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土】零号玩家》沉鱼落渊

15、第 15 章

　　原玦转动指针，这次被指的人是萧穆深。

　　“真心话吧……”萧穆深小心翼翼地说。

　　“我来问可以吗？”原玦对她挺好奇的：“穆深是第四爱吧，你喜欢哪种类型的男性呢？”
　　她取消了一对一服务，所以原玦也没法通过服务生判断她喜欢的类型。

　　萧穆深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我不喜欢男性哦，我喜欢女孩子。”

　　“咦，可你自己不也是女……”原玦说着说着突然就意识到了什么，她睁大眼睛认认真真把穿着洛丽塔风公主裙和蕾丝细高跟的萧穆深从头看到脚，笑容僵在嘴角。

　　“谁和你说穆深是女孩子了？”祝君唯和贺翎一左一右扑过来给原玦灌酒，“一点眼力都没有，给老娘喝！”

　　“唔……咳咳……我真没想到，这么可爱怎么能是男孩子呢！！”

　　萧穆深低着头，露出腼腆的笑容：“女装是我的爱好哦，我确实是男孩子。”

　　“行，好，我的问题。”原玦捂脸，她推开抱着自己借机耍酒疯的贺翎，拿起酒瓶吨吨吨对着瓶口吹。

　　女装大佬、花臂猛男、撩人御姐、暗黑系美少女、再加上她自己……好吧原玦自己也算不上多正常，祝君唯的队伍里可真是人才济济。

　　祝队长点烟：“来一根吗？酒后一根烟，赛过活神仙。”

　　原玦：“不不不，我已经戒了，谢谢。”

　　“所以你以前竟然抽烟？你这个人看起来挺正经，私底下烟酒都来啊。”

　　原玦和她碰杯：“都是道上混过的人，多多少少都沾点。”

　　大家喝着喝着渐渐东倒西歪，原玦感觉自己也到了临界值，便不再碰酒了。她最后一次喝酒还是离开地下区前夕，与她有过命交情的挚友们一起为她送别，原玦有史以来第一次放纵自己喝得酩酊大醉。来到陆地上后她滴酒不沾，她在这里不信任任何人，酒精会让她降低警惕，杀手最忌失去警惕心。

　　她借口上厕所离开包厢，门外是喧闹嘈杂的大厅，重金属音乐震天动地，镭射光束扫过男男女女们在舞池中扭动身体。

　　原玦穿过茫茫人流，挤着一个又一个陌生面孔从他们身边略过，他们的表情或沉醉或放纵，动作越扭动越疯狂。

　　有人因为原玦的身材和相貌向她暗送秋波或企图勾肩搭背，都被她不着痕迹甩开了。人在这个时候很容易感到孤独，原玦本来就是地下区逃出来的孤魂野鬼，地下区是被遗弃之地，中心城选择这块区域用于倾倒核废品和流放犯人，她应该和那块地方一起堕落腐烂，直至死亡。

　　原玦走到露台上，此时已是深夜了，风刮到脸上冷冷的，有助于醒酒。

　　“为什么要跟着我？”原玦没有回头，淡淡地问。

　　服务生站在原玦身后，黑色西装衬得他身姿修长挺拔。包厢内灯光昏暗，现在近距离观察才发现他没有看起来那么瘦，露出的背部和腰侧肌肉匀称结实，隐隐可见有浅色的疤痕。

　　“我得跟着你，这是我的工作。”他说道。

　　“哦，那你很敬业呢。”

　　原玦单手托腮，闭着眼开始哼一首很老的歌。她仰头靠在栏杆上，看起来醉醺醺的，哼着哼着便解开发带任长发如瀑布般散落，女孩及腰长的发丝在夜风中飞扬飘舞，这一幕赏心悦目。而就在这时，原玦利用视觉的遮挡甩出折刀向服务生突刺，慵懒醉酒的年轻女孩突然变成锋芒毕露的刺客，这猝不及防的攻击又快又狠，带着一击必杀的浓浓杀意。

