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难解（穿书）》正是区区

20、见太后

　　还好太后还没睡，虽说年过六十，但毕竟经年保养，精神依旧矍铄。她见到我时先是大喜过望，随后瞧见我脸上已然发紫的掌痕，不由分说就要替我出气。
　　我将今日的事大致告知了太后，她听完后稍稍眯了一下双眼，神色中添了一抹不忿：“这个璇玉，她向来敦厚，怎么也做出这种事？小璐璐放心，祖母定然为你讨回公道。”
　　小璐璐？这应该是琼玉公主的小名吧。
　　太后轻轻拍着我的手，招来了所有太医来为我医治，而我心里有点泛虚，半推半就地让他们给上了药。
　　“究竟如何啊？是轻是重？可会落下疤痕啊？我们小璐璐这漂亮的脸蛋，可不能留下疤啊……”
　　“回禀太后娘娘，公主这伤……”留下来的是太后亲信的太医。
　　“有什么但说无妨。”太后摆出严肃的姿态，拍抚着我的手背。
　　“是。公主面上这四个指印，不像他人打的，倒像是……自己所为。”
　　我靠，这太医这么厉害，这都看得出来？
　　“皇祖母，我……”
　　“太后娘娘明鉴，二公主这伤真的是大公主打的，奴婢亲眼所见。”
　　小侍女，这个时候你就别跳出来了，都被拆穿了你还圆，我该怎么保你？
　　“嗯……”太后细细瞧过我的脸颊后，淡淡吩咐太医，“此事压在心里，二公主说什么便是什么，退下吧。”
　　啊？宠到这个程度吗？
　　将所有人都屏退后，太后神色严肃地问我：“小璐璐，告诉祖母，为何要打自己啊？打得这么重，先不说脸蛋了，手也疼啊。”
　　难怪琼玉公主骄纵至此，我算是领悟到了，于是故作娇嗔：“我就是想给皇姐一个教训，让她消停些，别总打祁麟的主意。”
　　“你皇姐生来便心性高，她就那个德行，你便是瞧不惯她，也不至于下这么重的手啊。让你母后瞧见，还不知该多心疼，唉。”
　　怕听太后说得太多误了正事，我口头宽慰了几句，告诉了她大公主此刻正在御书房中，还不知怎么编排我呢。
　　“好，祖母给你撑腰去。”太后用力地握住我的手，借力起了身。
　　“是琼玉不好，耽误皇祖母安寝了。”
　　“小璐璐长大了，会关心祖母了，有你这句话，祖母能绕整座皇宫走一圈呢。”
　　“皇祖母别吹牛啦。”我弯下身轻轻靠在她肩上，心里却在想利用太后帮自己究竟是对是错。
　　“为了我们小璐璐，祖母走一趟又算什么。只要你不再受委屈，与祁家小将军好好的，祖母便安心了。”
　　“谢谢祖母，您对琼玉真好。”
　　“这孩子，魔怔了，怎么突然拘谨起来了，祖母都不习惯了。”
　　我不再接话，心里却不是滋味，因为太后疼爱的那个琼玉公主早就不存在了。
　　我们的轿辇在御花园外见到祁麟时，太后的笑容更甚：“你便是祁麟，果然是我们小璐璐喜爱的模样，难怪她说什么都要嫁你。”
　　“太后娘娘谬赞了，被公主瞧上，是微臣的荣幸。”
　　我在心里撇嘴：你荣幸？那被你弄死还是琼玉公主的荣幸了？
　　“公主的伤可好些了？”
　　“哪有那么快？你挨一巴掌试试。”
　　“臣倒宁愿，这一巴掌打在臣脸上。”
　　我嘁了一声别过头，看见太后一脸嗑cp的表情，尴尬一笑。
　　轿辇速度不快，整整半个时辰，总算是到了御书房，我主动过去将太后扶下来，一块儿在门外求见。
　　而祁麟识趣地退到一旁廊下，抱着手独自静立在宫灯之下。
　　进到御书房，皇帝首先便是责怪我劳动太后，知我来意后，又将走到半路的大公主召了回来。
　　“朕听你皇姐说，你去她府上胡闹了一番，所为何事啊？”
　　“皇姐做的那些事，儿臣还不能教训一下了？”
　　“再怎么说，她也是你姐姐，哪轮得到你教训的份？朕瞧你，真是尾巴翘上天了！”
　　“那她就能伸手打儿臣吗？父皇，你可仔细看看，儿臣都要破相了，牙都快掉了一颗。”我不顾规矩地凑到皇帝跟前，指着自己的右脸。
　　“哟哟哟，打得倒是重，但璇玉可说这是你自己打的，你要朕信她还是信你？”
　　“皇帝啊，小璐璐自小是最怕疼的，怎么可能下这么重的手掌掴自己呢？倒是那个璇玉，向来瞧不惯她受宠，又被她戳穿谋划，一时恼羞成怒，失了控也说不定。竟还先来寻皇帝告状，心思可真是深。”太后饮了一口茶，慢悠悠地说着，就像真的一样。
　　“就是啊，父皇可要给儿臣做主，儿臣这脸上还火辣辣地疼呢。”我抽了两下鼻子，佯作啜泣。
　　“禀陛下，奴婢乃大公主府上侍女，二公主所言不差，奴婢亲眼所见。”
　　“这么说，是璇玉所言有误了。”皇帝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
