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仅是喜欢薄荷》无尽夏的影子

5、我爱你就好

　　“许珩。”
　　宋楠任由他拉着自己出去，经过人群时，许珩就极其自然地将他揽在怀里，替他避开了一些拥挤，他无声看着他的动作，眼底带着谁都没能察觉的无奈与温柔。
　　直到走出酒吧，两人的手依旧牵着。
　　宋楠盯着他的后脑勺，两个人都在沉默，似乎谁先说那么一句，这样的气氛就不存在了。
　　许珩的车停在对面，过红绿灯时，宋楠能够感觉到手上的那股劲儿。
　　他心里暗自叹气，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与他搭话。
　　似乎从这层窗户纸被捅破开始，他们俩就回不到半年多前那种自如的相处状态了。
　　宋楠是遗憾的。
　　暗自可惜着，又不能说出口。
　　“去哪儿？”
　　直到被推进副驾驶座，看着许珩给他系上安全带，宋楠才似是回神般问了这么一句。
　　许珩还是没有出声。
　　鼻尖飘着薄荷的冷香，清冽得好像周身的风都降了温，明明是六月盛夏的夜晚，却给人一种凉飕飕的错觉。
　　许珩要什么？
　　昨晚宋楠想了一夜。
　　许珩想要他。
　　宋楠的迟钝总是在许珩身上得以缓解，可他并不想要这种惊觉。
　　许珩很好，许珩太好了，所以，他所要的，宋楠给不起。
　　他像是瞬间疲惫，整个人懒懒地靠在车窗边，眼睛里，装着这个城市的霓虹，有些精彩，发着耀眼的光，和许珩这个人一样，都是夺目的，他本就生长在这个城市。
　　而宋楠是暗淡的，不提过往，他始终黯淡，被光照亮过，只是那光太微弱，照样被他世界里无尽的黑吞噬个干净了。
　　他本就不干净，如何站在光明里。
　　一个晚上的冷静，宋楠心里已经有了结果了。
　　他累了，如果答案不一样，那么今晚只会重复昨晚。
　　“我不喜欢你。”
　　不想喜欢你。
　　因为喜欢会堆砌成爱，而爱会衍生独占欲，宋楠的独占欲好自私，他只想蜷缩在角落，拉着许珩一起。
　　可许珩不该被他拉着。
　　车速加快，两旁的路灯只剩一闪而过的虚影，宋楠怎么努力也看不清了，他回头，想看清许珩，对方下颌线绷紧，侧脸都是冷意。

