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藏》茉乙

5、05 周岁宴

　　钱格格正襟危坐，坐在沙发，一脸愁楚。
　　赵烁回房间取工具，江宇端了一杯水，边递给她边故意大声说：“格格~多喝热水。”
　　说完，坐在她旁边，左手竖了一个大拇指，用力点赞。
　　钱格格配合接话：“你也是。”
　　江宇的身躯倾向她，小声问：“你打算怎么办？”
　　“随机应变。”
　　“别告诉他我找你了，拖不了你跟过去，打起来你别让烁哥吃亏。”
　　估摸着赵烁要来了，江宇装模作样地观察她的脸，“脸没肿，小问题。”
　　赵烁戴了医用手套，手捏棉签，“来，我看一看。”
　　钱格格自觉张大嘴：“啊～”
　　白生生的脸逐渐靠近，“哪颗牙疼？怎么疼的？”
　　玩真的？
　　随口编的借口，她哪儿知道。
　　“嗯…下面的牙齿泛酸…”前段时间确实有颗牙酸了。
　　“哪一颗？”
　　“记不清了…”
　　赵烁检查了一圈，“表面看不出问题，下次来医院拍个片。牙齿泛酸，你可以试试抗敏感牙膏。”
　　“谢了啊。”
　　客厅摆放了一份包装严实的酒，钱格格眼珠一亮，“赵老板，你喜欢喝酒？包装挺好看。”
　　江宇眉毛一挑，开始了开始了！
　　赵烁脱下手套，有问必答，“随便买的，送人。”
　　江宇趁机助攻：“烁哥要参加宴会，五星级大厨的水准。”
　　“五星级大厨！”钱格格夸张地抱手，羡慕之情溢于言表，“山珍海味美味佳肴，月底了，我的钱全还房贷了，残汤冷炙，咸菜馒头。”
　　“赵老板！”钱格格大喊一声，“呲溜”滑下沙发，抱住赵烁的腿蹲在地上，“我没钱了，根管治疗花钱啊，带我吃顿好的吧。”
　　赵烁手一抖，手套差点掉地，他试图拉她，“有话好说，你先起来。”
　　江宇目瞪口呆，姐妹豁出去了，他再加一把火，“你就答应她嘛，人家女孩子都…是吧。生活压力大，朋友搭把手。你说呢…”
　　赵烁拽不动她，无可奈何地退步了，“我带你去。”
　　“小的领旨谢恩。”钱格格撒手，撑着沙发起身，正好对上江宇羡慕嫉妒的目光，“关组长，我知道你眼馋，放心，我一定给你打包好吃的回来。找个塑料袋吧。”
　　江宇冲上前握住钱格格的手，假哭干嚎：“我找个干净点的塑料袋，你多装些，呜呜呜呜，我也没多少生活费了…”
　　这帮人，演戏演起来没完没了。
　　赵烁挠挠头：“知道了，一起去。”
　　耶！
　　钱格格转身悄悄和江宇碰了一下拳头，成功。
　　她摩拳擦掌：“时间发我，我回去准备准备。”
　　“OK！”
　　江宇掉头去卧室：“换衣服喽！”
　　钱格格紧赶慢赶，准点出现在小区正门。
　　高跟鞋太难穿了。
　　一辆出租车停在马路边，后门敞开，赵烁招手，示意她过来。
　　参加宴会穿一身休闲服，赵老板，你存心的吧。
　　“我来啦～”
　　钱格格小跑着坐进车，咦～副驾驶一只花蝴蝶。
　　“关组长，你吃完打算蹦迪么？”
　　江宇挺直腰板：“时尚好嘛！小红裙不错。”
　　“我眼光好。”
　　赵烁坐上车，关门，“师傅，走吧。”
　　江宇的目光聚焦在她手里：“你带礼物了？”只有他双手空空？！礼物要分人送吧。羞辱到头上的人，还给他们送礼？！
　　钱格格摸一把膝盖上放的包装袋，“香香甜甜的小蛋糕。”
　　赵烁恍然大悟：“我知道，路上垫肚子吃。”
　　“礼物！礼物！看不起小蛋糕吗？！”
　　“格格选品，必属精品。”赵烁竖大拇指，“破费了，你不用花钱的。”
　　钱格格骄傲抬头：“没花，会员积分兑换的。”诶，这样说不太好，她急忙找补，“虽然小，但它是非卖品，礼轻情意重。”
