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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画家(上) ...

  •   一个月后,洛杉矶的深夜。
      陈星尘摸黑潜入了一所公寓,在一扇门前停了下来。在多次尝试后,她用060828的密码打开了门锁,那是她们在青坪定情的日子。随着密码锁的颜色变蓝后,陈星尘的手搭在门把手上,长吸了一口气。

      几天前,她在加州这所拥有百年历史的的艺术学院里,找到了梁洛雨所在专业的主任□□,得知她一个月前办理了休学,具体原因不详。
      而后她跟着记忆里的地址找到了梁洛雨的公寓,可是因为她并非这里的住客,既没有门禁卡又没有登记信息,并无法进入。陈星尘在门外守了三天三夜不见梁洛雨,却被一个路过的女生认出了她来。
      「嗨,我认得你。」这个黄头发的女生很开心的用英语和陈星尘打着招呼,并指了指她右侧脸颊上的痣。
      「嗨......」
      「你是‘梁’的朋友吗?」
      「是......你是?」陈星尘暗淡无光的眼里忽然有了希望,她打理了一下自己的黑色风衣,让整个人精神一些,方能好好对话。
      「我是她的同学,我在她的画上见过你,唔!简直一模一样。」她看着陈星尘,碧绿色的眼里闪烁着热情和善良。
      「我是她的......朋友,请问你知道她在哪里嘛?」
      「你找她吗?她一个月前就搬走了,还办了休学。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你可以问问学校的老师。」
      「搬走了......」
      「是呀,我听说还蛮突然的。她的房子租到5月毕业的,我想一定是发生了紧急的事情吧,她才会忽然休学。」
      「我知道了,谢谢你......」
      「对了,你是中国人吧?你能联系到她的家人吗?她还有很多画作在画室呢,可以帮忙带给她。」
      「.......」
      家人。
      陈星尘摇了摇头,但是随即又点了点头。
      「......我来处理吧。」
      陈星尘与金发女生互留了联系方式。她得不到有效信息,只能大致推断梁洛雨一定是发生了迫不得已的事情,才会忽然离开,然后又不知为什么,在短信里对自己如此绝情。
      她要找到更多线索,首先便锁定了梁洛雨的公寓。也许同那年出国前一样,梁洛雨会给她留更多信息?到了深夜她换了一身装束,尾随着另一个住客进入到了公寓里。