　　服务生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他后撤后向□□，刚刚好躲过原玦的突击。

　　原玦冷冷地看着他： “一个酒吧服务生，身手能好到这个程度？”

　　服务生语气淡淡的：“你刚才不是试探过我了吗？”

　　原玦把玩着手里的折刀，笑容渐渐玩味。包厢里抱服务生的时候她故意触碰了他的手掌和肌肉，他腿部、腰部、背肌和手臂肌肉非常发达，常年搏击战斗的人基本上都有这个特点，而且他手上有很厚的茧，尤其是虎口和指尖的位置。

　　原玦在同样的位置也有厚茧，他们的惯用武器大概都是刀具。

　　“你不还手吗？”原玦歪着头问，她的确有些醉了，不然她不会刻意去挑衅实力不明的对手。服务生线条优美的脖颈在她眼前晃荡，那一刹她思考了至少十种偷袭他的方式，可服务生丝毫没有破绽，正如他刚刚看似随意实则恰到好处的躲避。

　　他绝对很强，包间内有那么多执行局异能者，却没人发现服务生里藏了个身手比原玦还好的人。

　　“我不能对客人动手。”服务生说。

　　他认真严肃的样子让原玦噗嗤一声笑出来。她发难的原因其实很简单，现在社会信奉强者为尊，有服务生这个实力的人不至于沦落到从事风俗业，他一定是出于某种目的才藏身在这间酒吧的。像他这样的人一般倨傲且高高在上，可服务生似乎不认为服侍原玦是一件有损尊严的事，他在很认真对待自己的工作，纵使原玦无礼又蛮横，一上来就动刀。

　　原玦思考了片刻，她把折刀收回去，露出明媚诚恳的笑容：“我可以请你喝酒吗？就当为我的冒犯道歉。”

　　服务生点头：“可以，但你不用道歉，我没有介意。”

　　他带原玦去了酒吧一楼，这里相对舞池而言要安静很多，老式留声机播放着悠扬的音乐，调酒师在摇晃酒杯，透明冰块在酒液间沉浮。

　　他们选择靠窗位置坐下，玻璃外是霓虹闪烁的高楼大厦，今夜难得没有下雨，云间隐约可见皎洁的月光。

　　侍者端来两杯鸡尾酒，都是度数很低的果酒，服务生解释说：“我感觉你不应该再喝烈酒了。”

　　“正有此意。”原玦和他碰杯。

　　她一边抿酒一边仔仔细细打量服务生，服务生表情一直淡淡的，有种波澜不惊的稳重感。他的相貌和零号一样非常出众，但零号偏向妖娆俊美，服务生偏向刚毅英挺，他特地把长发弄散大概是为了遮住自己的眉眼和脸廓，不然这张脸会给他带来很多麻烦。

　　“为什么一直看我？”服务生问。

　　“我很好奇，像你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在这里工作？”原玦轻笑。

　　“随便找个容身之处罢了，这间酒吧招人不需要看公民等级。”

　　原玦点头：“那我懂了，公民等级确实很烦人。你是几等公民？”

　　服务生眼神变得微冷，很明显他并不喜欢这个话题。原玦点开自己的信息卡解释：“我没有冒犯的意思，毕竟我是五等公民，我们应该有很多地方能感同身受。”

　　服务生表现出明显的诧异，原玦笑着关掉信息卡：“很吃惊对不对？和我一起来的人看起来就是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可里面还混着我这么个社会边缘人物呢。”

　　“他们看起来对你很好。”

　　“嗯，但也不是人人都这样，五等公民该受的歧视我平日里一个都没少。”

　　服务生眼里的冰霜有融化的迹象，他微微挑起唇角，露出一个充满无奈的苦笑。

　　“我是六等公民。”他说，“在珑川市，没有公民等级限制的职业只有风俗业、殡葬业和核辐射垃圾场清洁工，所以我来了这里。”

