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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螳臂当车 ...


  •   “娘亲回来啦!”撑着脸,坐在揽月楼门前的陈豆豆,看到苏栗的身影,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

      傍晚,鸟儿归巢。
      偶尔传来几声晚归的鸣叫,在宁静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

      “苏栗。”昂起头与苏栗对视,谢若仪的掌心不自觉蜷紧,“怎么样,刘掌柜他怎么说?”

      沉默着,摇了摇头。
      苏栗一五一十地将她与刘掌柜之间的对话,如实告来。

      倚着木桌的谢若仪,听完苏栗说的话之后,垂眸说道:“所以现在晋京城里,没有一家木料铺子能够供得上这三百丈松木。”

      “估计是有人在近期,一次性买走了大量的松木。”没有丝毫保留,苏栗将自己对此事的猜测全盘托出。

      眼神闪了闪。
      不错,的确有人在近期买走了大量的松木——而且自己似乎知道,这个人是谁。

      见谢若仪没再开口,苏栗很识趣地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走到一旁,哄起了正在玩耍的陈豆豆。

      -
      夜幕降临,天空褪去了最后一抹晚霞的色彩。
      月光若隐若现,有时被轻薄的云层遮掩,有时又露出它柔和的光辉。

      净室内,烟雾缭绕。
      整个人都沉入了木盆的温水中,谢若仪用巾帕擦拭着自己的手臂,心不在焉地回忆着白日里所发生的事情。

      “嘶!”

      巾帕拭过胸前,谢若仪忍不住抽痛出声。
      低头一看她才发现,她的胸前竟然被木片割出了一道伤口,伤口此时渗进了水,很快便泛起丝丝缕缕的红。

      被疼痛拉回思绪,谢若仪站起身,擦干了身上的水珠,披上挂在架子上的寝衣,用木簪随手盘起了被水微微打湿的青丝。

      接着,她便径直向书房走去。
      点灯磨墨,伴着昏黄的烛光,谢若仪提笔而书,她认真地将目前掌握到的线索全都写在了纸上。

      自己绝不会认错,京郊堆着的那些木头,乍一眼看起来的确像是柚木,但只要略一深究便能发现——只不过是滥竽充数,用松木以次充好。
      而且晋京城内的松木突然全部告罄,这也从另外一面,佐证了此事。

      修建堤坝事关重大,在朝廷的眼皮子底下偷梁换柱,如果说背后没有靠山,那绝对不可能。

      负责修建堤坝的工人近百,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手遮天,谁能有这样的本事?
      除非,那人是负责监管堤坝修建的——沈钧。

      沈钧……
      将这个名字圈了起来,谢若仪在脑海中回忆着她与沈钧的两次照面。

      “这么晚了,娘子怎么还在书房?”推开书房的门,身穿一身朝服的詹钦霖,凤眸含笑地走了进来。

      思绪被打断,谢若仪下意识用手腕压住了桌上的宣纸,挡住了她刚才所写下的字迹。

      目光不露声色地扫过了谢若仪的手腕,詹钦霖正想开口,却又意外瞥到了她胸前的伤痕。
      凤眸一敛,詹钦霖脸色稍沉,“娘子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察觉到他的视线,谢若仪低下头才发现,原来自己刚才动作之间,不小心将衣领扯开了些。

      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往上提了提衣裳,谢若仪一抬眼,就对上了詹钦霖漆黑的眸子。
      指尖微动,她心虚地别开了脸,“不小心刮到了,只是看起来骇人,实际并无大碍。”

      剑眉几乎快要拧到一处,视线在书房内扫了一圈。
      接着,詹钦霖搬了把椅子在谢若仪的身侧坐下,又抬起了她坐着的那张椅子,将她转向自己。

      “你干嘛!”悬空的一瞬间,谢若仪惊呼出声。

      “想和娘子好好谈谈。”

      很少听到他用这样的语气和自己说话,谢若仪一时间有些紧张,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这个姿势难受,郎君松开手,有什么话我们慢慢说。”

