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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毒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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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辰等人回到郡府,便有下人急忙上前,禀告道:“见过殿下,见过曹大人,萧大人,见过钱将军。庄府庄畦庄大少爷,牛府牛厚载牛二老爷,钱府钱城钱大老爷一同前来拜见,已在厅堂侯了一个半时辰了。”
襄阳富贵人家不知几何,排得上名号的豪门大户也几十上百,但是其中最有钱有势还当属庄、牛、钱三家。
这三家与萧家关系密切,年年往京城萧家送上岁贡,萧家也为这三家在荆州的商路大开方便之门,区区几年,这三家在荆州已是富甲一方。
襄阳之战当夜,从南门举家逃跑的,便有这三家。
此事慕容辰心知肚明,想到今日在守军大营,就因为萧运玖私开城门之事,被明昭抓住把柄,不仅损失了一个将领,还让明昭逞了威风。
因此,慕容辰听到这三人来访,神色不快,冷笑一声,道:“贵客到来,本王有失远迎,还不快请。”
萧律觑着秦王殿下的神色,心中有苦难言。
要知道,秦王殿下虽是天潢贵胄,玉妃娘娘也宠冠六宫,襄阳这些豪商虽是依附于玉妃娘娘和秦王殿下,但是也的的确确给萧家带来了实实在在的好处。
在荆州,萧家和豪商大族本就是相护扶持的关系。
荆州民变之事,虽然与豪商大族有莫大关系,但是萧家也不得不把这个事兜着。
可是秦王殿下却不知道这一点,这几日萧律观其言行,提及荆州豪商时殿下有诸多不满,只是将他们当做依附萧家的寄生虫,甚至还给萧家添了莫大麻烦。
而这些豪商大族也因为鱼鳞图册一事对萧家颇有微词,他们每年孝敬萧家的钱帛珍宝无数,不过就是求得宫中贵人和皇子的庇佑,却没想到事到临头,宫中弃他们于不顾。
当时几家均派了管事进京,没想到连萧家人都没见到一面,统统被赶出京城。这些豪商只能先将鱼鳞图册所征的税收交上去,今年便提高了佃农的租子,没想到那些暴民竟敢谋反。
这次秦王殿下南下,萧律本是十分欢喜,正好可以借此机会缓和萧家和荆州豪商的关系。
只是没想到自从秦王一行人到达襄阳,便遇到了襄阳被攻之事,还有那个明昭在其中生事,至今还没有机会让秦王殿下和豪商们见上一面。
今日几家当家人主动上门,只怕会不欢而散。
见慕容辰阔步往堂厅而去,萧律赶紧跟上,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在其中尽力周全了。
慕容辰一踏进堂厅,便看到三个身着上等锦衣的男子坐在客位。
两个长须男子,年过不惑,一胖一瘦,相对坐于下首客座最前,一个年轻些的,年近而立,坐在次位。
见有人进来,三人齐齐看过来,不待慕容辰说话,三人便恭敬起身,行礼道:“草民见过秦王殿下,殿下千岁——”
慕容辰面无表情,大步穿过起身行礼的三人,直接到上首主位坐下。
三人面面相觑,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便又齐齐回身,恭谨束手而立。
随后跟来的曹江等人见此,便也站到一旁,不敢落座。
过了不知几许,慕容辰方一抬手,淡淡道:“诸位有礼了,请坐罢。”
三人虽是豪商,但毕竟没有官职在身,见郡府诸位大人在此,便连忙换到客位下首,郡府诸人又是好一番推辞。
最后还是萧律道:“几位员外是殿下贵客,客居上首,我们几个不过是作陪,便在下首落座,还请几位员外莫要谦让。”
此话一出,其他几人尚且没有什么反应,慕容辰倒是奇怪地看了萧律一眼,在他眼中,萧律此人行事略有张狂,但胜在对萧家一片忠心。
今日萧律对着几个商贾这般客气,说话如此妥帖,倒是令慕容辰刮目相看。
实则萧律此人,最是有眼色,他能爬到郡尉之职,也不光是靠着对萧家的忠心,更是因为此人最是市侩狡猾,擅长见风使舵。
秦王殿下对这三个当家人如此不客气,这三个老狐狸现在看上去言笑晏晏,似乎丝毫不放在心上,只怕心里早就开始盘算了。
他萧律作为萧家在荆州的话事人,此时当然要主动向这些豪商大族示好,表明态度。
顺便也以行动提醒下秦王殿下,对这三人还需客气一些。
慕容辰果然从萧律格外客气有礼的言行中体会到什么,本打算斥责的话一时便也没有说出口。
堂厅里微微静默一会子,庄畦、牛厚载,钱城三人对视一眼,庄畦便起身拱手道:“草民庄畦见过秦王殿下,今日冒昧前来,乃是代表家中亲眷向殿下请罪。
草民家中经营田庄,多年来幸得殿下照拂,家中长辈皆教导子孙,要感念殿下恩德,但是在襄阳之战当夜,草民却违背刺史大人之令,带全家南出襄阳,给萧将军添了麻烦,也辜负了殿下的信任,还请殿下治罪!”
