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兵分两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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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长辉从书房拿来了笔墨纸砚，谢若仪一边提笔写着书信，一边分神说道：“咱们兵分两路，公爹您先安稳好婆母，看看能不能从婆母的口中套出那假道士的居处所在。”
“长辉，你去府衙报官。郎君他才刚刚考上举人，就发生此事，官府那边定会极其重视。”
思量片刻，谢若仪又转过头。
朝着没被点到名，正兀自落寞的芽绿说道：“你把这封信送到谢家，让人快马加鞭，尽快地送到父亲手中。”
查明真相固然重要，但是之后的救治，还得要劳烦父亲出手才行。
见谢若仪安排得这样细致缜密，詹韦才的眼中满是欣赏，直到现在他才终于恍然大悟——原来霖哥儿说他师承自家娘子，并不是句玩笑话。
“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开始行动吧。”谢若仪站起身，恭敬地朝詹韦才说道。
几人纷纷点头。
不久后，屋子里就只剩下了谢若仪与詹钦霖二人。
留在寝屋内的谢若仪并没有闲着，而是在仔细地翻找着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并且吩咐小香，让她把在小厨房中做事的人全部都喊了过来。
下药，只能从衣食住三个方面下手。
衣裳时常需要换洗，况且也无法确定郎君穿的究竟会是哪件衣裳，从衣裳下手简直是难于登天。
这样一来，那就只剩下吃住两个方面了。
虽然令小香将厨房里做事的人全部都喊了过来，但是——谢若仪的心中，其实早就已经有了大致的方向。
把这些人找来，只不过是为了万无一失。
“少夫人，人都到齐了。”小香轻轻地敲了一下寝屋的木门，嗓音稚嫩。
“好，我知道了。”谢若仪走到门外，看着面前站成一排的婆子女使们，面上的表情看不出来半分喜怒，“郎君中举的事情，你们都听说了吗？”
有那不长眼的，还以为谢若仪是要来给赏赐，于是连忙笑着答道：“听说了，听说了！恭喜少夫人，少夫人以后可就是举人娘子了！”
右手摩挲了一下左手食指的指尖，谢若仪语气平淡，“考中了举人，那便算是有了半个官身。谋害朝廷命官？那可是不管有几条命，都不够赔的。”
底下的人听到这里，忍不住地开始左右对视——少夫人她突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悄悄地观察着她们的细微表情，谢若仪又接着说道：“郎君现在病了，估摸着…大致是院子里有人下毒。”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俱惊。
甚至有那胆儿小的，当即就直接跪了下来。
厨房中负责管事的婆子，孙妈妈，笼着手说道：“少夫人，在咱们小厨房中做事的人都在这里了，还请少夫人明察。”
孙妈妈说完，站她身侧的另外几名女使婆子，也立马低下头，同声而道：“还请少夫人明察。”
谢若仪并不觉得，此事会与吃食有关。
其一是，在小厨房内做事的人不多不少，但凡要是想动点手脚，都会很难避开他人耳目。
其二是，近日来，郎君大部分的时间都待在了揽月楼，回来用膳的次数屈指可数，下药之人又该要如何才能提前预知，郎君是否会回府用膳呢？
只不过是出于“宁可严谨过度，也不遗漏万一”的心思，所以才将她们都找了过来。
“现在你们都知道这件事情了……”既然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谢若仪当然不会为难她们。
“少夫人请放心，我们绝对不会走漏半点风声。”以为谢若仪此话是为了敲打自己的刘妈妈率先开口，表明了忠心。
很快，其余人也跟着随声附和道：
“少夫人，我的嘴是最严的……”
“霖院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和旁的人提起，就算睡着了，我也会把自己的嘴巴给堵上！”
