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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电话通了没听着响,我才记起忘带助听器,慌道:“哥你等一下,我听不见!”我手忙脚乱戴好,才小心翼翼问:“我好了,什么事儿?”

      那头没动静。

      “哥……?”
      别吓我呀,我真要慌了!

      “小遂,”我哥说话了,声音低沉得糊耳朵,气声特别重,听得我好想抱抱他,就听见他说:“给我妈开个门。”

      “……啊!”我一愣,马上反应过来,是姚阿姨来了,“嗷、好!”

      我连忙打开门,姚琴拿了门口小马扎坐,正刷手机呢,看见我开门才站起来,脸上看不出任何生气,笑着说:“小遂长这么大了!”

      寒冬腊月不知道把人晾外头多久了,我这会儿自责又愧疚,“姚阿姨,抱歉,我刚刚……”

      她摆摆手,“我知道,你没戴助听器吧,刚刚那声喊得忒响亮,我都听见了。”

      电话还没挂,我听哥说:“你先招待一下,她给我送点东西很快就走,别担心。”

      “嗯。”我刚应下,叫他别把自己弄得太累,忽然听见那头有人叫,随即挂断了,也不知道我哥听没听见。

      姚琴进屋,什么客套话都没有,从包里拿出个红包拍桌上,“给小文的,这不他生日么。”
      她说的是农历,也就前几天。

      那红包是软壳的,中间折过,红皮上能看出一条条掉色的白折痕,图案还是前年的生肖,四个烫金大字“新年快乐”,背面LOGO是某银行。
      这些,跟红包的厚度一比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姚琴是塞不下地塞,看着应该有一万。

      姚琴抬头看向我,猛地想到:“对了,小遂生日也快到了吧!”说完又去包里掏,像是要给我也来一份礼。

      大多数长辈就是不给孩子拒绝的机会,我推搡半天她硬给塞手里,红票子数也不数,直接塞了我一小沓,我后来数了,有两千多呢,她真大方!

      我哥跟我讲过,姚阿姨不会每年都来看他,她来,每回都是有钱模样,出手阔绰,说明齐家扬挣钱给她了,炒股来钱了,半年里来得勤快,说明赌大的赢了钱,近段日子股票收益好,万一赶上他这小后爹不工作还输钱了,她也就不来了,没面子。等姚琴主动电话联系她的大儿子,说明齐家扬出事儿了,得徐佩文出面去解决。
      这六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哟,包饺子呢!”姚琴才注意到我的围裙跟桌上一个个码齐的白胖饺子,左一半绿馅儿右一半粉馅儿。

      我点头,并向姚阿姨发出共餐邀请:“有韭菜鸡蛋跟猪肉玉米,吃点儿么?”

      姚琴:“来点儿吧,我减肥,七八个就行。”

      我跟我哥都吃三十个起,事实上,我给她装了十二个,她也吃完了,直夸我手艺好,吃高兴了,自己就从冰箱里拿酒喝,啤酒果酒不要,直接上的白酒。

      我哥喜欢吃饺子,尤其喜欢韭菜鸡蛋,但我不喜欢,因为我吃的都是附近面店拿机器压出来的饺子皮做的饺子,我哥也不爱吃那种,只吃自家擀的,我也就跟着一块儿做,渐渐的也不嫌麻烦了,还会调他老家的小料汁。

      姚琴眉眼间有我哥徐佩文的影子,我不知不觉和她亲近,她跟我聊了几句便打算走,就像我哥说的一样。

      见她要走,我脑子没管住嘴,反应过来已经把人叫住了:“姚阿姨!”

      实在是我藏不住事儿,把我哥的话抛九霄云外去了,还是将徐恒在医院说的话、他的病情,跟姚琴说了个七七八八,最后还恳求她去见见徐伯伯。

      不知道是不是喝酒的原因,姚琴没有生气,反倒笑我傻得单纯,拉我坐下慢慢说,“你不会真以为徐恒叫的是我吧……小文是怎么说的?”

      “他让我别管。”我说的实话。

      “没事儿,他要是你,估计也这样,”姚琴喝了酒,脸上起浓浓柔情,像个妖娆成熟的姐姐,她凑过来朝我勾勾手,非要贴我那么近才说,“告诉你一个秘密,徐恒叫的那个琴……”

      她停顿着,我等着,她忽然开始笑,像嘲笑,嗤笑,周围明明没别人,她说的话像是在呵气,又像唱江南小曲儿似的转好多个音,“他叫的那个什么琴……是个男人。”

      我瞪着眼一时没反应,姚琴自顾自往下说:“我早就知道了,刚结婚那会儿就发现了,那又怎么样,他还不是跟我结婚了,也为了我的名声搬家了。”