庄畦正是庄家大少爷,也是如今庄家的当家人。这次钱、牛、庄三家前来拜见秦王,虽是打着请罪的旗号,实则是来探探萧家的态度。
今日一见,秦王态度如此冷淡,三家心中便是一惊。
因此,便由最年轻的庄畦率先出声,毕竟他年纪轻,说话卑微恳切一些,倒也不太掉份。若是秦王不快,另外两人也可以故交长辈的名头,替他说些好话。
不过,事情看来也没有太差,在庄畦这番请罪之言后,慕容辰的脸色明显好转了一些。
“庄少爷不必自责”,慕容辰道:“身为人子,担忧家中长辈安危乃是人之常情,只不过咱们这位刺史大人太过大公无私,容不得这些人之常情,幸好襄阳无恙,家中平安。”
见慕容辰语气好转,牛钱二人也起身请罪,秦王殿下宽宥,堂厅之中一时间言笑晏晏。
牛厚载是个富态的中年人,看起来十分地和善,可他却是牛府的当家人,虽然排行为二,但凭借着极有魄力的行商之能和年轻时走南闯北行镖之勇,将自家大哥压了一头,如今谁不知道,牛府的当家是二老爷。
牛厚载哈哈一笑,仿佛不经意提起一般,说道:“之前荆州刺桐山上,有采药农发现了一株千年灵芝,有驻颜之神效,我们便想着献给玉妃娘娘,以表孝心。
去岁年末时几家一同结伴入京,向玉妃娘娘和殿下献上礼物,可是不知哪里做得不好,萧家管事将我们几家驱逐出京,我们心中惶恐不安,今日得见殿下,便是向殿下请罪,若是我们有哪里不妥当,还请殿下指点一二。”
慕容辰闻言十分惊诧,他从没听萧府提及去岁岁末荆州有管事前来拜见。
他还曾与母妃提及过此时,母妃与他当时都推测是荆州豪商因为鱼鳞图册一事,对萧家有怨,因此不来拜见,也是因为此事,方才慕容辰方对庄畦三人态度冷淡。
今日若非牛厚载提及,他便不会知晓此事。
慕容辰先是惊讶,之后便是大怒,他道:“萧家本是备下酒宴等待诸位,可是始终未曾见到诸位到来,当时舅舅还以为是荆州的亲故飞黄腾达,不再念及萧家这门远亲,甚为失落,没想到——
竟是有人打着萧府管事的名头,从中作梗!”
牛厚载三人虽然觉得此事蹊跷,但着实没有想到其中竟有第三方生事。
他们三人都是老狐狸了,自然能判别出秦王方才的惊讶不是伪装,看来萧家竟不知此事。
可谁又敢以萧家的名头,暗中作梗呢?
罪魁祸首或许荆州诸人猜不到是谁,但是慕容辰瞬间便明悟,他斩钉截铁道:“必是明昭趁机生事!”
几人微惊:“明昭?”“刺史大人?!”
“不错!”慕容辰冷笑道:“除了他再没有别人,明昭本是户部一小小侍郎,偏偏提出鱼鳞图册媚上邀宠,又以美色勾引镇国公主,借墨影军之势在各州府推行鱼鳞图册。
明昭知晓本王与荆州亲厚,担心本王阻碍他在荆州推行鱼鳞图册,便生出这等挑拨离间的奸计!”
众人听闻,也深以为是,普天之下,敢与秦王殿下作对的,除了太子便也只有镇国殿下。
不论是动机还是能力,能做出这等事的果真只有明昭。
“明昭借鱼鳞图册晋身上位,广征税银媚主邀宠,偏偏父皇被此人蒙蔽,还特封其为钦差大臣,荆州刺史。
若非是今日诸位前来,本王也不会在无意间揭破此人的真面目,此人权欲熏心,无恶不作,除掉此人,便是大晋的功臣!”
钱城等人亦没想到此番前来竟能与秦王解开彼此心结,当真是天降之喜。
萧律此时便道:“明昭如今在荆州名声在外,若是能将此人的阴私之事大白于天下,方不辜负被愚弄的襄阳百姓。”
慕容辰点头道:“明昭不除,荆州难安。但是如今明昭手握上万兵马,身边又有墨影卫和羽林卫相护,如何将其拿下,倒是需要细细谋划。”
钱城抚须笑道:“草民有一计。”
钱城乃是钱府大老爷,也是钱唯永的大伯,此人身形清瘦,长须美髯,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气质,可钱家却是襄阳城的首富。
众人闻言便作洗耳恭听之状。
钱城道:“钱家经营酒楼,酒桌之花样最为精通,明昭身边有护卫相护也无妨,我们在檀湖之游船画舫上设下酒宴,邀请明昭赴宴。
游船行至湖心之时,任你是大罗神仙,也插翅难逃。”
慕容辰抚掌笑道:“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