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路》DY咖啡

5、第 5 章

　　卞海洋的左眼突然隐隐作痛。

　　“这怎么拦上了？”高杉边问走到到警戒线旁。

　　一阵的酸臭，逼得卞海洋把呼吸放慢。

　　“有点严重了，不好意思啊，当时下手重了。”高杉看了看卞海洋脸上的伤，淤青变得明显了许多。

　　卞海洋听着对方的口气，分辩不出是真心诚实还是洋洋得意。

　　卞海洋有点受不了这股酸臭，往前挪了挪。

　　“怎么回事啊？”

　　高杉好奇，也往前挪了挪了，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卞海洋抬手点了点鼻子。

　　“啧，忘了没洗澡的事了，好几天了，味有点大了吧。”

　　嘴上说着，腿上是一点没动。

　　“唉，这屋怎么了？”

　　“你住这栋楼？”卞海洋反问。

　　“啊，后边那屋。”

　　高杉抬眼看着年轻的警官。

　　阳光越过了遮挡的楼群，想要继续穿行，却被卞海洋的半边身体拦住。

　　阳光无计可施，只能铺在他的肩上，腰上，腿上。

　　似金似白的光，像盔甲，镶嵌进血肉。

　　一寸寸骨，一块块肉如铜浇铁铸般，充满力量。

　　“那屋？”卞海洋瞄了一眼。

　　只是两个字，高杉却感觉到一阵皮肤酥痒，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

　　“嗯，这到底出什么事了？”

　　“你认识住这屋的人吗?”

　　卞海洋还是反问。

　　“不熟悉。”

　　卞海洋看了看高杉住的那个房间，朝向都一样。

　　“我可以去你那屋看看吗？”

　　“去我屋，看什么呀？”

　　“帮扶慰问。”

　　－－－－

　　高杉的房间极其简陋，屋顶返潮，有大片大片的水渍。

　　霉味明显。

　　“我先上个厕所个。”

　　高杉拉开了厕所的小木门。

　　下水道的味道冲出室内。

　　门虚掩着，高杉背对卞海洋。

　　“哗－－－”

　　冲撞的水声传来，卞海洋礼貌的离开，但又冒昧的走进卧室。

　　窗户是开着的，窗台上已经落了一层薄灰。

　　卞海洋走到窗前，眼睛看着的是外面的风景，脑子里却浮出温慧的身影。

　　温慧俯身在窗台，身子越来越向往，抬起腿，脚上的鞋子掉在墙根，脚蹬在墙上，马上就要掉下去。

　　“唉，唉！”

　　卞海洋回了神，是高杉进了卧室。

　　“想什么呢，警官。”高杉边说边把背心脱下，有些地方让汗渍浸的发了白。

　　高杉身上白，和被晒黑的胳膊成了黑白配，有点滑稽。

　　卞海洋觉得这人太过于自来熟，他喜欢有分寸感的人。

　　下一秒！

　　唰的一下！

　　白花花的屁｜股｜蛋｜晃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你的帮扶对象要先冲个澡，你自己先在这呆会，有什么要问的等我洗完了再说。”

　　从床上抽出一个发黄的毛巾，高杉进了厕所。

　　卞海洋转过脸，窗外有茂盛的树，熙攘的小巷，再往前是拢起的小山坡，一片平房，有的家正在做饭，烟囱里有缕缕白烟。

　　一条铁道与平房两两相望，拉货的火车疾驰而过。

　　“咔哒－咔哒”

　　车轮碾压铁轨，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声响过滤了方才的画面。

　　眼球随着行驶的火车跳动。

　　有些人看到火车极驶，停下脚步，看着飞驰的钢筋铁兽，兴奋又激动。

　　火车远离，驻足的人各自离开，有些人进到平房里，有些人走进小巷。

　　小巷里有些小商贩，大都门可罗雀。

　　卞海洋顺着行人的脚步望去。

　　一个人买了一瓶水后，进了一个门脸。

　　“鸿运棋牌。”

　　一个自建的二层小楼，正对着卞海洋的房间。

　　棋牌室一般都会开的很晚，有的还会24小时营业。

　　如果里面有监控，会不会有监控头拍到过401的房间呢。

　　距离有点远，希望渺茫。

　　门口出来一个人，站在门边抽烟。

　　那会不会有人注意到当晚这边发生的事呢？

　　卞海洋想到对街的棋牌室碰碰运气。

　　出去前，推了推窗，探了身子往401的方向看了看。

　　401的窗台上面焊了个小杂物栏，杂物栏被铁制梁托镶嵌在墙上，看似牢固，可梁托上的锈渍被裹了厚厚一层，脆的掉渣，一使劲就能掰断。

　　墙面更是斑驳，有的地方像被黑炭抹了似的，一小块的黑。

　　卞海洋趴在窗台上，被那一小块的黑吸了魂。

　　他视力极好，再加上专注，那块黑越来越清晰。

　　像……

　　像是……烟头烫上去的黑。

　　温慧的身影在眼前出现。

　　他看到同样爬在窗台的温慧抽着烟，一口又一口，最后只剩下烟蒂。

　　温慧随手就把烟头按在墙上，丢了出去。

　　“唉，警官，警官，你听没听见啊。”

　　思绪再次被拽回。

　　“快点，警官，我、我不行了。”