      陈星尘打开密码锁,推开了门。
      眼前是一个几十平米的小公寓,这里的陈设陈星尘在梁洛雨的摄像头里见过无数遍了。她发现房间的主人最后时刻也并无任何慌乱,这里和她脑海里的记忆一模一样,所有的东西都还整整齐齐的摆放在屋里,就好像梁洛雨一直生活在这里一样。
      还好,不是入室抢劫或是绑架。
      “呼。”
      陈星尘摘下帽子,走向屋内。她的指尖轻轻滑过桌面和椅背上沿,集了一层浅色的灰尘。她坐在了梁洛雨的床上,用手掌轻轻摩挲着床铺柔软的面料,试图去感受曾经谁在这里的人的温度。她从枕上拾起两件散落的睡衣,陈星尘放在鼻子下深深的闻吸,任凭嗅觉灵敏的她,却也没有捕捉到梁洛雨的一丝味道。
      衣服没有了主人,气味已然消散。种种迹象说明梁洛雨确实已经离开一个月有余。
      她抱着梁洛雨的衣裳,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不争气的开始流淌,打湿了睡衣的一角。
      「——小哭包。又要用我的衣服擦。」
      「——对,就要用你的衣服擦。」
      陈星尘含泪苦笑,温柔不舍的把衣服一件件叠好,轻吻了领口。然后她在屋里继续寻觅。
      这里确实没有一张字条,桌上还有尚未完成的素描画,冰箱里整齐排布十几罐苏打水,无疑说明了梁洛雨的离开并非计划之内。可她的日记本、手机和电脑都不在了,又说明了她是收过东西的。
      在门口的鞋柜上,陈星尘看到了梁洛雨的手表,斜躺在木质的台面上,表盘压住了一侧的表带——她带走了所有关键物件,却没有戴上她们的情侣款手表吗?
      陈星尘吃惊的看着手表,神色凝重了起来。她知晓梁洛雨的习惯,除了洗澡的时候,她不会摘下手表的,除非她刻意而为之,否则手表绝不可能被置于这个位置。
      除了手表,她陆陆续续还在房间里找到了她送给梁洛雨的相机、项链和一些其他礼物......甚至还有她当年从考卷上扯下来写给她□□号的纸角,早已泛黄褶皱,仍被整齐的收在床头柜里,她一件也没有带走。
      ——到底发生了什么,梁洛雨竟当如此绝情?
      陈星尘疑惑不解,震惊的不敢相信这一切。她靠坐在梁洛雨的床头,直直睁眼到天亮。
      她知道自己还有一个渠道或许可以获取梁洛雨的信息,可是她迟迟没有去联系。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敢去碰这最后一根稻草。
      ——她在老家的医院网站上,找到了梁洛雨父亲所在的医院,上面记录了院长热线和公共邮箱。
      如今的她,只有破釜沉舟去搏一搏了。
      她心情沉重的打开电脑,盯着网页上“梁德铭”这个名字和照片,黯然伤神。其实梁洛雨的骨相长得与他并不相像,梁德铭乍一看就是欧洲人的样子,梁洛雨经历两代混血,已经完全是亚洲人的长相了,但同样深邃的眼窝和高挺的鼻梁骨还是让陈星尘看的出神,不知怎的,恍惚之间那照片就幻化成了梁洛雨的脸。
      陈星尘拍打着自己的头,提醒自己聚精会神。她一边小心措辞编辑了邮件,一边又浏览了一遍这网页上的介绍。原来梁德铭的祖上是医学世家,他的父亲是在二战期间来到中国行医的,早在那一辈就是神经科学研究领域的专家了。
      编辑好邮件,陈星尘同时打了办公室的电话过去,接线的是梁洛雨父亲的秘书。
      陈述来意后,陈星尘请求秘书帮她转达给梁德铭,询问梁洛雨是不是转学或者回国了。
      几个小时后,陈星尘手机响了,她收到的是来自联络人梁洛雨的短信:「我不在国内,你不要再试图联系我了,希望你也不要打扰我的家人。」
      愣了足足有1分钟,「为什么!洛雨!」陈星尘颤抖着回复了短信,在一句质问后又赶忙加了一句,「你至少告诉我,你是否安全。」
      「安全。」
      陈星尘觉得亿万只蚂蚁在咬噬自己的心脏,她快要疯了,不顾一切的拨打电话过去,对方在手动掐断三次后,直接选择了关机。

      洛雨......到底是为什么啊!!?
      陈星尘用手机抵住额头,绝望的跪坐在梁洛雨的床上。透过落灰的窗台,她看到传说中阳光明媚的西海岸,此刻竟是乌云密布,暗黑不见天日。一宿未睡的她已经憔悴不堪,她完全不晓得自己接下来要怎么办。