　　夜深人静时，远山公寓区只剩下没熄的灯光，投射之下，遍地写满了这片区域的奢华。
　　电梯停留的声响带起了一阵碰撞声，落地的西装外套里散出几颗巧克力。
　　男人从滚动的糖果上迈过去，并没有打算将散落在地的东西捡起来。
　　“许珩！”
　　被他扛在肩上的青年用力将他身上的白衬衫抓得褶皱，怒吼声中明明满是怒火，可说话的声音却依旧缓慢，“放我下来。”
　　只从咬牙切齿中隐约听出他的忍耐，但男人并未搭理，而是自顾自地摁响了门锁密码。
　　简单的密码八位数，宋楠听着那熟悉的声音，竟难得的分了心。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这套与他毫不沾边的昂贵公寓，入门密码却带了他的生日数字。
　　公寓门被打开的瞬间，许珩大步跨了进去，那道门再次锁上的重响声才将分神的人敲醒。
　　黑暗里，宋楠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危险。
　　他捏紧了拳头，抿着的嘴唇微颤了一下。
　　“你放我下来。”
　　宋楠闭了闭眼，慢吞吞地说，“我很不舒服。”
　　走动的人终于停了步子。
　　许珩扛着人站在客厅里，巨大的落地窗上漾着月光，随着黑夜过滤，明晃晃地撒在公寓的地板上，模糊笼出了客厅的全样。
　　“你多厉害啊，宋楠。”
　　他的身影隐在月光照不着的地方，面色不清，可冷笑声中却全是火气，“知道我如何才会对你心软，所以总将你自己当做底牌。”
　　话音一顿，许珩速度极快地走到沙发边，直接将肩上的人扔在上面，动作丝毫不知轻重。
　　宋楠整个身子陷下，沙发的柔软度他并不陌生，在重力下也没有感受到分毫冲击力带来的伤害。
　　他睁开眼，仰着脸时目光里多了许惊慌。
　　许珩身高腿长，走进朦胧的月色里，面无表情的脸却更让人不安。
　　“这招确实有用。”
　　许珩解开袖扣，说话间又单手松开了碍事的领带，哪怕是盛怒，动作也是慢条斯理，“但是你唯一高估的，就是我的底线。”
　　他挑了挑眉，下一秒就欺身而下。
　　宋楠没来得及反应，高大的人半条腿压在他□□，挣扎里，许珩脸色阴沉地将他双手扣住用力掠过头顶，单手便紧紧按得他不得动弹，那条名贵的黑色领带绕着他的手腕缠了一圈又一圈。
　　宋楠脸色一白，说话的声音都在抖。
　　“你要干什么？”
　　迟来的恐惧在此刻放大，在感受到手在发麻的瞬间，他才确定许珩动了真格。
　　“你觉得我要干什么？”
　　许珩勾唇，笑容的弧度满是愉悦，他满意地看着那黑色领带束缚下挣扎的手，俯下身拉近了他们的对视，“宋楠，我给过你机会了，所以，从现在开始，我要收回给你的选择权。”
　　最后的话音落在宋楠的眼角边。
　　许珩的唇冰冷至极，沿着他的脸侧一点点嗅吻，如同蛇在盘踞后，毫不客气地品尝私自圈画在领域内的食物。
　　宋楠后背一寒，喉结微动，侧了侧脸躲开他的亲吻，被束缚的手逐渐没了力气。
　　“我从来没有答应过你。”
　　他伸长了脖子，一字一句地反驳，“许珩，所谓的选择权难道不是你强行给你自己找补的机会吗？”
　　男人的呼吸喷洒在他下颌边，在凝滞的空气中僵持，越发灼热。
　　感受着他停顿下来的动作，宋楠也跟着安静下来，一种没来由的紧张让他的神经也更加紧绷。
　　“呵。”
　　许珩不轻不重地往他露出的颈侧咬了下去，漫不经心道，“原来是因为从未把我放在你的选项里，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地无视我的心意。”
　　宋楠一愣，那道咬在脖子上的力气忽然一重，明显又清楚的疼痛使得他闷哼一声，可始作俑者却笑出了声。
　　“我小心翼翼地捧着，连最简单的触碰都要观察着你的神色，但凡你眉头皱那么一下我都担心得要命，生怕你反感、不舒服，甚至怕极了你会厌恶我！”许珩顿了顿，手掌用尽了全力锢着他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让他明确地了然自己的愤怒，“但是你呢？宋楠，在亲吻别人的时候，你会不会想起我会难过？！会吗？？！”
　　男人的目光里全是冰冷，压制已久的愤怒似乎再也无法忍耐，此时的许珩与往日纵容他的许珩太过不同，那种完全陌生的冷漠让宋楠意识到什么。
　　他终于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想解释：“我没有亲他…再说了，那只是游戏…”
　　“只是游戏？”许珩眯了眯眼睛，如同完全失去理智，“所以他可以我不可以？！”
　　宋楠感到无力：“许珩，你能不能冷静一点！”
　　“我冷静够了！”
　　许珩低吼，直接上手解衬衫扣子，一边解还一边说着话，“游戏？那换我来接着跟你玩！”
　　宋楠看着他将上衣脱下，有一瞬间的慌，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许珩。”借着微茫看着身上的人，他试图唤醒对方的良知般，固执却胆怯，“我不愿意。”
　　衬衫被扔到地毯上，男人腰腹上那一道伤疤狰狞而显眼。
　　他哼笑一声，抬手捋了捋身下之人的额发，指尖轻抚一顿，手指便爱怜般摹着那张脸上的每一处，语气尽是不以为然：“但是我想。”
　　宋楠瞪大双眼，定定地望着他的眼睛，像是不可置信。
　　“许珩！你是律师，不会不知道，违背人意愿的X行为，是犯罪！”
　　“是啊。”
　　许珩语调拖长，耐心地应着，可落下的吻却丝毫不慢，略显克制地咬了一下那滚动的喉结，宋楠屏住呼吸时才听到他说，“所以，我会让你愿意。”
　　宋楠表情一怔，他的话只来得及在耳边滚一圈，还没来得及深想，脑子里却先懵住了。
　　依旧不太习惯的冰凉滑入衣服里，在他无路可逃时不客气地侵占进去，掌心任性紧贴每一寸皮肤，修长的手指尽情地玩弄着，娴熟精湛的动作十分轻易地挑起了热意。
　　“许珩…”
　　宋楠脑子里警铃作响，腰身下意识地动了动，却被那只手一把握住，他呼吸跟着一滞，嗓音更低，近乎哀求，“你别…”
　　男人的手不知分寸地侵入某个私人领域，肆意而热切地撩拨，满不在意地丢开他的职业道德与家庭教养，无礼地冒犯着不属于他的地方，最后又无情刻意地挑破他的欲望。
　　宋楠被这种不知名的热意逼迫着，身子近乎是不受控制地发抖，他抬高下巴，微睁着的眼睛里很快被热气熏湿。
　　眼角透着淡淡的红，在许珩眼里逐渐催情意。
　　“你瞧。”
　　他笑声低沉，嗓音一喑，“宋楠，别跟我玩口是心非，你也玩不起。”
　　宋楠眼圈一红，死死瞪着那双带笑的眼睛，难耐的滋味并不好受，被人摆布的感觉更让他心慌。
　　“无耻！……嗯哼…。”
　　嘴里溢出的声音越发情难自禁，宋楠目光一慌，紧紧咬着嘴唇，呼吸的声音更重了，频率也越发急促。
　　“别咬。”许珩微微蹙眉，用另一只手摸上他的唇瓣，指腹轻柔地抵着他的牙齿，轻轻啧了一声，“难得听你骂人，别忍着，咬出血怎么办。”
　　话音刚落，宋楠直接咬住了那根抵在下唇上的手指，用了些力气，破皮的血沾了出来。
　　许珩有一瞬的愕然，而后眼睛亮了亮。
　　“咬吧。”他凑近，一副跃跃欲试的兴奋，“我的给你咬，哪里都可以。”
　　宋楠愣住，松了力茫然地看着他。
　　视线似乎在拉远，他好像看到了梦里的幻影。

