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乖巧 ...
-
“揽月楼可以等改日再来，但府里的戏台子人家已经给咱们搭好了，咱们得赶紧回去唱戏才行。”谢若仪挑起眉毛，意有所指地说道。
詹钦霖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长辉，你先下楼去马车上候着。”
说完，他又转过身朝陈勇吩咐道：“陈掌柜，你去让人备下两份包好的酥蜜食和香团果子，放到马车上。”
这两人答应下来后，一同转身出了雅室。
见他们都走远了，谢若仪才揉了揉手腕，语气不满地小声说道：“我哪有这么馋？才刚吃过又要让人再去打包两份，郎君这样让人家怎么想我！”
詹钦霖一时噎住，嘴唇嗫喏了下，最终并没有开口。
-
过了半盏茶左右的时间，估摸着掌柜应该已经让人将吃食打包好了，詹钦霖整理好衣袍站起身，推开门朝着谢若仪说道：“娘子，我们走罢？”
“嗯。”谢若仪微微颔首，率先而出。
两人穿过走廊，自木梯而下，来到了一楼。
在路过陈掌柜和伙计身边时，詹钦霖突然停住了脚步，声音不大不小地说道：“揽月楼的厨子手艺不错，我今日在此用了三碟，刚才还又特意让你们给我再打包了两份，好带回去夜里当宵夜吃。”
不明白东家为什么会突然停下和自己说这么一番话，陈勇语气迟疑道：“好吃？好吃东家您就多吃点？”
“行了！快走吧！”走在前面的谢若仪听到这两人的对话之后，差点被气笑了。
她回过身，快步地走到了詹钦霖的身边，满脸羞燥地牵起了他的手，然后就闷着头往外走——把詹钦霖从揽月楼中给拉了出来。
-
外面人多眼杂不宜大动干戈，谢若仪准备等两人都上了马车之后，再与他“秋后算账”。
“点心是郎君你点的，打包也是郎君你让人打包的！”谢若仪气鼓鼓地说道。
“怎么不说话！”
见詹钦霖迟迟没有回话，一直低着头摩挲着掌心不知道在傻笑着些什么，谢若仪顿时更气了，她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回味着掌心刚才所接触到的柔软，詹钦霖胸中的小鹿还在不停地乱撞。
见谢若仪脸色微变，詹钦霖努力地按捺下了心中的欢喜。
他小口喘着气，浅瞳中沾着一抹湿润，期期艾艾地抬眼望向谢若仪——求饶似的说道：“所以刚才我特意告诉掌柜，那些点心是我要的。”
对上他真挚的目光后，再听他这样一说，谢若仪突然间觉得，好像真的是自己太无理取闹了？
真是的！自家相公明明就像初生的小鹿那样温顺乖巧！自己为什么却老是喜欢把他往坏了想呢？
谢若仪的心中忽然升起了一股罪恶感，她支支吾吾地开口安慰他道：“刚才…是我太大声了。”
詹钦霖眼神温顺，乖巧地摇了摇头，“娘子怎么样都是好的。”
詹钦霖的这番举动惹得谢若仪心中又是一阵柔软，她觉得自己上午挑了那块玉石是真的没挑错——
“郎君，你喜欢什么？”
低着头正在憋笑的詹钦霖，听到了谢若仪问出的问题后，下意识地就抬起头回答道：“我喜欢你。”
空气瞬间安静了下来，两人不约而同地揭过了这个话题。
“额，我的意思是说，”谢若仪稍微顿了顿声，用指节抵住下巴思量了片刻，然后才出声说道，“花草动物之类的？”
“娘子问这个作甚？”詹钦霖歪头道。
谢若仪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伸手从椅子底下的暗格中取出了玉石，“郎君这次帮了我的大忙，所以我想送郎君一个礼物。”
“娘子你要亲手给我做礼物？！哎呦！”詹钦霖猛地站起身，脑袋撞在了车顶上。
“噗。”被詹钦霖滑稽的反应逗笑，谢若仪无奈道：“郎君你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
詹钦霖尴尬地抿了抿唇——他这是被从天而降的大喜事给砸晕了脑袋，这可是谢若仪诶！谢若仪要给他亲手做礼物诶！