      我从姚阿姨口中听到关于徐恒的过去,窥见一丝秘密。

      当年的徐恒是村里为数不多的知识分子,家里有钱,也是大妈们青睐的女婿人选,姚琴渴望大城市的生活,就对这个大学生起了意思,软磨硬泡让他带她进城。那时候姚琴就知道那个什么“琴”的存在,十七岁的姑娘不懂什么是同性恋,她一门心思要拿下徐恒,最后也真的成功了,在刚满十八岁没俩月后查出怀孕,很快一大家子就搬出去了。

      搬家那天,有个打扮端正的傻小子天蒙蒙亮来的村口,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干,就盯着徐家忙活,等车子从村里开出来,他追了数里地,跟着车跑的,姚琴愣愣地看,偏头瞧徐恒,发现他在哭。
      她消化了好几天,才慢慢品出两人之间毫不掩饰的情。

      姚琴起初是生气,很快想开了,不在乎徐恒的事,她想要的得到了,等她换了城市生了娃,就彻底撒手不管了,每年拿着徐家给的钱到处玩儿,几个月回一次家,回家也是看儿子。

      后来,据说当年追车的那个傻小子改了名字,学业有成、德高望重,已是徐恒不可攀的的人了。

      我问姚阿姨后悔过么,她说没有,她的目的达到了,没什么遗憾的,这些年过得很快乐,我又问那徐叔叔呢,她沉默了片刻。

      她没有为自己拆散一对爱人而愧疚,而是对我说:徐恒他活该!当年她是勾引人,但一瓶酒灌不醉徐恒,他那么坦然和她上床,同时又接受着一份真诚的爱,到最后谁的爱都捞不着,怪谁。
      徐恒在姚琴查出怀孕时的第一反应不是惊慌失措而是欣喜,这骗不了人,说明他就是想要一个后。

      听完来龙去脉,我顿了顿,问:“这件事……我哥他知道么?”

      姚琴:“他们爷俩朝夕相处这些年,就算不告诉,也能看出点儿苗头,八成是知道的。”

      接下来几天,我睡觉的时间已经一缩再缩,但能见到我哥的次数依旧越来越少,他要陪徐伯伯,还要把这事儿瞒着爷爷。

      我见不到我哥的人,就想着找点事做。我想起之前关于求姻缘红绳那当子事儿,隔天就干,真的在学校不远处的文具店买了红绳,一大捆,够编几十条手链了,回家我就剪一段,学着网上教程编,有模有样的,编完一条就放书桌左边的抽屉里,兴趣来了编一段,看不见我哥时再编一段,几天过去,不知不觉编了五六条。

      后来,我开始把餐桌当成学习区,就坐在对门处。不是每天晚上我都能等到人的,好多次半夜两点,我攒足睡意等不到门锁开,眯会儿,趴下脑袋……然后就眯得睡死过去。醒来手里可能还缠着线,完全靠贴耳的闹钟才能醒,头顶灯灭了,身上压着外套盖着毯,桌上放着闭眼前没有的新鲜水果。

      这些都告诉我,“田螺先生”回来过。

      我也去医院找过我哥,去了两回他就轰我走,叫我下回没事儿别来医院,语气怪狠绝的,我不能光明正大去关心他,我只能私下加上秦颜学姐,让她当我的情报员,把我哥一切风吹草动告诉我,我请她一周两回奶茶。
      我从她那里知道,我哥除了要关系徐伯伯的病,还有科研组的活儿要干,明年年初要发SCI,他是一作,得挑大梁。

      圣诞节在工作日,傍晚静班前,体委带着俩男生去搬苹果,一人一个,脆甜的,班级里偷偷恋爱的少男少女们私下送礼,我看见袁问抽屉里一袋子零食,各种薯片糖果,他嘴角都咧到耳根了,完全压不住,被甜甜的恋爱包裹得死死的。等到了晚自习,班主任老钱又招呼人去搬小蛋糕,一人一个,上面是奶油挤的圣诞帽。
      节日氛围还挺足。

      我中午就想给我哥发祝福了,结果圣诞节刷卡的电话机子排长队,望眼欲穿,晚上也没等到人,半夜睡迷糊了起来撒尿才撞上他回家,我和他说的圣诞快乐。

      他进门那会儿两点半,我好像还冲他撒娇抱怨来着,说了很多话,我当那是梦,梦里才能看见徐佩文。我好像骂人了,我居然冲我哥骂,骂他作践自己的身体,好多脏词儿我从来舍不得当天面说的,那会儿全说了……完了完了,我在他眼里的三好学生形象大打折扣了吧?另外,我好像……还闻见他身上有烟味。

      他抽烟么……我印象里他不抽烟啊?

      不记得了,困傻了,我咋回床上的?估计是被我哥抱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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