　　在这间公寓里住了两年之久，他甚至已经忘记了当初落荒而逃的时候究竟是抱着什么心情了。
　　同样的客厅，上次许珩也是在这里，干净的地毯上是宋楠放进洗衣机没来得及洗的衣服。
　　宋楠后来总是会想，除了自己撞破那次，许珩究竟有过多少次放肆？
　　心中暗叹，宋楠忽然觉得很狼狈。
　　“许珩。”
　　他喘了一声，停止了挣扎，无情点破某些实情，又更像是在掩饰更深的秘密，“这样的摆弄，对任何一个正常男性来说都不会毫无反应。”
　　“那又如何？”
　　许珩眉尾一挑，却是不管不顾地再一次动了动手指，“宝贝，你的身体太敏感了。”
　　作为知名律所，也最会钻法律漏洞，将知法犯法全用在了他身上，宋楠根本拿他毫无办法。
　　宋楠喉头一哽，平静地接受对方的挑逗，无声叹息。
　　许珩帮了他太多，他却没有拿得出手的做以回报，多少次感谢的口头语，已经失去了效益。
　　许珩不让他客气，他却始终不信许珩会喜欢他。
　　千方百计地想要，或许得到之后就会发现，原来也不过如此。
　　他不想再欠着这份人情，迟迟对他狠不下心。
　　“许珩。”宋楠像是下定了决心，陈述的语气平静至极，故意一般，“你所说的喜欢，和关琼有何分别？”
　　许珩不动声色地拧了下眉，没有立即回答，只是单手捏着他的下巴，狠狠地咬了上去。
　　“宋楠，你有心吗？”
　　他眼底是复杂，嘴边挂着自嘲般的笑，“我每天都在想着该怎么讨你欢心，时时刻刻都在担忧你在这里过得是否快乐，结果现在，你还是会觉得我同样只是觊觎于想和你发生关系？”
　　“宋楠，你还是不信我。”
　　男人舔咬着他嘴唇，垂眸时掩去了大半悲伤，“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只要我知道，我爱你就好。”
　　宋楠眼睫一颤，那分动摇连他自己都没发觉，也来不及探索，许珩的唇就再次压了下来。
　　这个吻带着很重的戾气，破碎的呼吸声中已经分不清谁的欲望更深，宋楠没怎么接过吻，只能被动地接受着引领，许珩将浓浓的酒味一遍又一遍地渡给他，像是在洗涤着酒香，又好似在故意灌醉他。
　　他以为自己会排斥，会反感，但却在情不自禁间尝试着在这个亲吻里找到主动权，带着意料之外的沉沦。

