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娘子永远是对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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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以后，就很难再次睡着。
于是，谢若仪干脆坐起了身，她曲着双膝抱住自己，目光没有焦距地望向了窗外蒙蒙的夜色。
梦中所发生的一切与自己现在正经历着的完全不同，在那个梦里，她最后嫁到了长房，嫁给了詹枚……
不愿再继续回想刚才那个恐怖诡谲的梦境，谢若仪用火折子点亮了床边的油灯，然后披上外衣，穿上鞋子从床上起身。
肩上松松垮垮地披着一件厚重的裘衣，谢若仪独自一人半坐在卧榻之上，伴着烛火的暖光，翻开了她先前看到一半的书卷，直至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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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随着露珠从叶片的边缘缓缓滑落的声音，梳洗完毕后的芽绿也打了个哈欠，往霖院正屋的卧房走去。
芽绿轻手轻脚地推开门，结果却发现——
“娘子，您今个儿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本想为谢若仪先打来热水，然后再叫醒她的芽绿却发现自家娘子，今日竟然早早地就起了身。
案几上的残烛还在苟延残喘地闪着亮光，看到烛台中盛满了的蜡油，芽绿瞬间就反应过来了，“娘子，您昨夜一晚没睡？”
谢若仪抬手掐了掐眉心，合上手中书卷说道：“昨夜梦魇惊醒后，就再也没睡着。”
“这怎么能行呢？娘子，要不然您现在先去补会儿觉？”芽绿声音焦急地说道。
门外的天色已经大亮，白亮的晨光象征着一天的开始。
谢若仪看了眼外边的天色，轻轻地摇了摇头，“不用，明日就是水磨正式面世的日子，今日我还有得要忙。”
谢若仪心意已定，芽绿心中虽然担忧却也不好继续再劝，于是只好说道：“那我去为娘子煮碗枸杞菊花茶，好让娘子安安神。”
“嗯。”谢若仪微微颔首，没再拒绝。
芽绿才刚刚出了屋子，晚香便端着盆热水走了进来。
她将木盆卡进了梳洗台的架子之中，然后走到了谢若仪的身侧，状似无意地说道：“娘子，芽绿她怎么又出去了？”
一夜未眠的谢若仪微微地捏紧了手掌，按下心中的不耐，与晚香虚与委蛇道：“昨夜我没休息好，所以芽绿她去给我煮安神茶了。”
“原来是这样啊，还是芽绿她心细呢。”晚香虽然嘴巴上这样说，但眼中却满是不屑。
她将巾帕先浸湿又再拧干，然后才递到谢若仪的手中，“昨日娘子和我说的那个难题，现在想到解决的法子了吗？”
“你问这么多做什么？”谢若仪面色一沉，将巾帕重重地丢进水盆，溅起来的水花全部都洒在了晚香的脸上。
谢若仪骤然发难，晚香面上立马就佯装出了惧色。
但其实，她的内心却在暗暗地窃喜着——看来昨日的那个难题，这位谢娘子怕是解决不了了。
“娘子，是晚香多嘴，晚香知错了！”晚香低垂着脑袋，弓着身子，声音惶恐地说道。
而站在她面前的谢若仪，只是神色不明地盯着她，既没有让她起身，也没有开口说要如何责罚她。
感受着几乎快要凝为实质的压迫感，晚香的额角在温度尚凉的清晨，就止不住地冒出了汗珠。
待芽绿端着枸杞茶进屋时，看到的就是晚香低着头瑟缩的这副模样。
“哼。”芽绿冷哼了一声，将托盘放在了案几上。
接着她又转过身，扶着谢若仪坐下说道：“娘子，您昨夜没歇息好，还是先坐下吧，您先喝杯安神茶缓缓。”
说完，芽绿就好神在在地守在了谢若仪的身侧，等着想看晚香的笑话。
谢若仪捧起茶盏，轻轻地吹散了暖茶的热气，在喝了一口茶水之后才声音冷淡地说道：“这里有芽绿一个人伺候着就够了，你出去吧。”