      双手撑着谢若仪椅子的扶手,詹钦霖强势地将谢若仪圈在了他与椅背的中间。

      鸦长的睫羽遮住了眼底的黯然,但失落的情绪却从声音中显露出来,“我原本以为,娘子对我还是有几分信赖的…没想到,只不过是我自己自作多情。”

      垂在腿上的手掌收紧,谢若仪的内心十分挣扎。
      原本她就在纠结,这件事情要不要和詹钦霖提前通气,可是谁知还没等她想出个结果,就先被他发现了。

      在她犹豫的时间里,詹钦霖眼底的暗色愈来愈浓。

      “郎君,今日我在京郊,发现了一件事情。”
      天人交战许久,谢若仪决定将此事告知詹钦霖,只是略过了,詹枚对她的刁难。

      谢若仪一开口,书房内压抑着的沉郁立马都消失了。

      “娘子觉得,此事是沈家在幕后指使。”
      安静地听完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詹钦霖眼底的暗色散去,只是语气中还有些对于谢若仪的埋怨,“虽说事发突然,但怎么能把木片塞到胸前呢?万一上边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细菌怎么办?”

      “细菌?”谢若仪歪了歪脑袋,重复了一遍。

      “咳咳!我的意思是说,灰尘之类的……”
      见谢若仪还想继续追问,詹钦霖站起身,一边向外走去,一边出声说道:“娘子向来最不在意自个儿的身体,不用想我都能猜到,这伤口定是没有抹药。”

      看着詹钦霖匆匆忙忙的身影,谢若仪唇角微弯。

      端着干净的盐水和紫草膏,詹钦霖冷着脸在谢若仪身边坐下,“不管我说多少回,娘子总是将我的话当做耳旁风。”

      眼角尴尬地抽动了下,谢若仪讪讪开口:“事急从权,事急从权……”

      在谢若仪分神之际,詹钦霖用干净的纱布沾了盐水,轻轻地擦拭着她胸前的红痕,动作轻到几乎惊不起一根鸿毛。

      “嘶~”

      虽然詹钦霖的动作已经轻到不能再轻,但是盐水接触到伤口的那一刹那,谢若仪还是疼得忍不住微微瑟缩。

      又气,又无可奈何,或者说比起生气——
      更多的是心疼。

      伸出手掌,递到谢若仪的嘴边,詹钦霖叹了口气说道:“伤口不清理干净不行,娘子觉得疼,那就咬我的手吧。”

      毫不客气地咬住了詹钦霖递来的手掌,谢若仪乖巧地眨了眨眼。

      清理完伤口,詹钦霖转过身,用小勺挖出紫草膏,均匀地涂抹在了另一片干净的纱布之上,“娘子暂且忍忍,等敷上紫草膏之后就不会这么疼了。”

      说完,捧着纱布,詹钦霖回过头却忽然愣住了。

      调皮的盐水顺着白嫩的肌肤往下滑,任性地打湿了寝衣,晕开了一片令人脸红心跳的温软。

      “郎君,怎么了?”见詹钦霖像是被定住了一样,迟迟不动,谢若仪顺着他的目光往下望去——

      “啊!”惊呼了一声,谢若仪的耳根瞬间红透。

      喉结上下滚动,詹钦霖的脖颈染满了红晕,他的声音有些结巴:“我…我不是故意要看的……”

      “不是故意要看,那你还看那么久!”背对着詹钦霖的谢若仪,气鼓鼓地说道。
      他分明就是故意的,就是故意的!

      “娘子别生气了,我以后……”
      以后都不看了,总不能这样说吧?
      而且自己和她是夫妻,她也对自己做过了那样的事情,现在总不能不认账?