　　蛋糕店的会员积分快过期了，她随便换了一个小蛋糕。赵老板带她吃大餐，她总要意思意思嘛。小礼物是维系老板关系的重要一环。
　　江宇一拍大腿：“说得好，我们不能作为烁哥的朋友去白吃白喝，我想好了，加个人设，我，烁哥的保镖，格格，烁哥的女伴，你们的东西我来提，不用客气。”
　　保镖不用送礼。
　　他的想法妙极了。
　　钱格格直接将蛋糕递过去，“辛苦了，保镖。”
　　江宇反手画圈，甩出两只手，诚惶诚恐接手。
　　等他把蛋糕抱在怀里，赵烁提起后座的酒，传过去，“干活，保镖。”保镖在此，物尽其用。
　　“你们……干得漂亮，我拿！”
　　梨花酒店三楼，顺着路标到达宴会厅。
　　厅内装饰喜庆，宾客四散，主持人宣布进入拍全家福环节。
　　威武的父亲，端庄的母亲，慈祥的长辈们。
　　呵，好一张全家福。
　　赵烁站在边缘围观，周身淡漠疏冷，生人勿近。
　　赵老板脸色好臭。
　　按照一套周岁宴的流程，他们应该算迟到了吧。
　　如果请柬标注的时间没错，赵老板就是故意的，不想来，然而半途反悔了，难怪江组长觉得他是来找麻烦的。
　　钱格格扫视一圈，人多，美女多。
　　宴会厅摆放了自助美食，她半拉半推，扯上赵烁陪她吃吃喝喝。
　　打架之前，吃东西积攒力量。
　　“西瓜甜，来一块？哇，桃子脆脆的，吃呀，嘿嘿，前面还有面包……冰淇淋！走走走，一起吃。”
　　钱格格仿佛变身落入米缸的老鼠，满场乱跑。
　　赵烁手持冰淇淋，嘴里含着融化的冰冷，冷意压制了内心的烦躁。
　　全家照拍完，主持人宣布游戏开始！
　　一位银发老奶奶款款走来，给了赵烁一个拥抱，笑道：“小烁，让奶奶看看，有没有照顾好自己。”
　　她拉着他的手，目光温和地上下打量。
　　“奶奶。”赵烁微微拨动冰淇淋蛋筒，淡淡地说：“挺好。”
　　“好，这位是你的朋友吧，小姑娘真乖。”
　　被表扬了。
　　钱格格美滋滋地叫人：“奶奶好。”
　　“我们准备了一些小游戏，年轻人爱玩，去玩吧。奶奶想和孙儿说说话，好么？”
　　钱格格偷瞄赵烁的反应，默许了？她走咯，她真的走咯。
　　她敲定主意，“奶奶，你们慢慢聊。”
　　明白了，赵老板需要点时间处理他的家事。
　　钱格格放飞自我，融入宴会。
　　呜呼～
　　投壶中三奖励一串冰糖葫芦！玩！
　　丢圈圈的游戏奖励是玩偶，她要玩！
　　通关六场游戏，转转盘随机抽取奖品，最高奖励一个五位数大红包！
　　闪闪发光的金钱，哦，这该死的无法拒绝的诱惑。
　　钱格格沉迷游戏无法自拔。
　　江宇送了礼物，去了一趟洗手间，对镜整理仪容仪表，自信满满赴宴，半路遇见似曾相识的人。
　　萧梦玥！
　　她竟然跟踪烁哥到了周岁宴？！
　　好不容易找机会把格格和烁哥凑一块，她跑来凑热闹，不行，绝对不行。
　　他悄悄跟在萧梦玥身后，打算伺机拦人。
　　刚转角，突如其来的黑影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接着挨了一顿拳打脚踢。
　　萧梦玥拳打脚踢：“让你跟踪我，让你不安好心，揍死你。”
　　“诶诶，是我，唉哟，烁哥的室友，自己人。”
　　江宇连连告饶，萧梦玥狐疑地停止攻击，保持戒备，等看清他的脸，才放松一些。
　　“说，你为什么跟踪我？”
　　江宇眉眼生疼，“我想和你打招呼，结果你一上来就打，我多冤枉。”
　　他摸到了湿润的液体，一捏一看，触目惊心的血迹，他的手微微颤抖：“打出血了，你下手太重了。”
　　萧梦玥质疑：“偷偷摸摸，找打，下次再这样，我还打，这次算了，你走吧。”