听到这话，晚香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是，娘子。”
晚香低着头，弓着身子退出了寝屋。
见晚香这么快就出来了，在霖院中负责扫洒的三等女使含巧，立刻就抬眼看向了她，眼神询问。
和含巧对上了眼神后，晚香微不可微地摇了摇头，示意计划并没有出现任何纰漏。
含巧收到晚香的暗示，立马就垂下了眼，然后用手指在扫把柄上轻轻地点了点，并没有和晚香之间产生任何交流。
两人之间你来我往的消息互通既隐秘又短暂，院子中的其它女使，并没有留意到这一幕。
只有在屋内的谢若仪，目光透过窗户，在这二人身上——不露痕迹地飞速掠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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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晚香还在发愁，得到了消息却不知道该何时向长房通风报信，结果没想到——她才刚打了瞌睡，谢若仪就送来了枕头。
被谢若仪赶出来的晚香，做贼心虚地往身后撇了一眼，在确定没有人注意到自己的行踪之后。
她快步穿过了小路，绕过花园，来到了长房门口。
…
“这一大清早的，那谢若仪她又闹出了什么幺蛾子，让你要这么着急的来报？”陈氏睡眼惺忪，语气不耐。
晚香赶紧把刚才自己分析出来的消息，全部禀上。
“嘿！”陈氏将手中的帕子丢到了晚香的脸上，“就为了这么点儿破事，你就跑来扰了我的清梦！”
詹家老夫人去世得早，陈氏不用伺候婆婆，一向贪睡。
晚香缩了缩脖子，心中郁闷。
明明是大娘子告诉自己，有了什么消息之后就要立马来报的。
眉头紧皱，揉着太阳穴的陈氏见这蠢家伙还不肯挪步，语气不善地催道：“还不快滚？难道你还要我起来送你不成？！”
晚香憋屈地咽了咽口水，福身告罪，转身离开了长房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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霖院书房，谢若仪正拿着一本册子在拨弄着算盘。
“叩叩！”的两声敲门声，打乱了书房内算盘珠子被拨动的声音。
谢若仪只稍微停顿了一秒，然后就继续了手上的动作，她头也没抬地朝门口喊道：“进来。”
“少夫人。”长辉进门后，先恭敬地朝着谢若仪行了一个礼，接着才开口说道：“少夫人让我送到谢府的信，昨夜我已经送到了。”
“嗯。”谢若仪掀了掀眼皮，“桌子上的这张银票你拿去，把明日揽月楼有盛事的这一消息告诉江陵府所有的说书先生们，让他们在今日各家茶楼的说书会上，大肆宣扬此事。”
长辉点了点头，将桌上的银票拾起放入腰中，“少夫人，郎君先前已经让我们向店里常来往的客人们透露过这个消息了，江陵府稍微比较好事的人，估计都已经听说了揽月楼明日的这场盛会。”
“我知道，但是还不够。”谢若仪将视线从册子上抬起，看向长辉，“你按我说的去做。”
“是，少夫人。”长辉并没有过多置喙，因为他还记得郎君临行之前和特意叮嘱他的话。
…
两日前，詹钦霖将长辉叫到了书房。
詹钦霖眉头紧皱，目光严厉地看着长辉一一叮嘱道：“不论娘子她吩咐下来什么，你都要按照她的说的去做。”
“那如果少夫人她错了呢？”长辉歪着脑袋，声音好奇问道。
“如果确定是娘子她有不小心有什么了遗漏的地方，你可以稍微提醒她一下，然后再继续按照她说的去做。”
“错的也要做？！”长辉眼睛瞪大，张开了嘴巴。
“我家娘子怎么会错？肯定因为是你眼界太窄想不明白，所以才理解不了我家娘子的高瞻远瞩。”詹钦霖眸光一厉，煞有其事地说道。
长辉撇了撇嘴，小声嘟囔着：“那万一少夫人她想要另嫁他人呢，我也要帮着她？”
詹钦霖耳朵极尖地听见了长辉细如蚊蝇的喃喃自语，顿时像被踩住了尾巴的猫一样，从蒲垫上炸起，“你胡嚷嚷什么呢！”
然后自家郎君就抓住自己的手，在木头上狂敲了好几十下，还美名其曰说——这是在告诉老天爷，他刚才乱说的那些话全部都不作数。