      吞吞吐吐半天,詹钦霖清了清嗓子,鼓起勇气说道:“我就看了,怎么着吧。夫君看了眼娘子,难不成还要被治罪?况且,娘子先前看了我那么多次……”

      “你你你…你怎么能这样说,那是你勾引我的!”短暂地晃了下神,谢若仪声音委屈地反驳。

      伤口还没敷药呢,担心把人真的气急了,詹钦霖只好认输,“都是我不好,先前屡屡勾引娘子,这回更是趁虚而入,偷香窃玉。”

      “好了,不许说了!”
      挡住胸口回过头,谢若仪满脸羞红地瞪着詹钦霖,“你把纱布放下,出去,我自己来敷药。”

      听话地将纱布放下,詹钦霖乖乖出了书房。

      -
      夜风轻拂,庭院的榕树在秋风的撩拨下,沙沙作响。
      月光透过半开的窗户,悄悄躲进屋内,偷偷地听着夫妻二人此起彼伏的心跳。

      经历过刚才的插曲,詹钦霖追问她的底气都少了几分,“娘子现在准备怎么办?”

      “这件事情非同小可,柚木的价格足足是松木的十倍,两者之间差距之所以会如此之大,就是因为柚木的防水特性,松木根本望尘莫及。”
      看着头顶的天花板,谢若仪声音虽小,但却十分坚定,“若是真叫他瞒天过海,用松木抵了柚木,到时汛期一至,受苦的就是万千百姓。”

      “沈家在晋京一手遮天,既然他们敢明目张胆的这样做,那便是有恃无恐。”语气委婉,詹钦霖不希望谢若仪去淌这趟浑水。

      毕竟沈氏,可是连吏部清查百官——
      都不得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第一世家。

      哪里没有清流傲骨?
      可递上去的,但凡是参沈氏的奏折,就连崇政殿都进不了,更不用说寄希望于沈氏会被判罪。

      在床上转了个身,谢若仪偏着脑袋,看着詹钦霖的侧脸说道:“如果我不知道,那与我无关。可是现在我已经知道了,那就不能仍由他们拿百姓的性命肆意贪墨。”

      “我知道,但此事不是这样的道理。”
      侧了侧身子,握住谢若仪的右手,詹钦霖深吸了一口气,双眉紧锁,“沈家盘踞一方,所为之事多少人看在眼里,不是没有人上奏,只不过那奏本压根都递不到陛下的眼前。”

      “那,难道要放任他们继续为非作歹吗?”低着头思索了一会儿,谢若仪咬紧后槽牙问道。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不想,她以身试险。

      夜晚让视线变得有些模糊,但詹钦霖却仍旧看清了谢若仪眼中的认真,总归是拗不过她,“就算要参沈氏,也得要有证据才行,娘子总不能拿着那一块儿小木片,状告皇后母族吧。”

      被当头泼下一盆冷水,谢若仪没有生气,反而冷静下来,“郎君说的对,此事不能操之过急,沈氏一族位高权重,只有等找到了足够的证据,才能揭穿此事。”

      “找到证据又谈何容易?吏部清查一个六品小官都需要耗费许多人力,娘子一人想要扳倒当朝左相,怕不是……”

      没等詹钦霖的话说完,谢若仪就捏紧了他的手掌,“郎君不帮我吗?”

      不帮你,我不拦着你就好了!
      虽然心里这样想,但詹钦霖却不敢这样说,只得苦口婆心地劝道:“就算我们两个人加在一起,与沈氏抗衡,也无异于螳臂当车。”

      “总归会有办法的。”皱着眉,谢若仪闷声说道。

      不能劝说她放弃,又担心真的叫她查出什么蛛丝马迹,詹钦霖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
      沈氏底下的那些人,最好手脚干净点。

      寝屋内虽然安静了下来,但是躺在床上的两人,却都没能安稳入睡。

      忽然,谢若仪开口问道:“郎君,你与堂伯最近可还有联系?”

      “堂伯?哦,娘子说的是詹枚。”
      眼前浮现出詹枚那张晦气的脸,詹钦霖用力地闭了闭眼,敛眸说道:“上次同他打交道还是殿试结束的时候,之后与他在朝堂上打过几次照面,但却没有说话,只知道他现在任工部员外郎。”

      “嗯。”谢若仪轻轻应声。

      沈家坚如铁桶,既然詹枚是依靠搭着沈家这条线才爬上去的,那么想要查沈家——就只有从他这里入手。

      要不说两人是夫妻,詹钦霖一下子就反应过来谢若仪在想些什么,“不行,詹枚这人很危险,娘子要离他远些。”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5章 螳臂当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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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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