“这玉石的尺寸看着挺大的，娘子能不能给我做两个平安扣？”詹钦霖缓过神，眼神期翼地看着谢若仪问道。
没想到他喜欢的居然是平安扣，谢若仪愣了愣回道：“可以啊，不过郎君怎么要两个？”
詹钦霖有些扭捏地解释道：“我想送给娘子一个。”
好家伙！想拿她自己做的东西当成礼物送给她？他的如意算盘倒是打得挺响，谢若仪抬起下巴，“我只做一个。”
“娘子……”詹钦霖语气失落。
谢若仪话音一转，嗓音清越，“除非——郎君有什么其它的好东西来和我换！”
“这是自然的，”詹钦霖脸色由阴转阳，他眸中含着笑意，温声说道：“那我就提前先多谢过娘子了。”
摸着手中质地细润的玉料，谢若仪也微微地扬起了唇角。
-
待夫妻二人回到霖院时，院子里已经多了不少的生面孔——昨日选好的新女使，今日便正式地开始在霖院中当差了。
“郎君，待会儿进屋后你直接去书房，院子里的事你别管。”谢若仪提前和詹钦霖通气。
“好。”詹钦霖答应完又补充道，“娘子若是有什么需要，直接进书房找我就好，不必敲门。”
闻声，谢若仪抬头望了詹钦霖一眼，眼神意会地点了点头。
院子中，芽绿搬了个小木扎，托着下巴一个人守在水磨旁边，眼中写满了百无聊赖。
在看到自家娘子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后，芽绿的眼中一下子就亮起了光，“娘子，你回来啦！”
本想起身去门口接谢若仪的芽绿，环顾了周围一圈，最后还是决定坐在小木扎上，挡好身后的水磨。
看到芽绿的动作后，谢若仪心中觉着一阵好笑。
抬手遮了下微翘的唇角，谢若仪踏进院子，目光镇静地扫过院子里站着的所有女使，声音不高不低地说道：“从今天开始你们就在霖院当差了，霖院的规矩不多，对于下人仆从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要忠心于主。”
“是！”女使们整齐地高声应道。
女使们中长相最为俏丽，声音叫得最为响亮的女使，就是谢若仪这次重新挑选女使时——第一眼看中的人。
“晚香，日后你就和芽绿一样跟在我的身边伺候。”谢若仪点名将晚香从人群中挑了出来，继而说道：“其她人就分别去负责剩下来的那些差事吧。”
谢若仪的话音刚落，没被选中的女使们就都目光羡慕地望向了晚香。
“是，多谢少夫人。”晚香的眼中盛满了欣喜，她没想到谢若仪竟然会这么喜欢自己。
谢若仪满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好了，都去忙吧。”
女使们很快就四散开来了，只留下了晚香一人还站在院中。
-
见芽绿满脸委屈地坐在小木扎上，谢若仪走进了她的身边问道：“我都回来了，你干嘛还守在这儿？”
用力吸了吸鼻子，芽绿抬手抹了一把脸，闷声说道：“院子里现在突然间多了这么多新的女使，谁知道其中会不会就躲着几个包藏祸心的坏种。”
说着，芽绿的目光有意无意地瞟向了站在一边的晚香，“我就是要在这儿守着，反正现在娘子身边也不缺伺候的人了！”
见芽绿急得连眼眶都发红了，谢若仪的心中忽然泛起了一丝心疼，她轻攥了下指尖，待压下了情绪之后，方才说道：“你愿意在院子里坐着就坐着吧，随你！”
芽绿咬着唇扭过了头，没有再开口说话，而谢若仪则是侧过身向一旁唤道，“晚香，我们进屋。”
“是，少夫人。”晚香赶紧往前快走了两步，跟上谢若仪的脚步。
进屋后，谢若仪就直接坐在了榻上，目光阴沉地望向门外。
看着眼前脸色不佳的新主子，晚香心念微动，她迈着步子绕到谢若仪的身后，语气试探地问道：“娘子，我幼时曾经同郎中学过些手艺，娘子今日出门一天肯定也累了吧？要不让我来帮娘子松放松放？”
谢若仪抬手捏了捏鼻梁，声音疲累地应道：“嗯。”
见谢若仪应肯，晚香面上的喜色也就越发地藏不住了，她使尽了浑身的解数，专心致志地给谢若仪揉捏着肩膀。
