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少年]寻找艾丽丝》毛五月

8、一见钟情的大姐姐

　　最近爱理打工的地方是家烤肉店。
　　之所以是最近，是因为很难找到符合条件的长期工作。
　　招收未成年人，可以忍受她飘忽不定的打工时间，时薪也要可观。
　　最好是不用遇到认识的人，
　　种种条件下，她只能像个东京街头的游魂，晃晃荡荡，这里看看，那里看看。

　　“理央，3号桌！”
　　连名字都是现编。
　　“知道了。”爱理应了声，甩开一次性手套，拿起点菜单走到前桌。

　　她打工的烤肉店不是商场里的连锁品牌，价格不算贵，来的多是些附近的熟客。很多人都能和店长聊上几句，点餐也都是熟悉的几样。

　　“里脊，五花肉和牛舌，收到，请稍等。”爱理回到后厨把点餐单用磁铁黏在墙上，开始配菜。

　　外面的客人喝了杯啤酒，和店长聊天：“打工仔又换了？上次的年轻人呢？”
　　店长说：“回老家探亲了，要呆段时间。”

　　说话间，有伙少年人推门进来。
　　吵吵闹闹，穿着学校统一的训练服，浑身都透出运动后的燥热感。
　　“老师，肉！肉！牛肉！”
　　“我要牛肋排！”
　　“我要横膈膜！”
　　“生鱼片~”
　　“列夫，烤肉店不卖生鱼片。”

　　音驹排球部刚刚结束和枭谷的训练赛，打了整整三局的加时赛。每个人都精疲力竭。老师便提出来烤肉聚餐鼓舞士气。
　　可这群高中生完全没打算体谅他的钱包。
　　饿狼附体的他们好像要扫光烤肉店的存货。
　　点菜单越来越长，老师的脸色也越来越白。
　　“我要杯橙汁就好。”研磨有气无力，差点就要头栽在桌上。
　　全程都在场上的二传已经没有嚼肉的力气了。
　　老师看着研磨，感动地要飙泪。
　　黑尾一把拽过研磨，强迫他按了几个菜品：“不行不行，这种时候要多吃肉才能补充体力。”

　　此刻呆在后厨的爱理恨不得化身空气，然后就这么消失。
　　在听到熟悉的名字后她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店长忙不过来叫了她的名字：“理央——理央——”
　　一次没有回复，第二次店长准备去后厨提人时，爱理磨磨蹭蹭掀开布帘走出来。
　　双手都带着橡胶手套，看来是一直在配菜。
　　店长说：“把八//九桌拼起来吧，来了群青少年呢。”后半句透着种要去打魔王的悲壮感。

　　爱理脱掉手套，摸摸脸。
　　其实为了得到这份工作，她撒了个不大不小的谎言。
　　谎称是附近某所工业大学的学生，头次上京，因为受不了东京的物价，正在勤工俭学。
　　为此她做了假身份，购入假发，脸上也化了妆（其实只是点了痣）。
　　如果就这么被同学认出揭穿，怕不是会给店长留下这个人其实是撒谎精一点都不可靠的形象然后一举开除。从此她又要开始战战兢兢看兼职徘徊东京街头的悲惨生活。
　　生活，真的好难。

　　还好现在因为卫生规范，餐饮店员工都要佩戴口罩。大半张脸都被布遮住。应该也认不出来...吧？

　　排球部的男生七扭八歪坐在一起，眼睛半闭半睁，似乎是在食欲和困意之间做挣扎。

　　爱理拉过旁边的桌子，桌腿和地板发出的巨大摩擦声惊动了几个人。
　　看到瘦弱的女生独自移动桌椅，山本猛虎猛地坐起：“姐姐，我来吧。”
　　爱理的声音隔着口罩闷闷的：“没关系的，请客人在位置上休息吧。”
　　他叫她姐姐，应该是没认出来吧。
　　山本猛虎还想动作，但因为坐在最里面，被出口横着的几具“尸体”挡着无法动作，只好作罢。
　　爱理利索拼好桌子，又拖来几张椅子，默默消失去后厨。

　　一个又一个盘子如同流水线般被送上排球部的餐桌，随着烤肉上盘，脂肪和火焰碰撞出诱人的香味。
　　众人终于又活过来。
　　“前辈，那是我刚烤的肉！”
　　“笨蛋，这种时候只有先到先得！”
　　“喂喂大家不要抢呀，肉还有很多。”
　　“话是这么说，但老师你完全没停下啊喂。”

　　看来今天是混过去了。
　　后厨被店长霸占，爱理只好躲在饮料台休息。
　　不知道排球部的人还要呆多久。他们能找到这家店应该是偶然吧，毕竟位置偏僻，离学校也很远......
　　正发散着思维，有桌客人已经吃完吆呼她过去结账。
　　“一共是一万九千元，多谢惠顾！”
　　爱理找完零，看到研磨晃晃悠悠地起身朝饮料台走去。
　　此时正好有两个客人在啤酒机前排队闲聊，研磨捧着杯子偷偷探头看了下，就老老实实排在后面等待了。
　　喂那边是啤酒呀！
　　爱理默默呼喊，不过他去那边做什么？
　　她又想了下排球部的菜单，肉应该上齐了呀。是不是漏了什么，最下面...最下面！有杯橙汁！

