度七日,然后便可以回家去了;她希望一回到公主府就能遇见云熙和罗松悄悄潜回公主府,然后带着她一起远走高飞……

      鸿胪寺里空旷安静。
      肖琪听到自己步步清晰的脚步声,和另外三个人的谈话声。
      肖琪抬眼望去,原来一个是鸿胪寺卿,另一个是同泰寺的宝志禅师,面对着她的正是萧祯玘。

      肖琪走近了去,在距离萧祯玘七八步的地方停了下来,对萧祯玘行下跪叩首礼。

      “那便按照老禅师定的吉时,于后日辰时三刻开始法会吧。”萧祯玘说道。
      “阿弥陀佛。老衲这就回寺准备法会事宜。”宝志禅师双掌合十,向萧祯玘施礼告辞。
      “臣也下去准备了。”

      三人起身离座,萧祯玘这才对地上跪了一会的肖琪说道:
      “公主这是来早了。”说罢微微一扬手,示意肖琪可以起身。
      “不过也无妨,你我姐弟正好可以叙叙旧。”

      肖琪从地上站起身来,只听身后“咣当”一声,鸿胪寺门被轻轻关上,偌大的鸿胪寺大殿里只剩下萧祯玘和她两个人。

      肖琪的心里早已局促不安,长袖里的两只手心汗涔涔的。只是面上还在强迫自己呼吸的均匀平静。

      肖琪还在心里琢磨着,萧祯玘确实是比萧祯瑀更适合做皇帝的人选。

      “皇姐,驸马没跟你一起来么?”萧祯玘盯着肖琪的眼睛,诘问道。

      “他大概,随后就到。”肖琪随口诌道,心里七上八下的,她真害怕过一会儿真的在宫里看到穆云熙。

      “但愿如此。”萧祯玘敛去了一贯的温和神色,“那寡人就陪皇姐一起等等驸马。”
      说话间黄瑾从肖琪身后鬼魅魍魉一般悄无声息的走了过来,肖琪吓得心里登时一缩!竟不知黄瑾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黄瑾越过肖琪,来到萧祯玘身侧低低耳语了一会。说完意味深长的盯着肖琪看了一眼。

      萧祯玘沉默了一刻。大殿上死寂一般的安静,静得掉落一根针都听得清。

      肖琪此刻已然出离紧张,她完全猜不到萧祯玘要问什么,也预测不出即将发生什么事情,祸福无门,只能听天由命。这样想着,索性就陪着萧祯玘一起消磨时间,反正时间越长越见不到云熙,就说明云熙已经安全了。

      “皇姐,前日寡人偶得了几样好东西,与其这般消磨时光,不如与皇姐一同鉴赏一下?”

      说着黄瑾紧走两步,双手呈上来一只木匣。

      萧祯玘打开木匣,轻轻拾起白玉簪子递给肖琪,“皇姐,喜欢吗?”
      “嗯……”肖琪接过白玉簪,若有所思,她不知萧祯玘在闹什么名堂,未敢轻易答话。
      “喜欢的话就送给皇姐。”萧祯玘一笑,从肖琪手里拿过白玉簪子转身来到肖琪的身后,一抬手,将肖琪头上别着的青玉簪子拔了出来,顿时三千青丝如瀑般散落下来——
      肖琪的身子一颤,心脏跟着紧了一下。

      “呵!寡人不擅长虏获美人心。”萧祯玘自嘲道,“还是让驸马帮你插上吧。”

      肖琪的心突突直跳,萧祯玘的话让她如芒在背。

      萧祯玘转过身来,把两只簪子都放在盒子里,又拾起一只白玉手镯——

      肖琪似乎意识到了这几样珠翠的来历……心里猛然一翻!肖琪动了动嘴唇,却未敢发出声。一旦冒认,后果更加无法收拾。

      萧祯玘左手拿着白玉镯子,抬起右手猛然拽起肖琪的手臂:
      “这副白玉镯应该很适合皇姐,不如试试——”
      说着便往肖琪的手上套去——

      肖琪暗暗用力想要抽回手臂,不曾想萧祯玘却在此时停了下来——
      “这是什么?”萧祯玘摸到了肖琪左腕上的手表,那只董静送给她的力洛克腕表,肖琪从不离身。

      “没什么——”肖琪趁势抽回了手臂,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是驸马送我的生辰礼物!”

