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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最好的恶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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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8年5月13日
英国，伦敦
“起床了！起床了！该准备去……去做随便他口的什么事了”
有那么一瞬间，我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陷在蓝色光滑的被褥中，摸索着眼镜。视线清晰后，卧室的天花板不再也不是以往早上能看见的浮夸石膏线。
“快起来！快起来！
Bee Bee”
艰难拱起腰背，仰头看向声音来源。背墙上有个巨大的齿轮，周围簇拥着用途不明的细碎螺栓和机械零件，延伸到床边的金属管上有一个一闪一闪的狐狸头。
“谢谢你，我已经醒了。”声音像是在砂纸上磨了又磨。我猛地跳下床，丝绒睡衣顺滑地擦过皮肤，抖落出一股冷感的海水气息，默不作声地走过冰冷的地板，抓起桌上的书本，借着透过雾气窗玻璃的晨光翻找着。
“他们会为自己的傲慢付出代价”
“这东西比炼金术好用多了”
“9:00am
M4大街广场”
我叠好信纸，仔细收进书里。
“Bee Bee！早餐好了，早餐好了”
电子音再次响起，我突然感觉有点冷，应该把那件旧羊毛衫带上的。重新换上日常的黑衬衣，系上最后一个扣子，抚平腰间的衣料褶皱，平整地塞到腰线以下，捋顺肩带扣好，紧接着是白色西服裤、皮带、扣腰、耳饰，直到钢笔和书本的重量重新回到身上，才摆脱了灵魂出窍的晨起感。
该下楼了。
洗漱完发现侦探已经在桌前坐好了，全开的百叶窗让客厅的光线很好。他的机车风镜这次不在头顶，而是随意地放在手边。他一手往嘴里塞三明治，一只手抓着报纸，中指上的金属戒指泛着黄铜的色泽。
“哈哈，法国又罢工了”他幸灾乐祸地前后摇晃着，衣服上挂的链子叮叮当当地碰撞着。
我注意到圆桌上还有个空盘子和茶杯：“这里还住了其他人吗？”
空气中还留有淡淡的伯爵茶香，哈，英国人。
“哦，我的员工，他也就只有会做饭这个优点了。”
侦探哼哼两声：“我就不该用学生，一周要给他一天休息，还要包吃包住。”
“学生？这附近有学校？”我端起茶杯喝了两口，意外发现是热牛奶。
看了眼侦探在椅子上摇摇晃晃地样子，没想到他这么细心。
“不是Alpha那种大学，就是Beta工会的一个传习所。”侦探伸了个懒腰。
“我今晚不在家，备用钥匙在门后。”说完他又回到房间了。
我赶紧解决了我的那份，看着桌上另外两个空盘子，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直接走了。
8:00 am
M4大街广场
到M4广场的时间比预计的早，今天难得放晴，但还是雾蒙蒙的。昨晚的大雨暂时冲净了街道上的污水，我不由得松了口气。
可能是没到上工的时间，广场上有些零零散散的人。Beta社会最直接的冲击不是重污染的城市，也不是赤裸的工业建筑，而是人的颜色，无论男女都穿着鲜艳，样式也比在教堂看到的大胆得多。粗呢大衣下的短裙短到我不敢多看，一个穿着束腰外衣和紧身裤的背影和我擦肩而过，我甚至无法确定那个人的男女。
“女士们，先生们，我们都是被厌弃的人。”留长发的年轻男人站在喷泉台阶上高喊。
我遥望着他的背影想看得更仔细，挤过广场的人群，向人群中心靠近。
那个人高高瘦瘦的，头顶的头发挑染了红色，一身白西服与周围的人群格格不入。
“而我们的欲望就是现实。”他的金色眼睛闪耀着兴奋的光芒。
“禁止禁止！”
他向人群张开双手，就像我在教堂双手紧握一样。
熟悉的汽笛声再次响起，
九点了。
周围的人推搡着朝外走，当我从人群中逃出来，喷泉台阶上的男人已经消失了。我只能坐下来，在我忘了那些话语之前，拿出纸笔记下，一片阴影投在书页上。
“写得不错。”
我看向来人，是Shu，头发也挑染了很多，穿着也很Beta了，束腰外衣下能看到一些骨链和花哨的铆钉。
“不是我，是刚才的人说的。”
“他们经常来。”
我们心照不宣，一前一后地走着，走过整个M4广场，然后穿过一条暗巷到了工厂的后门。工厂高高的顶和教堂很像，只是这里没有色彩绚丽的彩绘玻璃，阳关从顶窗倾洒下来，
