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夜晚的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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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回廊，走下阶梯，再绕过一个拐角——
“莉莉娅，你在这。”
“喔，嗨，晚上好。”
酒液下咽，窗台上的红弩箭随意擦了两下嘴角，侧身看过来。银色的月光在她翘起的金发上流淌。
“怎么，睡不着？”
“……”
你缓步靠近她，一边说：“蝉鸣太吵了。”
“哈哈，你每年都那么说，要我给你唱摇篮曲吗？”
她懒散地进行不怎么认真的提议。
你在窗前站定，面前横亘着的那条腿挪了挪，垂放下来。
“你愿意的话。”你说。
她抓抓头发，打了个酒嗝。
“……你认真的？摇篮曲还是去妈妈怀里听吧！……所以，你是特意来找我的？”
“为什么不？就像平时那样，我想听你唱……今天正合适。”
“哇哦？”从喉咙里发出两个怪异的音节，她咳嗽一声，蓝色的眼睛狐疑地转了一圈，落在你的脸上。
你坦然地回视，而后目光越过她，看向窗外的天空。
深蓝色，没有星星，月亮巨大而明亮，一个夏夜的满月。
“明天会是个好天气。”你说。
红弩箭看着你的脸，又看向你那反射着月光的黑眼睛。睫毛上挂着一滴晶莹的水珠，如同溅上的酒液。
她定定地看了一会，可能只有两秒，想象的体验却比实际更加漫长。有一瞬间她想要向你凑近，却不知为何忍住了冲动，只是顺着你的视线转过头。
一片薄云，正在此时半遮住月亮，如同少女的面纱。
她抬起酒壶，对着窗外。
“敬夜晚，敬月光，敬好天气。”红弩箭含糊地说。
伏特加滑进喉咙，浇灌了那一个刹那突兀燥热的心，顺着嘴角溢出了一些，从下巴落到锁骨，与汗液混在一起。
酒液冰凉的触感使她冷静了下来，随之而来的却是从胃部漫上的灼烧感，她下意识又瞟了你一眼。
一切都静悄悄的，包括随意挥舞面纱的夜风。除了蝉鸣，恼人的蝉鸣，总在夏夜里使你无法入睡的蝉鸣。
但那真的吵闹吗？
二人间沉睡的寂静只持续了一会儿，当你正准备再次开口，轻轻的哼唱声响起来：
“Неслышны всадудажешорохи……”
如同落叶簌簌的低吟，又或是搔弄心房的绒羽，应和着不绝于耳的蝉鸣，那个声音用她故乡的语言唱道：
夜色多么好，令人心神往，多么幽静的晚上……
风略过红弩箭的发梢，将鬓边的碎发胡乱扑弄到脸颊上。比月光更加耀眼的活泼长发，比苹果更加饱满而红润的脸颊，使你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
即将触碰到那缕发丝的前一刻，你顿住。
红弩箭转过脸来，她察觉到了你的小动作，海洋蓝的眼中盈起促狭的笑意。她从窗台跃下，像一只轻盈的鸟，向前一步，俯身、揽臂、抬肩、旋身——
你身体一轻，下一刻已经坐在了窗台上，正是刚才她坐着的位置。
红弩箭专注地望着你的眼睛。银色的月光如同河流，衔接起你们二人的目光，随着眨眼的动作泛起层层波浪。
不怎么着调的吟唱仍在持续：
……多么幽静的晚上……我的心上人，坐在我身旁……
朦胧着醉意的眼中，映入你模糊的面影，似只为你一人而存在。
你的心鼓动起来，蝉鸣声消失了，风声消失了，月亮隐没在蓝宝石的背面，世界只剩下你与面前的她。
呼吸渐渐交缠，青柠混合着烈酒的气息萦绕在鼻尖，熏红了你的脸。潮热的水汽从皮肤发散出来，两人的体温逐步趋同，早已不分彼此。
红弩箭的手拂过你的脸庞，使你不自觉向后仰去。她却并未就此收手，反倒倾身向前，极具侵略性地将稍稍拉远的距离再次缩近。
“……Низкоголовунаклоня（默默看着我不作声）……”
一如当年的舞会，一如过去的离别。
你微弱的抗拒使她不满地皱起眉毛。
“Низкоголовунаклоня（默默看着我不作声）……Huh？”
她重复了一遍，没多少耐心地等待你的回复。
没有比此刻更合适的时机。你的犹疑只持续了几秒，压抑着几乎冲破喉咙的心跳，主动覆上她触碰你眼睛的手，接下了后半句歌词：
“Трудновысказатьиневысказать（我想对你讲，但又难为情）……”
“没什么必要难为情，我想，我们应该是一个意思。”
歌声停住了。
红弩箭低低地说：“如果你也这么想，那么不要拒绝。”
“莉莉娅……”
“对，喊我的名字，我喜欢这个。”
她用额头抵着你的，声音放得很轻，像是担心惊扰了月色。
“五年前我就想这么做……还记得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还是芝诺的实习教师，气急败坏地骂我是‘扫帚恶魔’！”
她年轻的面庞染上兴奋的色彩。
“哈！当时我就在想，这个弱鸡也配成为我的教官！”
你撇撇嘴：“我也在想，总要让这个心高气傲的小屁孩吃点苦头。”
红弩箭被逗笑了，呼吸乱了几个节拍，酒气染上你的耳朵。
“哦？真没想到，我还以为你是圣母玛利亚那种——”她笑嘻嘻地说，“毕竟除了那一次，你从未正面对我发过火。”
“控制情绪是基础训练。”
“别那么无趣，教官小姐，我喜欢看你变脸。”
她在大言不惭地说些什么呢。
“不过，事实证明，你很好，远超我的想象——”
红弩箭倏的敛了轻浮的笑，语言中断了一时半刻。她浅浅吸了口气，又呼出来，执起你的手按到胸前。
隔着轻薄的背心衣料，下方沉稳的心跳与你的脉搏一同震颤。
“……你赢了，女士。”
沙哑的声音宣布：
“它早已属于你。”
你动了动手指，被她炽热的目光拘捕，下意识屏住呼吸。
这样的沉默正宣告了举手投降。你无法认同她的话，因为从头到尾，你都是那个唯一的输家。
好一会，你深吸一口气，用微弱的、仿佛蚊虫嗡鸣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将其送出：
“Чтожты милая……смотришьискоса（我的心上人，坐在我身旁）……”
最后一个颤音结束，你不自在地舔舔干燥的嘴唇，迟疑地盯着她肩膀上随呼吸摇晃的发梢，以回避她的注视。
手下的胸腔闷闷震动起来
“哼……哈哈，好消息。”
短促而愉快的笑声，轻快如同飘扬的旗帜。
“现在你也是我的了。”
身影交叠，距离归零，你闭上眼睛。
酒壶打翻了，渗进青草地里。你嗅到烈酒与青柠的气息，以及她发间的芬芳。
“放轻松，我会给你快乐。”
幼小的恶魔成为骑士，她是胜利女神在人间的化身。
你的女神，用热情的唇瓣与双手，将你的一切掠夺。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夜晚的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