晚香才按了不一会儿，谢若仪紧皱的眉头就渐渐地舒展开了，“你的手艺不错，之前是在哪个院子里伺候着的？”
事先早就已经想好了说辞的晚香，语气平缓地应答道：“回少夫人，我之前是在伙房里头做差事的。”
大娘子料事如神，谢若仪果真就问了自己这个问题！谢若仪来詹府才不到三个月，怎么可能会知道伙房里原本有哪些人？
晚香心中窃喜。
果不其然，谢若仪听完了她的说辞之后，头也没抬地就又继续说道：“那之前倒是埋没了你的这副好手艺，以后留在霖院里好好伺候，我是不会亏待你的。”
“多谢少夫人！”晚香走到谢若仪的身侧，朝她磕了一个响头。
接着，她抬起脑袋，眼含热泪地冲着谢若仪说道：“少夫人对晚香有再造之恩，晚香多谢少夫人！”
谢若仪的眼角几不可查地抽了抽——这长房出来的人，可真是有够“聪明”的，这戏演的未免也太过了吧！！！
谢若仪不自在地动了动手指，接着从榻上起身将晚香给扶了起来，“要是芽绿她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
谢若仪此语让晚香觉得自己抓住了机会，她赶忙说道：“少夫人性子宽厚，能到少夫人的跟前伺候是晚香的福气，晚香自然是会好好珍惜的。”
晚香说完，见谢若仪脸上并没有露出不悦，又继续拱火说道：“晚香不像芽绿妹妹那样有福气，自小就跟在娘子您这样好的主子身边。”
“哼，我看她就是被我给宠坏了！”谢若仪冷声道。
“是娘子您的性子好，寻常人家哪有主子这样宽待下人的？”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晚香将她脑海中能想起来的好听话，全都讲了个遍。
“嗯，你出去吧，我想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谢若仪抿了一口茶水，声音不咸不淡地说道。
还没完全取得谢若仪的信任，晚香哪里舍得走，她语气犹疑地说道：“娘子……”
谢若仪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眉头微微地皱起。
见此，晚香立马就收回了心思，她毕恭毕敬地朝谢若仪行了个礼，然后说道：“那晚香就先告退了。”
-
太阳西沉，光线慢慢变淡。
用完了晚膳的晚香，满脸忧愁地走在了回霖院的路上。
自从申时谢若仪将她支出屋后，就再也没有和她说过话了！这样继续下去，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打听到有用的消息啊……
她真是不想继续待在这里了，她想回去伺候枚哥儿……
唉声叹气踏进霖院的晚香，一进门就发现了不对——
“娘子为什么要让那个劳什子晚香近身伺候！”芽绿的声音中带着哭腔。
“我是主子，你是下人，我想要谁伺候难道还得经过你的允许不成？”谢若仪声音严厉，气势逼人。
“更何况，我吩咐得动你吗？！你就跟中了邪似的，一定要守在这个水磨的旁边！”
“娘子想要谁伺候我自然没有资格置喙，但那个晚香她不行！她光是看起来就憋了一肚子的坏水！”
“晚香她做事可比你沉稳多了，你成日里自己不想着努力一心只想和别人比！”谢若仪的眼中划过一丝心疼，这话说出去，芽绿心里肯定是要难受了。
“娘子你怎么能这样说我！”芽绿站起了身，小声抽噎道：“明明是娘子你告诉我水磨的事情很重要，我才会一直守在这里的！”
“你再顶嘴！”谢若仪高高地扬起了手，但最后——还是没有打下去。
芽绿用力地咬紧了嘴唇，这才没有哭出声。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乖巧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