　　四等以下公民在社会中处境艰难，五等公民是社会边缘人，六等公民都是有案底的人或犯了重罪之人的后代，他们不具备政治权利、只能拥有少量私人财产，甚至没什么人权，社会对他们而言是一座巨大的牢笼，他们在里面寸步难行。

　　人们开玩笑说五等公民是监狱储备员，六等公民是行走的罪犯，所以五、六等公民也是犯罪者的主力军，他们无法在社会中正常生活，于是铤而走险进入黑色地带，制造更多混乱。

　　这更加加重了社会对他们的歧视。

　　“都挺不容易的，我可以从事的行业相对你而言广一些，但我入职第一天就被同事暗算，半条命都搭进去了。”

　　服务生淡淡地笑了。他们喝了很多酒，原玦难得话多，服务生是合格的听众，他礼貌安静地倾听原玦说起自己上大学时的事，那段记忆过于忙碌充实，说不上有多美好。

　　这时通讯器响了，祝君唯发来信息：“回去了，你人呢？”

　　“我得走了。”原玦回了句“马上”，问服务生：“留个联系方式吧，你叫什么名字？”

　　服务生沉默了片刻，说：“陆川。”

　　“我叫原玦，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很高兴认识你，陆川。”原玦留下了自己的通讯器ID，陆川添加好友后起身把她送到门口，顺带把账也结了，他没有让原玦请客。

　　“以后见。”原玦说，

　　“欢迎下次光临。”陆川轻声说。

　　他立在门口目送原玦上车，一直到越野车扬长而去消失在视线尽头。

　　车里的祝君唯和贺翎一直在大呼小叫，怒斥原玦竟然背着兄弟姐们悄悄下手了，大家在被大冒险折磨的时候她在和帅哥服务生花前月下。原玦露出醉醺醺的样子假装什么都听不懂，乐呵呵地把同事们的拷问糊弄过去了。

　　原玦接近陆川的目的很简单，她怀疑陆川身份有问题。B级以上异能者属于社会稀有人才，在珑川市都是被登记在册的，包括□□成员和监狱里服刑的罪犯。陆川那么强，可执行局没有任何关于他的信息档案，这个人背后水很深，没准其中大有文章。

　　他是玩家的可能性也是客观存在的。

　　珑川市乃至整个东大陆都要变天了，玩家降临、药剂流通、□□暴乱，再加上原本就存在的财阀干政、政府腐败等问题混杂成一盘风云诡谲的棋，各方势力在其中执子博弈，原玦不信陆川这样强的人不属于任意一方势力，留个联系方式总是好的，没准以后派的上用场呢？

　　而在酒吧门口，陆川依旧站在门边，皎月在他脚边映下深深的倒影，陆川对着自己的身影沉默不语。

　　“陆哥，你就这样陪了那个女人一晚上啊?”另一个服务生走了过来，是一个相貌清秀的少年。原玦等人今晚没有见到他，不然他们就会发现他和火拼视频里杀死狂骨首领的玩家少年长得一模一样，届时一场恶战难以避免。

　　“原玦是那天炸毁仓库杀死郭淮的人，我对她有印象。”

　　少年心里暗地吃惊：“她就是那个不要命的疯子？她为什么特地接近你？”

　　“不知道，但我怀疑原玦的身份有问题，她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少年握紧拳头，戾气自眉眼中流露：“我们要不要先下手为强？我看过厂房内的录像，这个女人太危险了，不如……”

　　陆川打断他：“不行，还有别背着我搞小动作，今时不同往日了，你乱来我保不住你。”

　　少年低着头，支支吾吾着回了个“明白”。

　　陆川抬头看了一眼洁白无瑕的圆月，珑川市已经快一个月见不到月光了，这里无时无刻不在下暴雨，难得今日天气那么好，整片天空都被月光照得亮堂堂。

　　他长舒出一口气：“回去吧，夜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