      “呵!”萧祯玘冷笑一声,“皇姐跟穆云洛当真是感情深厚、默契非常呢!依我看,你与穆云洛相识何止半年,兴许是数载、十数载,或许,更久一些……”萧祯玘别有用意的盯着肖琪。那种鞭辟入里的审视目光令人不禁心惊肉跳。
      肖琪终于体会到令人胆寒的萧祯玘,那是十个萧祯瑀也抵不上的精明和凌厉。他是最高级的猎手,无限忍耐,一击必中。

      肖琪苦笑一下,纵然背上已湿了一层冷汗,她还是回视着萧祯玘的眼睛,自我调侃的说道:“我与驸马,大概上辈子就认识了吧。”

      萧祯玘听闻缩了缩瞳孔,弃了白玉镯子,拾起了最后一件錾着“长山公主”封号的玉佩。
      萧祯玘食指勾着玉佩的结绳,拿在肖琪眼前:
      “皇姐这么不小心,掉了如此重要的东西在外面,幸好被寡人拾到了——”
      玉佩在眼前摇晃着,肖琪还是看清楚了上面的刻字。她皱了皱眉,心里却蓦地坦然了。
      “皇姐收好,万不可再大意了——”萧祯玘煞有介事地凑近肖琪的耳朵,“会要命的!”

      纵使已有了心理准备,肖琪还是心里一抖;即使“要命”是什么样的概念,她现在还不十分清楚。
      肖琪稳了稳心神,还是对萧祯玘勾了勾唇角,回答道:“不必了。替我收着吧。”

      萧祯玘冷哼一声,拿走了玉佩。
      正在这时就听鸿胪寺殿门外传来急促的叩门声,一个禁卫军急走进来禀告道:“陛下,质子穆云洛连同北齐同党从城西南清凉山逃出京城!臣等已派重兵追拿!”

      “追!”萧祯玘一声低吼。禁军“喏”了一声,急急退了出去。

      萧祯玘怒不可遏,胸口剧烈起伏着,他再一次走到肖琪面前,狰狞地问道:“你给穆云洛的信鸟上,写的什么?”
      肖琪深吸了一口气,事到如今她无可抵赖,也不想承认,淡淡答道:“没什么。”

      “好。很好。”萧祯玘收回了狰狞面孔,冲肖琪微微一笑,“既然‘皇姐’不想跟寡人说,那就去跟廷尉卿讲讲吧。”

      ——分隔符——
      北齐,邺城。

      昭阳正殿上一片缟素。朋党纷纷争持不休。

      “先皇驾崩,事出突然,以老臣之见应当即刻召太子回京登基主持朝政。”时任中书令、一向敢言直谏的老臣杜弼挺身而出。

      “太子远在宛城,且三年质子之期尚未满限,南梁怎肯轻易放人?”随着话音出班一人,乃北齐的“八贵”之一尚书右仆射何士开,只听权臣振振有词道:
      “再者说,国不可一日无君!眼下太子在外不归,理应由五殿下继位,由七王千岁辅政,当无差池。”
      那五皇子穆云韶子母二人一向依附于七王,对穆兆晖言听计从,百般恭顺;也有传闻说五皇子便是穆兆晖与胡妃的私生子……

      “不可!太子虽身处异国,但终究是储君。无故废长而立幼,乃乱兆也!”老臣裴嵩和也站出来分庭抗礼。裴大人是先皇穆兆泓的散骑常侍,也是领罗松进宫见驾之人。

      “裴大人、杜大人,万一太子回不来呢?你们说朝政该由谁来署理?国无君主,一旦动荡,诸公吃罪得起麽?”

      朝堂中响起一道威胁震慑的阴郁声音,穆兆晖终于从一班群臣中站了出来,阴冷地看着几位敢于直言反对的大臣,接连反诘道。

      “七王千岁,所谓天无二日、国无二君,倘若太子回朝来呢?又当作何解释?”穆兆晖扭头望去,这铿锵有力的反驳者并非旁人,乃是平原郡王段孝先。这平原王乃北齐的开国元勋,外统军旅,内参朝政,功高位重,深得人心,是北齐一言九鼎的人物。只见段孝先身披重孝,剑履上殿,来到穆兆晖跟前。
      穆兆晖见了大吃一惊,随即卷起两道狮子眉,诘问道:“平原王,不在幽燕之地驻边,擅离职守返回京师,是何道理?”
      “先皇殡天,我岂有不来之理!”段孝先毫无惧色。他深知穆兆晖及其一干奸臣佞党的阴辣手段,十几年间他翻云覆雨,把朝堂弄了个乌烟瘴气,北齐的贤臣良将被其构陷残害者十之七八,“北齐三杰”中另两位战功赫赫的开国重臣皆被其所害,不得善终。

      原本穆兆晖以为胜券在握,无人敢驳斥他挟天子以摄政的狼子野心,谁知朝堂上的气氛随着平原王的到来变得剑拔弩张。

      “呵呵,恐怕太子回不来了。”穆兆晖冷冷一笑,“平原王,要跟本王打个赌麽?”
      二人正僵持不下,只听一个内侍太监奔走了出来,口中呼着:“找着了,找着了!先皇的遗诏,先皇驾崩前留下遗诏,改立五皇子为太子,择日登基!”

      “哈哈哈哈!”穆兆晖仰天大笑,从内侍太监手里接过遗诏,“啪”地一声展开在平原王和诸臣眼前——
      穆兆晖不可一世地问道:“平原王,这回你还有何话说!”