　　不多时，大公主再度返回御书房，瞧见太后在我身边，顿时面如死灰，麻木地见礼：“璇玉拜见太后、父皇。”
　　“璇玉，你可知错？亏朕方才信你无辜，你妹妹都被打成那样了！”
　　“父皇，儿臣当真没有打她啊，是她自己……”
　　“璇玉，难道你会无故在自己脸上打一巴掌吗？琼玉身子向来娇弱，你可知她的脸肿成什么样了？”太后无法做到真正的公允，只好在称呼上端一下水。
　　可是身子娇弱？太后啊，琼玉公主骑射俱佳，娇弱两个字与我怕是挨不上边吧？
　　“清者自清，儿臣说了没有就是没有，是二妹收买了儿臣的侍女！父皇与太后信她，那儿臣只恨自己没有一个得宠的母妃，没有无条件偏心的自己的父亲和祖母！”她转头瞪着我，眼神里有怨愤、有委屈、有不服，还有一丝羡慕。
　　“璇玉，你放肆！”皇帝罕见地动了大怒，站起身拍了一下书案，仿佛下一秒桌上的砚台就要砸到大公主头上，“传朕旨意，大公主璇玉无德不悌，今日起禁足公主府，无令不得出！过些日子离国使臣来求亲，朕正好未挑好人选，你就给朕嫁过去，省得朕见你心烦。”
　　“哈哈哈，父皇，你的心可真是偏到底了，她到底给你们下了什么药，让你们一个个都为她颠倒黑白？”她大笑着，脸上却早已布满了泪痕。
　　看着她孤立无援、精神崩溃的样子，我突然想到电视剧里的一个角色，那人与她一样，明明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无辜的，可她却注定要被牺牲。
　　禁足、远嫁，这好像是大反派应有的结局，可是这不对，至少这不公平。
　　也许这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法确实挺烂的。
　　大公主走到如今这一步，与我干系甚大。或许她可以得到一点点公平，或许她原本不用成为一个恶人呢？
　　我犹豫了，我开始反悔，开始质问自己所为是否正确，是否真的对剧情发展有所裨益？
　　“好了，都回去吧，朕也累了。琼玉，好生将你皇祖母送回去。”
　　“等等，父皇……”我看了一眼已经彻底颓丧、跪坐在地的大公主，迟疑地开声，“儿臣任性，脸是儿臣自己打的，污蔑了皇长姐，方才悔过，请父皇责罚。”
　　【宿主，请勿私自篡改剧情走向！】心里响起系统的警报声，我自动忽略，将头埋得很低。
　　“你说什么？琼玉，看来朕平日里真是惯坏你了，由得你说什么便是什么？”皇帝的双眉皱的能假死十只苍蝇，我看了一眼便又低下头，所谓天子威严还真不是说说。
　　“小璐璐，快和你父皇认错，说你只是一时口误、怕你姐姐受罚。”太后是知道原委的，可到了这时候她却还在帮我，是我不配。
　　大公主是最后一个开口的。她偏了头看向我，眼里满是嘲弄，随后缓缓地站起身与我平视：“二妹可真是善良，得到了所有人的偏爱，才想起来施舍我了？可我告诉你，我不需要！我想要的，迟早会亲自挣来。”
　　她抬手轻拭了眼底的泪花，昂着头跨出了御书房的门。
　　“你、你也给朕滚！滚回去思过！”
　　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我随意地行了个礼，脚步虚浮地走出御书房，心里十分不解：难道我又做错了？
　　“公主。”祁麟快步走上前搀住我，关于里头发生的事一个字都没问。
　　出宫的路上我和他都一言不发，直到上了马车，我才开了口：“我到最后，还是说了真相。可是皇姐她不接受，连父皇也对我生了好大气。祁麟，我是不是做错了？”
　　他拿出手帕擦着我的脸，我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掉了泪。
　　“公主行事，自有考量，臣只要相信公主就好了，你做的都是对的。”
　　“可结果不是我想要的。”
　　“不论结果如何，臣都在公主身后。”他慢慢凑近，在我额间落下一个轻吻。
　　可就是有什么地方不对。
　　回到将军府之前，我回想了御书房内每一个人的神情，直到想起大公主的眼神，我才发现自己不该自作主张地认错。
　　可我临阵倒戈了，这意味着我不仅辜负了皇帝和太后对我无条件的偏爱，甚至辜负了大公主对我的怨恨。
　　看来系统说对了，我不该妄图篡改她的人设，因为这相当于间接改变了琼玉公主的人设。骄纵任性如她，即便是亲自诬陷，也绝对不会对大公主有任何一点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