“不。”谢若仪打断了七嘴八舌的众人，开口说道：“恰恰相反，我要你们尽快把这个消息传播出去，最好让整个江陵府的人都知道，郎君遭人害了，现在正昏迷不醒。”
众人面面相觑。
尽管她们并不明白谢若仪的用意，但还是点头齐声道：“是，少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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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多想也能猜到，赵真人他定是个狡猾之人。现在已经有人出去寻他了，那么很快，这个消息就会传进他的耳朵。一旦他知道自己害得江陵解元昏迷不醒，那么他肯定会在第一时间收拾细软，连夜逃出江陵。
如果我们能尽快知道他的居所在哪，就可以守株待兔，一举将他拿下……”
谢若仪刚才说过的话，还在詹韦才的脑海中回响。重新回到主屋的他，步伐看起来，莫名有些沉重。
他不知道自己要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许氏才不会露馅，才能从她的口中套出赵真人的下落。
这样的事情对于一贯喜形于色的詹韦才来说，实在是太难了——可惜时间不等人，现在的他。
必须争分夺秒。
想起儿媳说的“不知该作什么表情时，就板着脸”，詹韦才深吸了一口气，面无表情地走进了院子里。
院子里的气氛不算轻松，但也并不沉重。
许氏独自坐在树下，把玩着手中的佛珠，嘴里还念念有词。
看到她这幅神经兮兮的模样，詹韦才心中的火苗不用风吹都能烧得老高。他真是恨不得，现在就把这个傻婆娘给骂醒。
不行…大事为重！
詹韦才摇了摇头，皱着眉，走近许氏身边，“霖哥儿他如今的确是卧床不醒…那个赵真人，你是从哪里认识的？”
手中的佛珠停止了转动，许氏抬起头，眸光中有一丝讽意，“我早就和你说过了，“他”不是我们的儿子，你还不信。果然，这个家里真正心疼霖儿的，就只有我一个人。”
摸了摸鼻子，按下想要反驳她的冲动，詹韦才在许氏身侧的圆凳上坐下，“瞧瞧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难道就不心疼霖儿？”
“哼。”许氏的表情依旧冷淡，但她目光之中却隐隐约约地蕴含着——你现在回头，还不算晚的意味。
一心想要套话的詹韦才，察觉到许氏态度的松动，立马趁热打铁，接着问道：“不过，霖儿他才刚考中了举人，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忙，要是这样一直昏下去，那可怎么办才好？”
许氏的眼中闪过了一丝迟疑，“你，想问的究竟是什么？”
“咱们的儿子，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绕了整整一大圈，詹韦才终于接近了正题。
“你放心吧，赵真人他就在……”话说一半，许氏突然拐弯，“赵真人他说了，见效后再等上三日，正魂便自会归体。”
“要是没有归体呢？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怎么会没有，要是没有我就去找他，他就在城郊……”翻了个白眼，差点就顺嘴说出口的许氏。
突然发现——詹韦才一直在摸他自己手臂。
多年夫妻，许氏一下子就发现了不对，她暴跳如雷道：“你到底想干嘛！”
“霖哥儿好不容易才考上举人，你搞这些幺蛾子做什么？还不赶紧把那江湖骗子的居所在哪告诉我！”露馅后，詹韦才干脆破罐子破摔。
“你就是个傻子，被人耍了还在帮人数钱！”
骂完这句话，许氏仰天而笑，“没事，只要有我在，那个妖孽就讨不了好，等到时候他魂飞魄散！吾儿归来，这些功名就全都是吾儿的了！”
“哎呀！我真是和你说不通！”詹韦才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眉头皱得快能夹死苍蝇。
铩羽而归的詹韦才，满脑门子官司。