“这是差分机，它不诞生于教堂，而是工厂。”Shu轻声说道。
（以下来自小说《差分机》，不看不影响阅读，灵感来源，我就是想放进来）
【差分机上的几十根铜柱反射着光芒，那些铜柱上下两端都结结实实地固定在插孔里，用光滑的螺母拧得很紧，同样闪闪发光的还有无数操纵杆、连接臂和成千上万的齿轮，所有的部件都那么精密、清晰，带着一股淡淡的亚麻油味道。】
只是看着，看着黄铜的光芒和那双金色的眼睛。
我知道，诗歌就在街道，创造力存在于大众之中。
“想写什么就写吧，”Shu打开工作台上的收音机，“新的时代已经来了。”
写了很多，但细节还要调整，我起身整理手稿，突然发现对面有个人“盯”着我，
“你斗篷上的金属装饰很有海洋的风格。”他的声音轻柔，
那个人透过水晶球看着我，他紫色的头发和蕾丝高领让我想起了教堂里的Omega。
“呃，谢谢。”我下意识地摸了摸冰冷的徽章边缘。
“带钥匙了吗？”
突然想到早上侦探的话，我暗骂了一句。
“去M4广场的路上有个酒吧，也许你想坐一坐。”
“你是？”
“Uki，传习所神秘学学生。”
“Ike，小说家”
我们默契地略过了彼此的姓氏。
21:00
地窖酒吧
夜色已然悄悄降临，工厂外的暗巷两旁亮着一些肮脏的小油灯，我努力不去想刚才高跟踩到了什么软绵的东西。这家地窖酒吧门脸很小，从窄窄的楼梯走下去，两侧张贴了一些报纸和照片，进门后豁然开朗，人很多，拱形的天花板上吊着鳞片状的碳化灯，我快步走到角落的桌子落座，给自己点了杯加了气泡水的伏特加，借着桌上的牛油蜡烛，开始用钢笔在下午写好的稿子后面速写。
“哈哈，他们也罢工了？”一个熟悉的尖笑穿透了嘈杂的人群。
我努力分辨着位置。
“当然，他们值得休息。”接话的人声音很低，带着一股醇厚的英国腔。
终于在靠近吧台的一桌，我又看到了熟悉的身影，不过这次比喷泉那里更近。
我倾了倾身还想继续听，但有人打断了他们的交谈。
“嗨，你怎么今天就来了？”黑色短发的酒保一副熟稔的样子，吻在男人的脸颊上。
“老板请客。”背对着我的男人随即便回吻在酒保的脖子上。
“...我没有”侦探翻了个白眼。
我忍不住收起纸笔，端起酒杯，向他们走去。
可以再加一个人吗？”
“哦哦，Ike，快坐。”侦探赶紧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这是Vox，我的员工。”
“嗨，Ike，小说家。”我向金色眼睛的男人点头示意。
“这可是真正的文化人，从上面下来的。”Mysta扫了眼四周，压低声音说道。
“嗨。”Vox眯了一下眼睛，轻轻地笑了。
我不确定是否是错觉，有一瞬间我看到他的眼睛变成了粉色。
“停！打住！别想了，这是我们的VIP客户，懂吗？”侦探恶狠狠地放下酒杯，警告他的员工。
“我可什么也没说。”Vox无辜地耸了耸肩。
“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侦探小声嘀咕。
“我只是忘带钥匙了，”我想起刚才他给女酒保的吻，顿了一下，“顺便来问一下珠宝案的进度。”
“已经有可靠消息了，是附近一家工厂老板的遗产，原本镶嵌在机器里。”侦探得意地后仰，
“我说了我是这一带最棒的侦探，好了，最好的侦探要去结账了。”
“什么机器要用这么珍贵的宝石装点？”我借着桌上的烛光盯着对面的长发男人。
“当然不，逃避继承法案的小伎俩罢了。”
我终于想起在哪里见过这种眼睛，那些魔幻虚构作品中经常出现的非人物种，因为人不可能有这种惊人的色彩，我想画出来，但我只有一只蓝黑色的钢笔。
他略带嬉笑地继续道：“大人物，没有财产就没有战争和暴乱，对吗？”
“我不是什么大人物，”我平静地回答说，“推崇继承法案的人属于过去的时代，现在他们早就化作尘土了。”
“当然，你们只是用法律、工厂、法院和银行改善这个世界，从Beta父母身边夺走AO孩子，从垂死之人身上榨取遗产。”Vox缓缓站起，烛光太弱，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我想到了上午他站在喷泉台阶向下看的悲悯神情。
“但这里的东西他们夺不走。”我点了点自己的头，直视着他。
“你的声音很好听，不唱歌真是可惜了。”他披上挂在椅背上的布料，大片大片的山茶在他的肩头绽开，“还坐着干什么？一起回去了。”
侦探在门口对着手指哈气；“等你们半天了，在磨蹭什么，在里面做吗？”
“我倒是希望。”
“Mysta！”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