　　是高杉，声音挺急的，卞海洋加快脚步。

　　厕所门没关，地上全是水，高杉光着在里面，脸上身上全是肥皂沫。

　　“怎么了。”

　　卞海洋看到高杉手里还拿着个塑料盆，眼睛睁不开。

　　“帮我接点水，泡沫进眼睛了。”

　　卞海洋被指使，乖乖的到厨房接了水。

　　热水是没有的，卞海洋把水龙头开到最大，还是觉得慢。

　　端着水，走到厕所边，卞海洋有点为难。

　　厕所小，高杉站在里面，让逼仄的空间更加拥挤。

　　卞海洋身材高大，不知道该把盆放在哪。

　　“这……放哪啊。”

　　“啊，接好啦。”

　　高杉摸摸索索的，毛巾搭在肩膀上。

　　卞海洋不敢动，怕手里的水盆洒了，也怕高杉不注意摔倒。

　　摸到水盆，高杉赶紧把毛巾放进水里，清洗后拧干。

　　“这眼睛给我‘蛰’的，毛巾上全是沫着，越擦越疼，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高杉总算能睁开眼了。

　　一睁眼就是一大帅哥，双手端着水盆，像是伺候他一样，站着。

　　而对于卞海洋，高杉于他是过于‘坦诚’了。

　　“快给我吧，真是谢了啊。”

　　高杉接过水盆，小心转身，把水盆放在角落。

　　一蹲一起，被卞海洋看个干净。

　　“我这马上就洗完了，之后好好接受你的慰问啊。”

　　说着，转过身，再次‘坦诚’相见，抬手关上了关不严的门。

　　卞海洋觉得嘴唇有点干。

　　抿了一下。

　　不解渴。

　　又咽了咽不多的口水。

　　----

　　鸿运棋牌室门口。

　　门是开着的，里面没人玩，一男一女靠在吧台里聊天。

　　看见门口站了个人，仔细看了眼。

　　两人都沾了点警惕。

　　卞海洋迎着那股子警惕，进了门。

　　“玩牌啊？”说话的叫‘霞姐’

　　声音有点尖，面像瞧着挺利落。

　　“嗯。”

　　卞海洋应着，眼睛环了一圈。

　　门口，室内都有监控。

　　“现在没人，等等吧。”

　　霞姐客气着，不是熟脸，不太想接。

　　“你这一般营业到几点？”卞海洋问。

　　“我这啊……不一定，有人就晚点，没人就早点。”

　　霞姐说着，转身去给自己倒水，实则是不太想搭理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人。

　　希望对方实相点，可以自己离开。

　　“你们门口监控好使吗？”

　　一听这话，霞姐倒水的手顿了一下。

　　刚才一起聊天的男人站直了身。

　　“什么意思啊哥儿们？”

　　男人叫‘强子’语气听着亲切，眼神里带了点不忿。

　　“市局的。”

　　卞海洋掏出了证件，强子一怔。

　　脑子半天没转起来。

　　“哟，哥儿们，不好意思啊，真没看出来。”

　　强子像川剧变脸似的，立马堆上了笑。

　　心里再盘算，最近没开‘大局儿’啊，警察怎么过来了？

　　难道被哪个狗崽子举报了？！

　　一边合计一边想请卞海洋里屋坐坐。

　　“不用了，我想看看你们监控。”

　　霞姐强子合伙开着棋牌室，和派出所也常打交道。

　　一般有事，所里的人都会一起来，也常见面，这个人不是所里的。

　　“监控有，不过我不会弄，我给老板打个电话，他会。”

　　卞海洋点点头。

　　强子的电话打给了派出所。

　　不一会，工人派出所所长廖志刚带着警员到了棋牌室。

　　卞海洋和廖志刚一伙人碰了面。

　　卞海洋先是瞧了瞧强子，强子别过脸，没直视。

　　“你好，我是工人派出所的，你是……”　廖刚抻出手。

　　“三中队。”

　　两人短暂的握了一下手。

　　“哎，你是上次的，人民医院职工偻，我负现看着现场。”廖志刚身边的警员抻手与卞海洋握手。

　　这话是说给廖志刚听的。

　　“哦，英杰队的啊，怎么，还需要配合什么嘛？”

　　“就你一个人？”廖志刚挺热情，接联问道。

　　卞海洋点点头。

　　“这……咱们得先给英杰打个电话吧。”

　　卞海洋只想佐证一下自己的猜想，毕竟案件算是侦查完毕，不想徒生事端。

　　卞海洋现在算是骑虎难下。

　　“好，知道了。”英杰冷着脸挂了电话。

　　－－－－

　　三中队办会室

　　佘晓峰看英杰脸色不对。

　　“怎么了，英姐？”

　　“姜来，给我准备一份〈调取证剧通知书〉及相关的手续。”

　　办公室里的姜来正在核对要移送的职工楼案卷。

　　“晓峰，你和我走一趟吧。”

　　“哪儿去啊？”

　　“人民医院职工楼。”

　　－－－－

　　高杉洗完澡，又简单收拾下房间。

　　卞海洋走了。

　　失落谈不上。

　　空空的房间早就习惯。

　　对于突然的意料之外。

　　却有了点期待。

　　窗台边。

　　刚刚被闯入的地方。

　　高杉走过去。

　　望向刚才被望过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