　　江宇感觉鼻子涌出一股热流，一抹，血！
　　萧梦玥吓了一跳，“你流鼻血了！仰头，我给你纸。”
　　好不容易止住了血，江宇大气不敢出，揪着萧梦玥的包包带子，执着要求她送他回家，他理直气壮地指控，“我受伤了，你要负责到底，万一出现重大问题，你记得叫救护车。”
　　“知道了，大少爷。”反正她没事，顺路回家好了。
　　钱格格成功兑换了一包纸巾，成功与红包擦肩而过。
　　她泪流满面。
　　回头发现带来的两人迟迟未归。
　　咦，赵老板人呢？江组长呢？
　　她找了一圈，没见人影。
　　电话响起，“江组长……”你掉厕所了？
　　江宇打断她的话，神秘兮兮地说：“格格，事态紧急，长话短说。我碰见了萧梦玥，带她回去了，你们好吃好喝好好玩，OVER！”
　　话音刚落，电话挂了。
　　钱格格叹息：“你损失了一个获得大红包的机会。”
　　一群小孩兴奋地兑换奖品，七嘴八舌地聊天，“小厅好玩不？”“不好玩，一群大人相亲，我们长大以后会不会像他们一样娶不到老婆啊？”“甜甜，你以后给我当媳妇好不好？”“好啊。”“哈哈哈，我抽到红包了。”
　　钱格格眼睁睁看着大红包落入小朋友的口袋，没了，钱没了。
　　此地无银，不如换场看美人。
　　相亲场最热闹。
　　她随手将获得的奖品转赠给小朋友们。
　　小厅。
　　钱格格端了一杯香槟，借助人群，掩藏身形凑热闹。
　　赵烁换了一身白色西装，单眼皮低垂，嘴角紧闭，多了几分冷漠。赵奶奶拉着他，往女人堆里扎。
　　哦吼吼，赵老板相麻了。
　　让你单身，被丢进相亲局了吧。
　　李倩巧笑倩兮：“烁哥哥阳光迷人，一表人才，你们想当我嫂子，得过我这关。”
　　“倩倩，我知道新开了一家温泉，叫你的哥哥一起去，看看他是不是由内而外真的优秀。”
　　钱格格正巧对上赵烁的视线，她矜持地举了举高脚杯，优雅微笑。
　　加油哦～香馍馍。
　　赵烁不明所以，乖巧点头问好。
　　李倩眼尖地瞥见赵烁的动静，顺着方向寻找，这一找，脸色垮了。
　　□□很会看眼色，她惊讶地说：“倩倩，你们撞衫了。”
　　李倩轻蔑地“哼”了一声，脸色难看，□□摇晃手里的红酒，心生一计，“麻烦那位小姐提前退场好了，交给我。”
　　“她会听你的？”
　　“她会的。”
　　钱格格正琢磨着晚上吃啥，几个女生玩闹着从面前走过，一个女生被推了一把，身形不稳，高脚杯脱手，红酒飞溅，绽放了一朵极具艺术气息的酒花。
　　钱格格躲闪不及，抬臂挡了一小部分酒水。
　　“啪！”
　　高脚杯碎了，吸引了全场的注意力。
　　□□诚惶诚恐地鞠躬：“抱歉，小姐，我不是故意的。”
　　赵烁匆匆赶来，带着钱格格远离碎玻璃，“扎到了吗？”
　　“扎心。”这衣服可贵了，传说中洗一次就废的高级货。金夏送她的衣服，她第一次穿啊。
　　“胸口疼吗？”
　　“我心疼裙子，裙子毁了，小姐，现金还转账？”裙子没了。赔款留下。
　　□□赶紧说：“我先找人处理你的衣服。”怎么和她想的不一样，长相乖巧的女生一般很好拿捏，众目睽睽之下，她居然要钱，不要面子嘛？！
　　她心虚地望向李倩，李倩心满意足，她不介意救场：“一件衣服而已，钱我出了，女孩子大方一点，斤斤计较，不像样子。”
　　钱格格懒得理她，笑吟吟收了钱，笑呵呵拐走赵烁。
　　呵，她接收到异样的注视就猜到有事。
　　将计就计咯，二手礼服降价才好出手，原价变现简直太美好了。
　　Girls help girls！
　　感谢姐妹，感谢赵老板。
　　讨厌我是吧，作为惩罚，你的烁哥哥和我待在一起咯~
　　气死你！
