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尘》猫小涵

24、忌日

　　任志诚看到闻初回来，收了手机站在车旁看着她。
　　闻初停下车略过他拿钥匙开门，对于任志诚的到来没有一丝意外，自上次之后，任书泽这一个月都没有出现在她面前，想也知道肯定是任志诚不让他找闻初，他避之不及。只是闻初没想到任志诚能找到乡下来。
　　闻初把车停到院里后把门关上，她并不打算和这个没见过几面的男人说话。
　　——
　　“怎么没见闻初？”洛辰不知道闻初请假的事。
　　肖晓：“小初有事请假了。”
　　“请假？”
　　“昂，你也觉得奇怪吧，她之前有事都是直接旷课不来了，这次居然还特地来学校说一声。”常博越嗦了口面道。
　　“那说明小初在变好了呀，你看小初现在又不旷课又不打架，除了上课睡觉之外也没做过出格的事。”
　　“是呀，上课睡觉肯定比旷课打架好多了，但是你见谁能一睡睡一天的啊，她除了正常的吃喝拉撒，剩下的全用来睡了吧。”常博越呵呵一笑道。
　　肖晓略有些不满地瞪了常博越一眼，“起码小初现在比之前好很多了呀。”
　　“她为什么请假？”洛辰打断两人。
　　徐宁摸着下巴道：“肖晓问她她没说，只说是有事。”
　　常博越打了个响指，“我知道了，闻初肯定又和人约架了。”
　　“但是我们并没有感觉到，再说，闻初要是约架，对方得强成什么样才能让她专门腾出两天时间。”徐宁拍了下常博越的后脑勺。
　　肖晓咬着筷子若有所思道：“今天几号？”
　　“额……二十几号吧。”
　　洛辰看了眼电子手表回答：“二十六号。”
　　“怎么了？”
　　徐宁轻咳道：“明天是闻初姥姥的忌日。”
　　“……”
　　肖晓垂着眸，徐宁注意到她的情绪，轻拍了下她的肩以示安慰。
　　——
　　闻初第二天出门的时候，门口的黑色轿车和人已经不见了，她去镇上买了些姥姥生前爱吃的烤鸭还有小凉菜，又买了瓶白酒和几瓶啤酒。白酒是买给姥姥的，姥姥很喜欢在吃饭的时候小酌几杯。
　　闻初拎着东西找到姥姥睡觉的地方，注意到碑前放着一束白百合，不用猜就知道是任志诚放的，闻初讽刺地笑笑，她走到碑前满是嫌恶地抬脚将花束扫到地上，随后盘腿坐到地上，将准备好的东西一一摆开，嘴里碎碎道：“姥姥，对不起啊，脏你的眼了。”
　　闻初打开酒瓶给姥姥倒上一杯，“姥姥，好久没来见你了，你怎么样啊？有和姥爷吵架吗？我酒量不太好，就不陪您和白的了，我带了几瓶啤的嘿嘿。”
　　“我还特地给您买了您爱吃的烤鸭和镇口那家的小凉菜，够你下酒了吧。我升高三了，这几个月发生挺多事儿的。班里换了个班主任，叫安夏，年纪不大管的事挺多，总是揪着我让我好好学习，烦死了。”
　　“还有两个神经病，说什么自己是什么灵鸟，灵宠，刚开始我还不信，没想到他们真的会瞬移诶。姥姥，莫非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闻初说完，又自嘲地笑了笑，“有神又怎么样呢……”
　　一瓶啤酒下肚，闻初打了个嗝儿，“哦，对了，我们班新转来了个女生，她好奇怪哦，总是说想和我做朋友，刚开始的时候天天缠着我，好吵闹的一个人，本来我是不想搭理她的，但是我发现她和那两个神经病关系好像不简单，所以我就带那个和她做朋友了，我倒要看看她是什么人。不过……她还蛮可爱的嘞哈哈哈”
　　“她还有个表哥，叫洛辰，长得帅，成绩好，性格也好，而且……”闻初一只手挡在脸侧，做出悄悄话的姿势，“偷偷告诉你，我可以闻到他身上的花香，山茶花香，嗝，只有我可以闻到哦～”说罢闻初像是得到什么常人不可得的东西般大笑。
　　醉意上头，闻初失神的盯着墓碑上姥姥的相片，她特意选了一张姥姥年轻时的相片，她希望姥姥像年轻时一样幸福。闻初抬手轻轻摩挲着相片里的人，喃喃道：“姥姥，小初好想你啊，好想你．．．．．．”
　　清风拂起，闻初蜷腿靠着墓碑坐着，落入微风的怀抱，像是姥姥知道自己的宝贝外孙女不开心了，特地来安慰她。眼泪顺着脸颊滑落，闻初终于忍不住将头埋进腿间大声哭了出来。
　　闻初是坚强的，是要面子的，受到别人的同情和怜悯的时候，受到欺负、白眼的时候，她没有哭。他在别人面前总是冷淡的，脾气暴躁的，不好惹的。她只有在姥姥面前才是真实的。
　　姥姥走的时候，闻初觉得这个世界糟透了，她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她甚至想过自杀，可是当她拿起水果刀往手腕上划的时候，何一涵的脸出现在她眼前，她放弃了，她还想要再见到何一涵，想要问她为什么突然离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闻初慢慢站起身，长久蜷腿坐着，她的腿已经麻了。她微微笑着道：“姥姥，我又要走啦，下次再来见你咯，拜拜。”