要想从自家娘子的口中套到那江湖骗子的居所，估计是不太可能了，唉…要是让那人跑了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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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华背后，亦是藏污纳垢。
灯火阑珊之时，江陵府最好的妓院——满春院，迎来了它在一天当中，最为喧嚣的时刻。
门前高挑的红灯笼散发着暧昧的光芒，引诱着过往行人的好奇与渴望，纱帘被纤手轻轻掀起，进出的客人形形色色。
院内，丝竹之声不绝于耳，与远处偶尔传来的欢笑声、杯盏交错声交织缠绕在了一起；大堂中央，一张张圆桌旁围坐着各式人物，他们或高谈阔论，低语筹划。
有一位年岁已至中年，其貌不扬的男子，混迹于人群之间。他长相普通，甚至略显粗糙，但那一双狭长的眯缝眼中，却始终都在闪烁着狡黠的光。
凭借着巧舌如簧的嘴和层出不穷的骗术赖以生存的赵光勇，在酒客们心中的形象，无异于一条癞皮狗。
哪怕今日的他，一改从前的旧袍，换上了一身金光闪闪的行头，但是在这满春院中，也依旧无人对他另眼相待。
挠了挠发痒的头皮，赵光勇甩着胳膊，在一张最靠近歌台的圆桌旁，翘着脚坐下。
满春院是个有名销金窟，院里的每张桌子、每个位置都不便宜，靠近歌台的桌子？那可就更是天价了。
吝啬小气的赵光勇，今日怎会坐在那里？大堂中的酒客议论纷纷，各种猜测层出不穷。
“你且等着看，马上他就会被人给赶出去！”
“这赵光勇不会是疯了吧？”
“我觉得他的样子不像是疯了，莫不是得了什么偏财？”
要不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赵光勇今日敢豪掷千金的缘由，一下子就被他们给猜中了——
没错，他的确得了偏财。
詹家二房的那个傻夫人，现在天天都上赶着来给他送钱呢！他从后山上随便拔下来的野草花，都可以卖她一株五十金。
享受着众人探究的目光，赵光勇一边砸吧着美酒，一边用力啃着猪蹄，在心里默默地盘算着：
最近手头上的银钱，好像已经花得差不多了，得赶紧想办法再坑那个傻婆娘一笔才是。
正当此时，一个肥头圆脑的男子，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满春院。贾员外的独子，贾孝，同样也是满春院的常客。
才堪堪进门，他就眉飞色舞地大声说道：“你们绝对猜不到，我听说了个什么惊天大秘密！”
贾孝一贯喜欢夸大其词，每次都说有什么大秘密，钓足了人胃口，最后却只会放个闷屁。
酒客们对他早就已经了如指掌，但是也有那好事之人，故意调侃他道：“哟，贾郎君真是一表人才，不知今日你又得知了什么秘密啊？”
“咳咳。”贾孝轻咳了两声。
他理了理衣袍，“风度翩翩”地在圆凳上坐下，“詹家二郎高中解元的事情，你们可听说了？”
这句话，换来的是嘘声一片。
“早上就已经传出来的消息，到你这变成秘密了。”
“果然是贾郎君啊，又是一个假秘密。”
众人讥讽的嘲笑声，听得贾孝面红耳赤，他腾地站起身，挥手说道：“笑什么笑！我要说的当然是你们都没听说过的消息，要是你们有谁比我先知道了，我就把头割下来给你们当蹴鞠踢！”
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大堂里突然就安静了下来——毕竟从前，贾孝可从未放过这种狠话。
得意地哼唧了两声，卖足了关子的贾孝，重新坐下。
他好神在在地为自己倒了一杯美酒，而后，才慢慢悠悠地揭晓了谜题，“那位浪子回头的詹解元啊，被人下药谋害，如今已经快要不行了！”
“啪！”杯盏碎裂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坐在位置上的贾孝，漫不经心地往前看去。瞬间，他的双眼瞪大，“赵光勇今日怎么会坐在那里！？
还没等他的疑问得到解答，坐在最前面的赵光勇就从袖子中掏出了一枚金锭，放在桌上。
接着，他就动作僵硬而又迅速地站起身，脸色难看地走出了满春院。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兵分两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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