　　研磨的头很晕。枭谷的木兔大炮打起球来力道重得好像要轰穿地板，还有那个二传赤苇京治也很难缠。一场比赛下来他似乎流干了身体的水分。好累，喉咙好干。饮料还没上来。前面的人还没聊完吗...股票...赛马...这种事情你们回位置上聊也一样吧！没有需求的话能不能快点让开...我的橙汁...
　　焦躁不安时有双手从他手里接过杯子。
　　“客人，饮料在这边。是要橙汁吗，请稍等，我帮您接。”
　　接着，冰凉还沁着水珠的满杯橙汁被递到他手里。
　　“给您，请小心脚下。”
　　模模糊糊的声音不知为何却让研磨觉得熟悉。
　　“谢谢。”不过现在他大脑无法再思考了。
　　接过橙汁后研磨又晃晃悠悠回了位置。

　　这次是真的safe！
　　爱理要给自己的变装能力满分！这么近距离，甚至还有对话，都没被认出！看来下次可以考虑学校周围的兼职了。

　　排球部最后的账单也没有可怕到无法接受。这家烤肉店本身走的就是平民便宜路线，加上店长看他们都是未成年人又免去了一部分。
　　老师看着账单真情实感流出眼泪：“非常感谢！我们还会再来的！”

　　我们还会再来的，本来应该只是句客套话。
　　但音驹排球部似乎真的要把烤肉店当成固定聚餐地。
　　固定的地点，固定的时间，固定的吵吵闹闹青少年。
　　甚至已经和店长搞好了关系。
　　“店长，我们又来了喔~”
　　店长也会笑眯眯地回：“也还在老位置吧。”

　　爱理抹着桌子，思考着要不要换掉这份兼职。虽然暂时还没暴露身份，但总是碰到排球部心情难免会糟糕。
　　殊不知她的背影已经落入排球部少年的眼里。

　　山本猛虎捧着脸一本满足看着爱理的背影，身边的粉红泡泡飘来飘去。
　　“前辈，你在看什么？”等待上餐的间隙，列夫趴在他肩膀顺着方向看去，却什么都没看见。
　　“就是店里的那位姐姐呀，虎已经注意很久了。”夜久卫辅解释。
　　姐姐？列夫再看过去，还是不解。
　　这时山本猛虎感叹：“冷淡的黑色长发，围裙都挡不住的性感身材，还有眼下的黑痣。无愧于大人的魅力！”
　　“欸？前辈是只看外表吧？”
　　面对这等偏见，山本猛虎拍桌而起：“怎么可能！姐姐的其他信息我也在收集！名字叫理央，就读于工业大学，今年开始勤工俭学，来烤肉店的时间在......”
　　拍桌的声音有些大，引得爱理转身。
　　山本猛虎就此哑火。
　　“就是说已经拿到了很多信息，唯独不敢上前告白，对吧。”黑尾铁朗总结说。
　　山本猛虎支支吾吾：“和姐姐告白什么...我还差很多...”
　　研磨也抬头看向店里的黑发姐姐。
　　果然还是有种见过的感觉。

　　店里的蛋黄酱用完了。因为平时很少有客户用到，店里平时只备着几瓶应急。刚巧最后一瓶被排球部少年拿走，店长让爱理去超市再买些。
　　去超市采购，也相当于员工的休息时间。对员工的摸鱼行为，店长也是半任着去。
　　爱理拎着一袋子蛋黄酱，靠在店后门，摘下口罩，深深吸了口气，呼出，再吸入，呼出。好像这样就能去掉全身的油烟味。
　　烤肉味非常诱人，但连续几小时泡在这种气味里，有时也会让人觉得我鼻孔里是不是也会流出油脂来呢。
　　在这难得的放风时间，爱理也是毫无防备，完全脱离了理央的角色。
　　如果不是整理假发太麻烦，她估计连假发也会一把抽出。

　　“难怪会这么熟悉，原来是认识的人。”
　　放松时段突然插入这句话，爱理几乎要扬起扫把反问对方你看到什么了。
　　“还是被发现了啊。”这句话平静的爱理都有些惊讶。但仔细想伪装迟早有暴露的一点，不过还好是孤爪前辈。
　　冷静的，懒散的，不会到处乱说的，能保密的孤爪前辈。
　　“我以为会再晚些，或许等我厌烦这份工作为止都不会被发现，”爱理长长呼出口气，像在叹息，“没办法，这份工作只好也到此为止了。”
　　像是因为被揭穿只好被迫放弃，只把研磨架在了恶人的角色。
　　研磨语速难得快了些：“我会对大家保密，不会影响你的工作。你继续做下去也没关系。外面我会装作不认识你。”
　　静止，漫长的沉默。
　　哼~
　　从鼻腔悄悄噗出的小小笑声。
　　爱理重新戴上口罩，唯独眼睛还在弯弯地笑：“倒不是因为前辈，只是刚好这份兼职到时间了。顺带一提，本来就是短期打工哦，我顶替的前辈快从老家回来了，他回来后我就要撤退了。”
　　被戏耍了。研磨抿起的嘴透出点不愉快。
　　爱理拎起蛋黄酱：“快回去吧，不然老板要生气了。啊，前辈请走前门。后门是员工通道。”

　　排球部少年们发现烤肉店服务的人从黑发姐姐换成了寸头带着方巾的青年，并且之后几次都没看见姐姐的身影。
　　山本猛虎悄摸摸问了店长，得知打工姐姐已经回归学业，不会再回来。玻璃做的少男心顿时劈里啪啦碎了一地。
　　东京的街头人群熙攘，再遇到打工姐姐犹如大海捞针。
　　至此神秘的流星彻底归于夜空，唯独猛虎还在独望，期望那点点的可能。

　　一年三组的体育课刚好和二年级错开。交换教室时研磨偶尔能从错肩经过的人群中捕捉到某个身影。
　　端正的身姿，路过时连头也不曾偏半分，唯独蜜糖棕的长发会被流动的风缠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