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猎》微生平山

23、关于老奥古斯丁

　　在整个人族中，不同的群体对于吸血鬼有不同的态度。
　　教会认为吸血鬼是邪恶的象征，主张消灭所有吸血鬼。
　　王室认为吸血鬼固然可恶，但教会也一样可恶，因此非常积极地煽动教会和吸血鬼对立，挑唆教会和吸血鬼开战，试图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没有王位继承权的贵族对吸血鬼的观感不好，但也谈不上多坏，更倾向于与吸血鬼和平相处，因为战争一旦爆发，他们之中的青壮年必须上战场，而教会和王室往往只派几个代表去前线，这种不公平让他们对教会和王室感到不满，但为了所谓贵族的荣耀，他们并不将这种不满宣之于口，不过在上次战争结束后，教会和吸血鬼再闹矛盾他们就不再支持教会开战的主张，转而向教会表示战争对人力和物力的消耗过大，人族需要休养生息。
　　至于民间，农民、手工业者恐惧又憎恶吸血鬼，对吸血鬼避之不及，但同为平民的商人却不跟他们一样极力避免和吸血鬼的接触，原因很简单，吸血鬼一族较人族富有许多，出手又普遍阔绰，是很好的主顾，商人重利，在有利可图时是可以完全忘却对异族的负面情绪的。
　　不过这种概括并不完全准确，一来，它只能代表群体中多数个体的态度，忽略了少数人的意见，二来，部分个体难以归类，看似与每个群体都有关联，但将其放到每个群体中又都显得格格不入。
　　奥古斯丁正是这样一个个体。
　　从他掌握的技能来看，他该被归类于农民或手工业者，但他并不像农民或手工业者一样恐惧吸血鬼，这或许是因为他身上流传了他父亲老奥古斯丁，一名曾为教廷效力的吸血鬼猎人的血脉，不过因此把他归为教会人员又显得过于武断。
　　吸血鬼猎人是一个复杂的群体，其中有教士，有王室成员，有贵族，有平民，甚至有背叛了吸血鬼一族的吸血鬼，他父亲老奥古斯丁是平民出身，十六岁时因剑术高超被选入王宫担任宫廷侍卫，鉴于老奥古斯丁相貌堂堂，性情开朗，在宫中结识了许多王室成员和贵族，后来又因在一次教廷和王室共同举办的狩猎活动中从一头狮子爪下救下教皇，受到教皇的赏识，被教皇收下当教子，照理来说，老奥古斯丁与各方势力的关系都不错，应当飞黄腾达才是，但一个善良正直的人是难以在一片污浊中立足的。
　　进入教廷不久，老奥古斯丁就对教廷清剿女巫的运动产生了质疑，他认为深居森林避世不出的女巫对人族没有任何威胁，也并未造成任何危害，教廷不应该去清剿女巫，于是他劝教皇停止这一行动，可他十分尊敬的教皇听了他的话只是轻蔑一笑，又对他说，我的孩子，不清剿邪恶的女巫，怎么向民众展示教廷存在的必要性？
　　老奥古斯丁为人单纯，并没听出教皇的言下之意，提出可以为民众祈福赐福，免费看病，减免税赋，教皇听了大笑出声，说，干这些慷慨之事对教廷有什么好处呢？
　　老奥古斯丁说，民众会感激教廷的恩德。
　　教皇摇头，称教廷不需要廉价的感激。
　　当时老奥古斯丁没有听懂教皇的话，但在看到教廷以猎杀女巫为由征到的大额捐款变成了教皇的冠冕上最耀眼的红宝石，又看到民众呼朋唤友去广场观看火烧女巫的表演并为之叫好后，他后知后觉地明白了教皇的言下之意。
　　教廷极力夸大女巫的危害，会让民众恐惧并厌恶女巫，欲除女巫而后快，创造出了需求，教廷就能借此从民众的口袋中掏钱，但要让民众心甘情愿地掏钱，教廷就必须展示成果，而深居森林避世不出的女巫往往只会炼药术和医术，论战斗力恐怕还不如许多农妇，教廷轻轻松松就可以制服她们，轻轻松松就可以展示成果，轻轻松松就可以让民众将财产自愿奉上！
　　好一桩稳赚不赔的生意！
　　好一场精妙绝伦的表演！
　　老奥古斯丁对此感到十分厌恶，但也无法阻止，只能背着教廷藏匿转移一些女巫以求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在此过程中他认识了女巫美狄亚，并和美狄亚一同陷入爱河，可惜好景不长，教廷中的一些人嫉妒他被教皇收为教子，表面上和他友好往来，暗地里却时时搜罗他的错处，发现他和美狄亚相爱还诞下一子后立刻将他的罪状举报给教皇。
　　教皇得知此事后叹息一声，将告密者毒杀了，又召来老奥古斯丁，对老奥古斯丁说，如果老奥古斯丁肯交出美狄亚，他就宽恕老奥古斯丁，将老奥古斯丁与女巫勾结的事轻拿轻放，老奥古斯丁拒绝了教皇，称他是真心爱美狄亚，绝不会背叛美狄亚。
　　教皇闻言，又对老奥古斯丁说老奥古斯丁选择美狄亚便是与整个教廷为敌，要求老奥古斯丁立刻放弃美狄亚，老奥古斯丁仍然拒绝，见状，教皇叹息一声，说最多三日整个教廷都会知道老奥古斯丁与女巫有所勾结，他念在老奥古斯丁救过他一命的份上，不打算赶尽杀绝，让老奥古斯丁带着美狄亚离开教廷的地盘，永远不要回来。
　　老奥古斯丁感激教皇肯放他一马，不打算让教皇难做，连夜收拾了家当带着美狄亚和奥古斯丁来到兰铎镇——一个距吸血鬼聚居地兰提镇不足五里的人类小镇。
　　奥古斯丁从小在此处长大，多少见过一些吸血鬼，见得多了，脑海中吸血鬼的形象就具体清晰起来，不再是一个模糊的未知的幻影，而是一种除了喝人血、长尖牙、睡棺材、寿命长、皮肤冰凉、不能见太阳之外跟人类区别不大的已知的生物。
　　这一认知使得奥古斯丁在看待吸血鬼时可以做到八成的客观，但仍不能做到完全的客观，毕竟兰铎镇虽然不受教廷控制，本地却还有那么几个教士，且大地方的教士也时常来此传教，奥古斯丁难免受到教廷的一些影响，对吸血鬼喜欢不起来，因此在知道自己变成吸血鬼后，有那么一瞬间，奥古斯丁真恨不得晕死过去，然后发现一切只是一场梦，可腰间的酸痛感却清楚地提醒他这不是梦。
　　这是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