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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No.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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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盛三年,正月初八。
宫中小径。
两位身着淡粉衣裳带着木簪的宫女走着。
“陛下对蓉蔏公主真是宠爱有加,及笄生辰办的如此盛大,不止本国的朝廷重臣都要进宫,就连别国的史臣也要来呢!”
她身边的那位宫女也附和道。
“可不是嘛。但公主从不仗势欺人,为人友善也不主动交恶。要我说这是她的福报呢。不过这次的宴会举办得真是盛大!”
两人正说着,突然从小径拐角冒出来个身穿紫罗兰,头顶玉步摇的半老徐娘来。
两人顿时吓了一跳,连忙俯身请安。
“姑姑好。”
那人看着请礼的两人许久才迟迟开口道:“现在的八品都这么大胆吗,竟敢在背后妄议主子。这说的话也真是没见识,实在是玷污了蓉蔏公主。来人,拖下去杖二十。”
刘明灵身后立马出现了两个侍卫。
他们走向前也不顾那两位宫女的哭喊,便直直拽着那两位宫女准备压人去领罚。
这时,远处传来一道懒散的声音。
“慢着。”
多双眼睛向声源处望了去。
一位长相精致的女子朝这边走了过来。
那人穿着正红色的衣衫,衣衫上绣有凤凰,腰封处还挂着几颗玛瑙。
除衣衫之外,面部看起来未施粉黛也没带什么头饰。
刘明灵看着身后还跟着三四位面露凶光的侍卫的青年,顿时明白了这是何人。
她吓得赶忙跪到地上行了跪拜礼。
“参见皇后娘娘。”
听了这话,近处的那两个压人的侍卫和两个宫女也急忙跪下行了礼。
“无须多礼。”
虽说无须多礼,但在场任是无人敢起。
而不知何时,崔淤啉身后的侍卫已经站在了刘明灵眼前。
他身边的刀出了刃,还一手按着刘明灵的脖颈。
崔淤啉望着跪趴在地上的妇人,心知这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
他看了眼便抬起头,好似多看一眼都嫌脏的不再朝下看。
“本宫倒是不知正四品的宫女也能把手伸到祥宁宫内了,你说本宫该给你个以下犯上的罪名还是以下犯上的罪名呢?”
这实在是歪理。
正四品的宫女自是可以管教正七品以下的所有宫女。
但谁叫他崔淤啉权力大,看别人不爽就算是张冠李戴也不敢有人越过权势反驳他。
刘明灵额头上早就冒出了豆粒大的汗珠,哆哆嗦嗦的说道:“奴,奴才不敢。”
崔淤啉一脸无奈的看着地上的妇人,口中满是为他人着想的语气。
“也罢,七日后便是裳儿的生辰日,宫中不宜见血。”
说着,崔淤啉又停顿了一会。
他像是思索般,长叹一声善解人意道。
“近日寒气刺人,而今日日光实是暖人。”
崔淤啉仰头望天,似乎是被日光刺了眼,便伸手挡了眼睛。
他讲得停停顿顿,刘明灵压力山大。
“看在刘姑姑替本宫教导了手下的人,本宫便赐刘姑姑两个时辰罢。望姑姑用着大好时光赏这春日百花景,沐这大好日光浴。”
刘明灵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忙低头叩谢。
“谢娘娘恩典。”
崔淤啉看了刘明灵一眼。
舒颜展笑,如冬日的那支梅。
“刘姑姑沐的是天家的日,赏的是天家的景,跪的亦是天家的地,这一声谢娘娘实在不敢当。”
说完他似是已经不想听刘明灵说话,招招手让侍卫把人放了。
他自顾自的走到了两位粉衣宫女跟前。
“两位,安否?”
那两位粉衣宫女受宠若惊,异口同声答道。
“谢娘娘关心,奴婢并无大碍。”
崔淤啉听着这公式化的回答,被逗得爽朗的笑了两声便问:“敢问两位姑娘姓甚名谁。”
还不等那两位粉衣回答,他身后的侍卫便插了话:“娘娘,这于理不合。陛下若是知道定然会不愉的。”
崔淤啉笑容僵了一瞬,宴愠依安插在他身边的人是真扫兴。
他语气蓦然冷了下来。
“本宫做事还需要你的教诲?”
那侍卫也丝毫不惧,抬手弯腰答道。
“卑职,不敢。不过只是想着陛下能高兴点。”
崔淤啉听了这话,全身的反骨都起了。
宴愠依不高兴他偏要做。
他扭头看向旁边被吓成筛子的两人,继续无害温柔笑又道一遍:
“犬吠罢了。告诉本宫,你们姓甚名谁?”
崔淤啉这次的语气颇有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压迫感,让人不敢再忤逆他。
其中一个粉衣把头低得极低,双手覆于腹上整个人哆嗦得不成样子。
“奴,奴婢姓方名知出。奴婢身边的姓张名婷。”
崔淤啉听后不知作何想,竟上前来虚握住方知出那两只交握的手。
“穿天透地不辞劳,到底方知出处高。好名好名!”