　　黑夜里维持着很久的寂静，在重重的呼吸声里混合着粘稠的水声，交战般的吮吸声不欲休止，彼此间在毫无阻隔地交织。
　　公寓里的呼吸声逐渐清晰，急促之间是衣物褪去的窸窣，客厅的地毯上，铺陈着男主人克制已久的欲念。
　　越发密集的呼吸声重合，如同梦呓般的情语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似是催眠，更像是一场华丽的诱惑，让宋楠成功沦陷在其中。
　　“许珩…”
　　好像唤着这个名字就不会痛苦，所以他几乎将他当做了救赎。
　　密密麻麻的吻落在他身上，那道灼热的呼吸终于驱赶了那阵恶心，同样是满含爱意的亲昵，他听到了那道温柔的声音。
　　“放轻松。”
　　“宋楠。”
　　宋楠被压制在沙发上，被动地任由属于许珩的气息在自己身上打着各种标记，如同打造了一扇屏障，独独将他们捆绑其中，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他不知所措，只顾着单方面承受，于是呼吸都变得愈加狼狈。
　　他想躲，刚有动作就被重新吻紧，那种缺氧的感觉使得他全身发麻，推拒的动作也变得像欲拒还迎，无意的撩拨让许珩吻得更深。
　　宋楠手脚发软，却不由自主地开始迎合，乖乖地张着嘴任由他索取，许珩紧紧掐着他的腰，像是要将他整个人嵌入怀里，在黑夜里完全释放了他的掌控欲。

　　银白色的月光倾泻而来，随着黑夜的暮色渐渐深重缓慢推开，一层明显的朦胧将房间笼罩着，视觉上的诱惑使得他们欲望疯长，好似怎么都不满足。
　　沙发上的身影模糊在这片夜色里，不知过了多久，高大的男人才抱着人起身，步子稳健地往房间里走去。

　　水声响了有一会儿，氤氲的热气浮起，水汽隐着两道重叠的影子映在镜子里，挂着水珠的墙壁被一次次擦抹个干净。
　　宋楠微微喘息着，恍惚间或许才意识到手上的束缚已经消失，他睁了睁眼，感受到左手被人拿起，眼里的薄雾轻飘飘掠着一层，依稀里似乎看到了许珩动情而沉迷的脸。
　　好像与梦境里的幻象重合，似乎他们从一开始就不分彼此了。
　　大概是发觉他的注视，许珩凑近在他眼皮上落了一个带着沐浴香气的吻，轻声安抚：“乖，再来一次。”
　　宋楠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回应什么，只是在想，原来X事也不代表痛苦。
　　泪水坠到耳边，他无意识地搂紧许珩的脖子，主动递上一个生涩的吻。
　　如果第一次是许珩，哪怕是毫无感情的。
　　如果是许珩。
　　许珩。
　　他还是染指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