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驸马她登基了》青山游侠

154、因果

　　哪怕如今已经是初夏，但是在这阴冷偏僻又荒芜的掖庭宫中，夜晚依然是寒凉入骨。

　　萧妩本是垂死挣扎，她当年害死林灵的手段残忍恶毒，如今林灵之子寻仇，萧妩想起牵机的血腥残忍，心中亦是生出惧色。

　　但是萧妩没有想到，世上还会有比牵机更恐怖的蛊毒！

　　当明昭掀开她的裙摆，萧妩自然也认出这症状与慕容辰一模一样，甚至比慕容辰身上的惨状更重七分——

　　正恍惚间，萧妩听到明昭的话，也瞬间明白过来，方才她不是借尸还魂，不过是兰明昭这贱人折磨她而已。

　　如今亲眼看到自己的双腿变成这副可怖的模样，萧妩面色狰狞，怒骂道：“下贱的杂种，竟敢对我用这样的手段，我诅咒你，今生血脉亲人全部死绝，死了永世不得超生！”

　　萧妩或许是知道她这次死到临头，便终于将那优雅华贵又温柔美丽的宠妃面具扯了下来，将身上泼辣无耻的一面显露出来。

　　说话间，萧妩身上可怖的黑色还在蔓延，她的手臂上也迅速如被抽干了血液一般，迅速干枯下去。

　　明昭懒得理会萧妩的怒骂，她此时此刻关心的，只有逆转渡魂后，这出乎意料的伤害转移。

　　“现在看来，伤害转移后，会迅速恶化。清雪，你可有解决的办法？”

　　见明昭眸中难掩焦色，容清雪也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细细思索解决办法。

　　片刻后，他抬起头，注视着明昭，缓缓道：“或许关键在于‘逆转’，渡魂与逆转渡魂相生相克，酥骨亦有相克之蛊。”

　　“相克——”明昭似懂非懂，道：“酥骨本质为凝固血肉，若说能够让血肉充盈甚至融化的蛊毒，似乎是——”

　　明昭猛地抬眸，道：“牵机。”

　　见容清雪微微点头，明昭极力控制自己，不要去想身中牵机之后的惨况。

　　因为每每想起想起牵机，想到公主府后湖密道中沉眠的父母，悲与怒，仇与恨皆在她心中翻涌。

　　但是明昭也明白，现在不是沉湎于情绪不能自拔的时候，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解决。

　　深吸一口气，明昭看着容清雪，努力勾出一抹笑意，道：“我觉得此法有几分可行，不妨试试。”

　　容清雪见明昭忍怒藏悲，也压下不忍与疼惜，点头应是。

　　此刻萧妩的四肢已经变成干瘪可怖，布满黑色凸起的模样，血肉凝固干枯的痛苦让萧妩嚎叫挣扎，但是因为四肢坏死，萧妩只能左右摇晃着身子，像一个可怜的虫子一般，垂死挣扎。

　　慕容辰冷眼看着这一幕，他亦身中酥骨，时刻忍受着剧痛，但是或许是因为瑠云之故，没有蔓延得这般迅速，疼痛也勉强可以忍受。

　　但是慕容辰心中明白，如今萧妩的惨况，便是以后的他。

　　幸好，他在此之前，能得一死。

　　容清雪上前，给萧妩喂下牵机。

　　哪怕萧妩已经神志不清，但是她依旧本能地抵抗着牵机这个毒药，当年为了以最残酷的方式杀了世子妃，萧妩曾在宫人身上实验过数种蛊毒。

　　唯有牵机，死状最为可怖，哪怕是当年的萧妩，都数日心悸。

　　没想到，此时此刻，能够让她免于一死的希望，竟在牵机之中。

　　萧妩被迫吃下牵机，片刻后，她痛呼出声，声音凄厉几乎穿透夜空。

　　萧妩拼命挣扎，从矮床上滚了下来，在地上拼命用头撞着地，恨不得当场死去，她断断续续地喊道：“饶了我吧——饶了我——我知道错了！”

　　但是更为惊悚的一幕出现了，方才已经干瘪枯黑的四肢竟然慢慢充血，萧妩见到这一幕，虽然剧痛，但目光中仍然露出喜色。

　　她有救了！

　　但是，当她身上的黑斑全部褪去，血肉的充盈却没有停下来，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四肢逐渐膨大，似乎是里面的骨与肉全部融化成了血水一般。

　　这悚然的一幕，瞬间让萧妩回想起当年那个模样漂亮的宫人在吃下牵机后的死状。

　　她惊恐地睁大眼睛，直直看着明昭，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她张开嘴，一股股的血水便从她口中涌出。

　　随即，整个人瘫倒在地，再也不能动弹了。

　　直到整个人化作血水。

　　明昭静静看着这一幕，心中也已不知是何滋味。

　　她本不想再见牵机之毒，哪怕是当年逼她母亲吃下牵机的萧妩，她也不想用此毒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盖因每次回想起牵机，都不亚于再重重撕扯开在她心中的伤口。