　　闻初走时还不忘将扫到地上的花束捡起扔到垃圾桶里。
　　闻初在村口等公交车的时候，任志诚又出现了，穿着一身得体的黑色西服。
　　“我送你。”
　　闻初看了眼表，离公交车到站还有十分钟，淡淡道：“想说什么直接说，你只有十分钟的时间，我们没有什么话能聊几个小时。”
　　任志诚闻言神色骤冷，闻初看着面前的人哼笑一声，“你不会觉得我会好言好语的跟你说话吧？”
　　任志诚看着闻初，眼神轻蔑，“不会，但我没想到你会这么的没有教养。”
　　闻初闻言好笑道：“教养？我的教养只对人，不对狗。”
　　“我如果是狗，那你是什么？”
　　闻初耸耸肩，毫不畏惧地同任志诚对视道：“所以我常常为我自己身上一半流着你的血这件事感到恶心。”
　　任志诚面对闻初牙尖嘴利的样子，深吸一口气道：“我不是来和你吵架的。”
　　“我猜你也没这么无聊。”
　　“你和书泽是怎么认识的？”
　　“你不去问你的宝贝儿子，来问我？”
　　“我问了，我觉得有必要和你谈谈。”
　　闻初轻笑，“我们有什么好谈的？你不会觉得我会去破坏你那让人想到恶心的家庭吧？那你可以放心，我没那么无聊，而且．．．．．．我可不想让自己变得不幸。”
　　任志诚不想起口舌之争，淡淡道：“我知道是书泽先找到你的，也知道他对你做的那些事，但是再怎么样，你当时也不能弄到警察局吧，这次是小，万一以后你们真的打起来，那是要被拘留的，影响很不好。”
　　“弄到警察局怎么了？你担心啊，任书泽都一脸平静的，你慌什么？再说，是他欺负我在先，你要是不想让他进局子，你倒是别让他没事找事啊。”
　　“闻初，这事情我们可以私下解决。”
　　“私下解决？怎么解决？一对三啊？我可没胜算，还是找警察叔叔保护我靠谱。”
　　任志诚叹了口气，递给闻初一张名片，“如果他下次再来找你，你可以给我打电话。”
　　闻初挑眉，没有接，“给你打电话？真是好笑，我被人欺负了我还要给欺负我的人的爹打电话，我可不会相信你能站在公平的角度说话。”
　　“你．．．．．．”任志诚还要再说些什么，但是公交车到站了。
　　闻初看了眼表，笑道：“今天公交车提前了三分钟呢，真好。”她上了车，一个眼神也没留给任志诚。
　　闻初坐在窗边位置，看着任志诚越来越小的身影，心里发笑。
　　——
　　肖晓本来以为闻初请了两天假就来了，结果一直到吃早饭都没见人影。她戳了戳徐宁问：“小初不是就请了两天吗，怎么还没来学校啊？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我右眼皮总跳，她不会出事了吧？”
　　常博越摆摆手道：“不会，她要是出事了，我和阿宁手上的金丝会亮的。”说完还特意撸起袖子给肖晓看。
　　肖晓还是有点不放心，吃过早饭就立马跑到办公室找安夏问情况了。
　　洛辰看到肖晓吃完饭就一溜烟跑了，奇怪的问徐宁：“她怎么了？”
　　“闻初请了两天假，今天应该来学校的，但是到现在都没见人影，肖晓说她右眼皮总跳，担心闻初是不是出事了。”
　　常博越走到中间，胳膊一左一右搭在两人肩上，“你们说她反应过度了。”
　　洛辰道：“或许是因为太在意吧。”
　　徐宁将肩上的手扯下，“也可能她的预感是对的，毕竟只有在闻初心跳过快或者身体剧烈疼痛的时候，金丝才会亮起。”
　　——
　　安夏回到办公室，看到肖晓有些意外，“怎么了？有事吗？”她走上前询问。
　　肖晓抿了抿嘴道：“老师，你知道闻初什么时候来学校吗？”
　　“闻初？你找她有事吗？”
　　“没，就是，我记得她跟我说她就请假两天，但是我今天早上没见到她。”
　　“这样啊，她给我请假了，可能要明天或者后天再来。”
　　肖晓脸上露出担忧，“为什么又请假了，她怎么了吗？”
　　安夏看着肖晓焦急的样子，心里奇怪两人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闻初身体有些不舒服，早上给我打电话请的假。我刚从她家回来，她只是有些发烧。”
　　安夏接到闻初电话的时候刚准备出门，有些担心，毕竟闻初只有一个人在家，想到今天早上是英语早读，她开完晨会就跑去闻初家里看看人情况怎么样，到家里的时候闻初已经吃过药了。
　　“你真没事？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安夏有些担心。
　　“就是发烧而已，我吃过退烧药了，睡一觉应该差不多了。”
　　安夏拗不过闻初，只能走时嘱咐她：“醒了之后要是还难受的话，就给我打电话，我带你去医院。”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