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枝》秋禾拾子

15、清醒梦

　　余阮的心一震，看他不说话，只好说些什么缓解缓解尴尬：“你的吻技还有床技是怎么进步的，你又没谈过其他女朋友。”
　　他惆怅着，缓了缓神道：“梦里，每次梦里你，都会练习，最初梦不到你，但我想试图梦见你，我原是个很少做梦的人。”
　　“后来我将自己放置在十分吵闹轰鸣的环境里，直到变成了神经衰弱，睡眠变浅了，开始偶尔能梦到你了。”
　　他看着她，眼神黑漆漆的：“再后来我想试图控梦，就找了懂这些方面的精神科医生朋友和梦研究协会的人，一次一次的练习。”
　　“他们说练这个对身体不好，因为控梦在国内仍然属于未知领域，尤其是想做清醒梦的玩梦者，除非本就拥有清醒梦能力的天赋者，否则很容易让一切失控，陷入半失败的状态，既不能控制梦醒，也不能控制梦停，或者梦境混乱，全是噩梦，那个阶段我见过迷幻状态的你，青面獠牙的你，可我知道那是你，就算是女鬼，也是你。”
　　“再后来，我可以控梦了，根据十八岁那年的记忆，你可以在梦中任由我操控，我清晰的记得你身上任何细节，无论深浅。”
　　他脸上的光稍微有些清冷，又道：“可是，余阮，我竟然舍不得对你进行任何的亵渎，我只是想抱着你入睡。”
　　“再后来，我知道你喜欢床技好的男人了，就一点点与梦中的你练习，我第一次触碰彼时的你，镜中花，水中月，如梦似幻，缘起灯灭。”
　　他的眸光停转在她身上，伸手为她压了压被角，又道：“余阮，我想我知道你为什么每年都看春晚了，也知道你为什么会偏爱热闹的地方了。”
　　他的目光忽明忽灭，幽深而睿智的打在她眼底。
　　“喜欢看春晚，是因为害怕深夜的岁末一个人在家的孤独感，喜欢所有热闹的活动，是因为害怕一个人面对寂静的深夜。”
　　“你……”，余阮愣住了，问道：“你怎么知道。”
　　他抱着她，又恢复了那副沉稳的模样：“因为你离开之后我把所有你做过的事情全部做了一遍，除了在我纹身之后，才发现你的纹身是假的。”
　　他伸出手臂来，青筋暴起而又有力的手臂上刻着余阮的名字，但并不大。
　　“弄完了以后我突然担心你会不会嫌弃我，余阮，幸好范围不大，也是那之后，我才知道两种纹身的区别。”
　　他笑道：“余阮，所有你当初气话说过的东西我都拥有了，豪车，名表，给你买包的能力，高超的床技，你说我们不是一样的人，那我就变成和你一样的人，就连职业，我也选了你最爱的酒，我明白了你所有的心思，也理解了你交的朋友们。”
　　他镌刻了她的名字之后，才清楚她一直在用可擦洗的那种，他也不觉得进行这种自己无感的爱好有什么，只是一次为了了解她的尝试罢了。
　　他轻微酒精过敏，却一直克服着自己，直到这种反应影响程度越来越低。
　　他本是内向的人，却强迫自己去剧本杀，狼人杀，各种热闹活动，他去的都是她曾瞒着他去的地方，一次次陌生人拼桌里，他坐在同样的角度里如同穿着她的鞋走过她的人生一般，他体会着她喜欢的那种氛围。
　　夜店里灯光闪耀，他去那里不为了活动本身，他在迷幻的灯光里感受着她曾经的那种虚无和孤独。
　　他找到了一些关于她朋友的蛛丝马迹，知道她并不是参与了任何欺负其他人的活动，而是那个阻止暴力发生的人，她交的很多朋友都是被其他人欺负的，她会散打就护着她们。
　　他学了格斗，因为他明白了她在孤独和欲望中寻找着什么，强健了体魄，使自己变成她床上的理想型。
　　他去做了调酒师，成为了英国爵士酒吧里最有名的调酒师，许多人慕名而来，她喜欢喝酒品酒，他就把她喜欢的东西学到高雅。
　　有人可以因为幼时喜欢游戏，就把不务正业变成职业电竞；有人因为一面植物博物馆的墙从此萌芽，成为一流大学的植物学教授；也有人可以因为爱人喜欢喝酒，就成为有名的调酒师吧。
　　梦想与爱，都是让人前进的力量，催人向上，不是什么负累，他不需要戒掉恋爱和深刻的感情，才能成为优秀的人，不必舍弃什么，来换取什么，爱意本身也可以是一种力量的鼓舞，成为通往未来的助力，爱好里的阳春白雪和下里巴人的界限也从来不是混乱不清的。
　　现在是最后一步了，他回到她身边与她对话，他把她所有的愿都投掷进了自己怀中，最终懂得了她。
　　共情一个人，那太难，就算是很细腻的人，也会有隔膜，除非你真的走过她的路。
　　可是他的目的却并不是打算变成她，成为现在的她。
　　黑漆漆的夜色雪中，他的眼底有些潮湿：“你是什么样的人呢？余阮，你以前根本不是什么不良少女，你不属于那个群体，你接触她们是因为很多那种孩子都是留守儿童，或者家庭残缺，后来也只能在流水线上做着重复又很可能造成伤残的工作，你想帮她们一把，你接触的都是表面叛逆实则心底迷茫的质朴的人，对于真正心地坏的人，你是敬而远之或者敌对的，你学散打，是可以在校园欺凌中维护受伤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