这不！过了整整两天，自己的手指头还疼着呢！
长辉满脸幽怨地摩挲着自己的手指，目光怪异地看着谢若仪。
真不知道少夫人给郎君下了什么迷魂药啊！
自家郎君好不容易才从纨绔废材摇身一变成了江陵案首，结果又患上了新的癔症——只要一碰到少夫人，就会变得像是鬼上身！
察觉到长辉停留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谢若仪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起头问道，“是还有什么事吗？”
被谢若仪这一声唤回了魂，长辉连忙摇头说道：“没了没了，少夫人您忙，您忙。”
“嗯。”谢若仪再次低下了头，还顺口提醒他道：“待会儿你出去的时候，记得把书房的门带好。”
“是，少夫人。”长辉点头应道。
出了书房后，长辉忍不住在心中腹诽。
真不愧是夫妻啊！少夫人和自家郎君不苟言笑时的眼神，可真真是如出一辙的骇人！
因为昨晚没睡好所以今日眼周黑了一圈的谢若仪，并不知道她刚才的随眼一瞟，竟然就让长辉把她和詹钦霖之间——画上了等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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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上三竿，江陵府颇负盛名的茶楼之中早已人满为患。
这家茶楼坐落在外巷街的街口，茶楼牌匾上挂着的“听风楼”三个字苍劲有力，还没踏进门，就能听到客人们熙熙攘攘的谈话声。
突然，随着惊堂木的一声轻响，茶楼上下顿时都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地望向了坐在茶楼中间，一把陈年老藤椅上的灰衣男子。
男子将桌案上的长嘴茶壶举起，在痛饮了一口茶汤之后，开腔便是引人入胜：“石头层层不见山，路程短短走不完，雷声隆隆不下雨，大雪纷纷不觉寒！”
“好！！！”众人拍手称赞。
但其间，也有人不解地问道：“他这诗说的是个什么意思啊？”
还没等这人的同伴开口作答，灰衣说书人就摆了摆手说道：“这位兄台你可别急，还等我细细说来与你听！”
“咱们江陵是个依山傍水的好地方，百姓们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但是这水的“吃法”嘛，咱们可还有没研究明白的地方。”
说书人不紧不慢地卖足了关子，钓足了胃口，继而才又说道：“揽月楼你们知道吧？这可是咱们江陵府，现在风头最盛的商楼铺子！”
“江陵府有谁人不知道揽月楼啊？你还是快别卖关子啦！”一位性子比较急的看客，率先拍案叫道。
“就是就是！”
“是啊，可别再卖关子了！”
众人纷纷附和，说书人见再不透出谜底，场面就要失控，于是赶紧说道：“众人皆知揽月楼奇珍异宝甚多，但是明日，明日的揽月楼将会有一件让人闻所未闻的神物——横空出世！”
“嘿，你这牛可就吹大发了！”那位性子急的看客，咧着嘴，朝友人笑道：“我刘飞走南闯北见过不少世面，没见过的宝贝是有不少，但是连听都没听说过的？那就可真是没有！”
“是啊！你这说的神神叨叨的，莫不是把我们这群人当作傻子来耍了吧？”那刘飞身旁的友人，也跟着帮腔说道。
看客们的情绪一下子就被这二人给调动了起来，茶馆内一时颇有几分——若是说书人讲不出个一二来，就要将他生吞活剥了的气势。
“这……”说书人目光游离，偷偷地抬眼，瞟了一眼二楼的雅间。
见那雅间中坐着的人，举起折扇轻敲了下案面，他才终于舒了一口气，朝着众人缓缓道来。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娘子永远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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