　　赵烁借了一套衣服，钱格格换了，白色衬衫，黑色西装裤，简单补妆，她感觉自己要打卡上班了。
　　赵烁揣手靠在卫生间外的墙壁发呆，钱格格打趣道：“相亲结束了？”
　　“相亲？”
　　“我听说小厅有人相亲，我以为是你，西装奶狗，误会了。”
　　赵烁：“多余的橡皮筋有吗？”
　　“哦~没有。”
　　“你想想办法。”赵烁抛下一个诱饵，“我出十块。”
　　钱格格双手环胸，故作高深地抿嘴：“赵老板，我刚刚灵光一闪，刚好冒出一个主意。”
　　赵烁半疑半信：“什么办法？”
　　她锤他一拳头：“你信我就好，对了，你的衬衫脏了要赔钱吗？”
　　赵烁敏捷躲过，懂事地说：“你要？送你。”
　　钱格格挽着赵烁，娉娉婷婷地回到小厅。
　　不近不远，该看的人正好能看见。
　　钱格格喝了一杯红酒，随手将空酒杯搁置一旁，她呵出一口酒气，“哥哥~”
　　赵烁愣神间，钱格格贴近他，右手扯领带，轻轻一拽，踮脚，亲吻他的衬衫领边。
　　他浑身僵硬，头脑一片空白，颈项间一股热气喷薄，灼热的温度穿透布料，几乎烫伤他的锁骨，赵烁的手心发热，手掌仓皇地擦着裤腿，捏了半个拳头。
　　一枚鲜红妖艳的红唇印赫然绽放。
　　钱格格慵懒地松手，退开半步，弯眉浅笑，“今晚跟我回家，好不好？”
　　周围安静的可怕。
　　赵烁羞红了耳朵，他回过神来，支支吾吾半晌，憋出一个“嗯”。
　　红唇印可比橡皮筋管用。哼，相亲？单着吧，大家都单着才有意思。
　　李倩黑了脸，宾客们稍微留意了一下突发事件，各怀心思融入宴会，小厅内恢复欢声笑语。
　　大事已成，钱格格脑细胞消耗一大半，急需增加能量。她指挥着赵烁拿这个拿那个，俨然一副骄纵女王的模样。
　　不一会，赵奶奶派人请赵烁过去谈话。
　　赵烁不会挨骂吧。
　　离吃饭还有半小时，会不会把她赶出去？
　　赵老板，给她留口饭吧。
　　嘿嘿，愿望成真。
　　晚宴开始，钱格格挑了一桌离出口近的饭桌，周围人把她当空气，真好，不用社交。
　　嗯，主桌满了？赵烁干站着？
　　钱格格挥手叫人，收留赵烁落座，她第一反应：“你被流放了？”
　　赵烁云淡风轻地说：“他们劝我和你分手，我拒绝了，所以我来了。”他一扯领口，口红印风采依旧。
　　“啊？”
　　钱格格苦苦思索，灵光又一闪：“分手免费，一条短信的事儿。”
　　偶尔赠予老客户适当的优惠，做生意方能长长久久。
　　她举杯，悄咪咪问：“现在分吗？”
　　随便亲男生……的衣服，太随便了。
　　赵烁面无表情碰杯：“吃完再分。”
　　钱格格眨眨眼：“提前祝我们分手快乐。”
　　赵烁一口干掉酒，没心没肺的格格殷勤地倒酒，喝，接着喝，必须喝回本。
　　钱格格放肆吃喝，还偷偷把赵烁送的酒偷了回来，当场瓜分干净，喝得酩酊大醉才罢休，好酒，贵就是好酒。她手软脚软，勉强走了几步，差点摔了。赵烁无奈，转身背她。
　　“我……能行，你们男生……不行。”
　　赵烁：“……”
　　“你们……一个比一个娇弱，一百斤的女生都抱不动。”
　　“相信我。”
　　“哼哼……男人的话就是……鬼话嗝~”
　　赵烁好说歹说，连哄带骗，好不容易在侍者的帮助下背好了钱格格。
　　钱格格揽着他的脖子，惊奇地感叹：“小赵，你长大了，我太感动了。”
　　没一会又胡言乱语，“如果你迷路了，记得找警察叔叔，我们不能离家出走……”
　　赵烁想擦汗，然而腾不出手，唯有重重叹气。
　　该如何将一只张牙舞爪的话痨送回家，任重而道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