      段孝先虎躯一震,鬓眉倒竖——穆兆晖果然是翻手云覆手雨,胜败生死只在翻覆之间!

      “先皇遗诏在此——”一道清冷的声音自昭阳殿外传了进来。诸臣扭头望去,但见一身缟素的飒飒身影由远及近,高高举起的右臂中攥着一道杏黄玉轴。

      啊——长公主!众人惊诧在原地。

      穆云熙步步登殿,在群臣前站稳身姿,朝堂下面立时鸦雀无声。穆云熙凛冽的目光将群臣扫视了一遍,最后停在穆兆晖的身上。
      “七王叔所言不虚,太子返回不了邺城了——”穆云熙除了紧缩的双瞳外,面无颜色,对下面群臣的一片唏嘘声置若罔闻,开合的嘴唇中吐出声声冰冷决绝的仇恨:“因为太子在去南梁宛城的路上已经被忠顺王穆兆晖刺杀身亡!”

      啊……众人不禁又是一阵惊愕哗然!

      “先皇遗诏在此,众臣接旨——”穆云熙声声掷地:

      “自古帝王继天立极,抚御寰区,必建立元储,懋隆国本,以绵宗社无疆之休。社稷不幸,妖党狂丑,嫡子云洛捐躯赴国难、殒身于南蛮,山河凄怆,朕心摧崩;皇九子云甫,日表英奇,天资粹美,人品贵重,深肖朕躬,故继立皇九子云甫为皇太子。著继朕登基,克承大统。钦此!”

      读罢,下面群臣叩首,山呼万岁。唯七王穆兆晖从地上站了起来,他万没想到穆云熙能够活着逃离南梁,更没料到穆云熙能够驱驰千里返回邺城,在此时此刻从天而降。

      事到如今,唯有鱼死网破,思及此穆兆晖对云熙阴鸷一笑:
      “公主的诏书又是从何而来?你红口白牙说本王刺杀了太子又有何凭证!”

      只见那杏黄玉轴上血迹斑斑,已然干涸成浅褐色,那正是缝在云熙中衣的夹层里染上的血迹。
      云熙哗的将密诏真颜公布于众,那是用胡汉两种文字写就而成,上盖御玺,即便染上血渍仍然遮不住的松烟墨迹。
      “这诏书乃先皇御笔,是我的密使与裴嵩和大人冒着生命危险替先皇传递出宫!你问我说你刺杀太子有何凭证,穆兆晖,因为前来刺杀我与太子的不是别人,正是你的外甥我的表弟——高淳!”说着云熙抬手甩掉大氅,拉开外袍,当众撩起中衣的下襟,赫然露出右腹的伤疤——
      “穆兆晖,这都是拜你所赐!”云熙血红着双眼,刻骨的仇恨随着低吼声声翻涌上来,“你是不是将高淳也灭口了?是不是!”
      下面群臣一阵唏嘘哗然。
      就听云熙无法遏止的悲愤道:“我的随身侍童穆钟回京报信,被你截获,你将他残忍杀害,割下他的十根手指震慑于我;你勾结南梁吴王萧祯瑀几次三番构陷暗害于我,欲置我于死地而后快!”
      “穆兆晖!你与南梁萧祯瑀勾结之事业已败露,南梁朝野人尽皆知!那萧祯瑀已被满门抄没——”

      穆兆晖始觉浑身栗抖,冷汗涔涔,变颜变色。不知何时,宫中禁军已将昭阳殿包围起来。

      云熙迈步下了殿阶,一步一步来到穆兆晖的跟前,一把夺过穆兆晖手中的圣旨——
      云熙的目光落在鲜红的御印之上,她伸出手指在御印上沾了一抹,而后向群臣高举起两根手指,那指尖上赫然两抹鲜红!
      “穆兆晖,我父王的御印尚未干透……”云熙血红双眸直盯着穆兆晖的一双贼眼,切切说道:

      “你胆敢伪造圣旨,欺君罔上——”穆兆晖闻听不禁后退了两步,云熙赶上前去,步步紧逼,肃杀之气令穆兆晖胆破心惊:

      “你里通外国、刺杀宗亲、残害忠良、犯上作乱、颠覆朝纲……其余罪恶,滔滔不可尽述!”云熙狞眉怒叱,“像你此种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先皇有谕,穆兆晖罪在不赦,凡忠勇者观机而立斩之——”

      云熙言讫,段孝先立时拔剑,上前一步手起剑落——穆兆晖人头落地。
      顿时鲜血四溅,死尸栽倒,朝堂上一阵惊恐!

      “都不要慌!”段孝先提剑立于殿前长吼一声,群臣登时安静下来。只听长公主清冷的声音宣布道:

      “穆兆晖实为罪大恶极!其余诸臣,陟罚臧否依律行事。依照先皇遗诏,皇九子穆云甫择日登基继位。平原王斩贼有功,即日起封太尉公、录尚书事,暂留京城以辅政。诸爱卿理当同心齐力,共佐新君。”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身陷囹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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