　　但是没想到，阴差阳错，萧妩还是因为牵机死去。或许冥冥之中自有报应。

　　掖庭之中安静下来，但又似乎还回响着萧妩凄厉的惨叫声。

　　哪怕亲眼看到仇人惨死，明昭心中却没有太多的痛快。毕竟她的父母亲族，再也回不来了——

　　而且今夜实验逆转渡魂也并不顺利，还出现伤害逆转这样的意外之事，明昭想尽快回去，让清雪与白姥姥等人再细细分析今夜之事，找寻解决渡魂的办法。

　　她回眸瞧了瞧呆滞的慕容辰，道：“虽然萧家已败，但皇帝并没有治罪秦王府，臣送殿下回去吧。”

　　慕容辰两眼发直，半晌才回过神来，意识到明昭说了什么，他急急道：“你不杀我？！”

　　明昭看着慕容辰，目光淡淡，只轻声道：“酥骨无解。”

　　便与容清雪转身离开。

　　慕容辰神色惨白，低头看着萧妩留下的一滩血迹，再看看自己的双腿，终究是泣涕横流。

　　随着玉妃畏罪自尽，萧谨腰斩弃市，曾经权势赫赫的将军府在朝夕间灰飞烟灭。

　　白兰之乱彻底平反，全天下都知道白国公与兰国公是铁骨铮铮的众臣良将，镇守边疆战功赫赫，全都是因为萧家兄妹恩将仇报，诬陷忠良，才掀起了白兰之乱。

　　如今街头巷尾的老百姓都议论着这事儿，甚至还有戏班子把白兰旧案写进了戏本子里，瞬间风靡大江南北，天下人谁不知道奸妃奸臣是兄妹，恩将仇报诬陷忠良——

　　甚至还有人发现如今这位年轻的兰国公的身世经历也十分传奇，便也改编成了折子戏，以至于明昭名声大噪，这便是后话了。

　　秦王府自此沉寂下来，秦王夫妇闭门不出。皇帝在收到慕容辰双腿残疾地消息后，淡淡说了句：“不用管他。”

　　自此，满朝皆知秦王彻底败了。

　　朝局瞬息万变，有人尸骨无存，自然也有人荣耀加身。

　　时至夏末，明昭已经在兵部走马上任四个多月，如今的朝堂赫然是两股势力在争锋相对，政党之争赫然是愈演愈烈。

　　当初陈家顺利解决了云鹤道长的事情，慕容乾便放下心来隔岸观火，他看着兰明昭收拾秦王，看戏也是看得开心。

　　但是如今他自己对上兰明昭，却是窝了一肚子火。

　　兰明昭如今坐稳了兵部尚书之位，而六部尚书中，吏部尚书崔礼是慕容辰的岳父，当初崔礼无视太子一党的招揽，投靠二皇子，慕容乾心中已然狠狠给他记了一笔。

　　如今二皇子失势，虽然崔礼在朝堂上也受到影响，彻底没了取代王相的机会，但是崔礼手腕强硬，依旧稳稳把持着吏部。

　　户部杨德海是个两不沾，况且兰明昭在户部经营许久，已然成了她的大本营。

　　礼部尚书是太子一党的人，但是礼部没有实权，到底逊了一筹。

　　兵部已然成了明昭的天下。

　　刑部与工部尚书皆是直臣，效忠皇帝，从未私自勾结皇子。

　　而本来应该是太子最大助力的王相，却因为与王怜萱短暂的婚姻而彻底交恶。

　　太子在这些日子里，只得不计前嫌，收拢了不少原本投靠二皇子的大臣，可惜秦王之前最大的助力在荆州，荆州叛乱后，萧家的势力也被一扫而空。

　　现如今，慕容乾看兰明昭是一万个不顺眼。

　　长春宫中，皇后还在劝慰早朝后便满心愤懑的太子。

　　“乾儿，你要认清自己的身份，你是陛下的嫡长子，是大晋名正言顺的储君，兰明昭不过是兰家遗孤，你何必与兰明昭较劲？”

　　慕容乾狠狠将茶杯摔在地上，怒道：“怎么是我与兰明昭较劲，明明是那人处处同我过不去！也不知道兰明昭与镇国的贱人在得意什么，现如今他们倒是风光，也不知父皇是怎么想的，偏信公主和驸马，反倒不信任自己的儿子！”

　　“住口！”陈皇后难得对慕容乾发怒，她叹了口气，低声道：“乾儿，不要对你父皇有任何不满和怨言。慕容焰不过是你的磨刀石而已，表面上看你父皇宠信镇国，但是陛下恐怕如今最防备的人，便是慕容焰与明昭了。”

　　慕容乾不解，问道：“这是为何？”

　　“乾儿你可还记得，当初白兰旧案重审时，我便同你说过镇国的身世。”

　　慕容乾点头道：“自然记得，镇国竟然是白贵妃之子，当时儿臣还十分震惊。”

　　陈皇后点头道：“当初皇帝下令，抹去苍梧郡主的一切痕迹，将重病的苍梧丢进冷宫自身自灭，本宫本来也快忘了这个孩子了，毕竟不过是一个公主，毫无威胁。

　　只是过了数年，陛下又从冷宫接出来一个大公主，说是宫女所生，宫女早已难产亡故。但是宫里的老人谁不知，这就是苍梧。但是陛下不准提，也再没有人提及。当时我还以为陛下是因白兰之乱，不便提及镇国的身世。

　　后来白兰旧案重审，白国公府翻案，可是陛下却没有再提及镇国的出身，我猜想，陛下对于白兰旧案重审，心中也有不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