他便夸赞的边感受着身下那发抖的人,竟调笑道。
“本宫不吃人何必如此。传本宫令,正八品宫女方知出升为从四品,日后来祥宁宫服侍本宫。”
说完,崔淤啉便笑着低头向方知出瞧去。
“本宫赏你一职,你自是要换本宫一物。礼尚往来,本宫便取了你头上的这支木簪可好?”
方知出好似是被这滔天的大喜给砸昏了头,激动的当即想要叩头谢恩,但被崔淤啉的手给拦住了便只好低头道:“奴婢谢主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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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知出随崔淤啉回了宫。
崔淤啉让小羽子领走了人便回了屋。
屋内独他一人,唯有晨光与他相伴。
但对于现在的崔淤啉来说,他亦无需与他人相伴。
他走进屋中,把窗放下,抬手便熟练的点起了烛火。
微弱的烛光照亮了崔淤啉弯腰抬腿的动作。
他从脚下勾出了一张字条来。
方才他虚握着方知出的手,便是为了遮掩她将字条丢到地上的动作。
该死的宴愠依在他身边插眼线监视他。
穿天透地不辞劳,到底方知出处高。
不过是掩饰。
他赞的是后半句。
溪涧焉能留得住,终须大海作波涛。
奚洊嫣才是方知出的真名。
他打开字条,上面空无一字。
崔淤啉面上并无惊诧之意,只是取出了那枚木簪放在了烛火上。
这木簪是他和别人传信所用,上面有看似普通实则特殊的图案。
那时远处望去,他一眼便见奚洊嫣的头顶。
顷刻之间,木簪化成了灰。
他取这灰融了水,用毛笔细细的将纸浸湿。
纸上赫然浮现出了几行小字。
【晨国至信于屿,令兄囚于狱中】
崔淤啉一见前面那行字,便变了脸。
这该死的陈佲。
后又现出几字。
【奚可用】
看来他的推测是没错的。
奚洊嫣是阁中人送进宫来的。
而“溪涧焉能留得住”则是暗示。
看完了那字,他便把字条烧成了灰烬。
他长叹一声。
就算今年生辰过去,他亦才十六。
为何这各种祸事都成堆的向他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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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已到戌时。
祥宁宫中的两人正相互凝视着对方,谁也不开口。
眼神暧昧却警惕。
“朕听闻今日爱妃路见不平救下一位八品宫女。”
宴愠依先声夺人道。
“怎么,妾身贵为后宫之主还处置不了这等小事?”
崔淤啉反问道。
宴愠依温柔的笑看着崔淤啉。
“怎会,朕给了爱妃这等权力,爱妃自然可以处理这等小事。没有谁比朕更希望爱妃能好好的处理这后宫小事了。”
崔淤啉自是听出了语里的威胁之意,但奈何在人家的地盘不好造次只能忍气吞声。
“陛下欢喜,臣妾自是欢喜。若这是陛下之愿,臣妾定不负此期望。”
崔淤啉见宴愠依不答,便有调笑道。
“陛下今日不是来与臣妾一度春宵吗?要知道春宵一刻值千金,便不必浪费这等时间在这说闲事了。”
他边说着边将纱衣拉下,露出了凝脂般的香肩。
动作满是献媚之举,但眼底皆是调笑之意。
“自古红颜多薄命,陛下与妾身共度一夜春宵,可保妾一生无忧?”
崔淤啉似是被自己说笑了,眼底竟流露出了一时的悲凉,他张嘴笑了两声。
不知何时,他已经双腿环在宴愠依的腰间,坐在宴愠依的膝上,双手也抱住了君王的脖颈。
他趴在宴愠依耳后用气音低声道。
“若能与陛下一度今宵良夜,妾身这一生也算圆满一瞬。”
宴愠依终于开口。
“朕这荣幸实在不敢要,爱妃的大计都没结果怎会圆满。”
崔淤啉放开了绕着宴愠依脖颈的手,大胆的把玩起了宴愠依的头发。
他突然咯咯两笑,似是感慨道:“人生如此望尽欢,唯乘年华放心花。”
宴愠依看着怀着的人,也不由得带上了些笑意。
“但愿明朝似君心,散尽千金博君笑。”
崔淤啉听完宴愠依之言更是开怀大笑。
“好诗好诗!只妾身无需千金,只愿日后若我离去,陛下能平安喜乐。”
勿念勿寻守江山,守好这大好山河下的平民百姓。
“自然。”
宴愠依应道。
“陛下。”
崔淤啉突然道。
宴愠依低头盯着崔淤啉,似是询问般。
而后,崔淤啉莞尔一笑。
这一笑倾国倾城,宴愠依愣了下。
“愿我们大计终成,大仇得报。十五将至,也愿这世间家家团圆。”
作者有话要说: “人生如此望尽欢,唯乘年华放心花。但愿明朝似君心,散尽千金博君笑。”是我自创诗,如果喜欢可以关注关注这篇文,我日后还会发一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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