      自从被梁德铭带走之后,梁洛雨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在哪里。
      一个月前的一天早上,她照常起床给陈星尘留言,而后刚准备去画室作业,此时她的父亲带着两个人直接上门要带她离开。
      梁洛雨询问梁德铭是要去哪里、做什么、要多久,梁德铭却一概不回答,甚至没有给她任何收东西的时间,只告诉她事态紧急,要她赶紧一起走。
      梁洛雨有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她想给陈星尘发一下信息,却直接被梁德铭抢走了手机。
      “有什么事情,路上再说吧。”
      梁洛雨在出门前最后一刻,背过身解开手表,悄声丢在了鞋柜上。
      她希望能向陈星尘传递一个信号。
      果然上了车之后,手机就再也没有交还回她的手里。在吃午饭时,梁洛雨忽然困的不行,等她再醒来,就是在这个陌生的房间里了。她意识到,午饭里应该是掺了些迷药。
      房间里只有最简单的家具,用材却是十分高级,屋内的陈设像是一间高级病房,有独立的卫浴,每天一日三餐也尽由梁洛雨来定,但是她只能在有人陪同的条件下,在房间或院子里行动。
      几十坪的院子里有一颗银杏树,梁洛雨能从枝叶的生长大抵推算出时间的变化。透过墙壁,她却只能看到更远的护栏,却不知外边是何处。
      她和她父亲长谈过一次。
      梁德铭只告诉她,她患上了非常罕见的病症,传播性未可知,只能把她隔离在这里。这是他能为梁洛雨争取到的最好的环境,且梁洛雨的父亲作为主治医师,能够最大程度的保护她。
      梁洛雨半信半疑,一方面她对自己的身体情况多少也是了解的。近两年她去医院的频次明显增多,这半年她的精力更是大不如从前,几乎每个礼拜都要去医院。她不敢让陈星尘来美国,跟她频繁的要检查身体有很大的关系。明明她吃着许多的药,可就是不见好。
      但另一方面,她认为无论如何梁德铭也应该让她和外界能够联系。可梁德铭绝不同意,最后给她的理由是,她现在的身体疾病被科研院精神疾病项目组立项,她直接参与在了一个绝密的项目里,甚至涉及了中、美、德三方势力的利益争夺,确实没有办法允许她和外界联系。
      梁洛雨有些难为情,“可是学校那边......”
      梁德铭:“都帮你处理好了。”
      梁洛雨:“我还有一个朋友,我们约好了要一起出去旅行,我应当和她打个招呼。”
      梁德铭:“哦,是一个叫‘星尘’的吗。”
      梁洛雨警惕起来,但神色依然平静的说到,“她打过电话来么。”
      梁德铭:“确实一直在找你,我已经回过了。”
      “你,回过了。” 梁洛雨轻声重复了一遍这几个字,意味深长。
      梁德铭:“嗯。”
      梁洛雨:“她有说什么吗?”
      梁德铭:“没说什么,可能有些不满意?小孩子的情绪,很快就过去了。”
      “......”
      梁洛雨低着头认真思考,她并不知道她的父亲一直在观察她,但她一贯冷静,并没有露出任何破绽,“我知道了。如果她还来找我的话,请你也和我说一声吧。”
      梁德铭:“好啊。这朋友对你很重要?”
      梁洛雨:“我们有过约定,就这样不明不白的爽约,是很不好吧?”梁洛雨无奈的笑了笑,装作一副轻松的模样。
      梁德铭笑着摸了摸梁洛雨的头,“小雨,还有什么和你比较亲近的同学吗?”
      梁洛雨微抬下巴,注视着梁德铭的眼睛,白种人深邃的眼窝黑不见底。
      “没有,我一直没什么朋友,你知道的。”
      “可怜我的女儿了。” 说是可怜她,可梁洛雨分明看到,梁德铭似是满意的笑了,“还有什么需要的,我都会尽量满足你。”
      “我的毕业证书是拿不到了。帮我拿些画纸画笔吧......然后我还是想记日记。”
      “好,这些没问题的。”
      梁洛雨看着父亲离开的背影,五味杂陈。
      她从历史课本上读到过,早在半个世纪前一些绝密的国防项目里,很多先辈就是这样和自己的爱人不辞而别,在西北的荒漠里与世长辞,或者与家人终身未能再见。
      先烈们自己选择了忠于理想、报效祖国,可梁洛雨却与他们不同,她只是被动卷入到了这荒唐的“医学项目”里。
      她恨自己的这幅身体。从小到大不知道让她经历过多少的波折,逝去的童年、被孤凌的中学时代,幸得陈星尘后,又在即将一同经营人生的时候直接剥夺了她的未来。
      而因为同是女生的关系,她也无法向她父亲坦白陈星尘就是她的伴侣。她不知道她父亲给陈星尘回了什么样的信息,但她想如果这真是一个绝密项目,她父亲也定然不会和陈星尘说实话的。更让她不寒而栗的是,梁德铭试探性的问话,让梁洛雨隐约觉得惴惴不安,似乎梁德铭想要确保没有人关注她的去向。
      “终究是我拖累了你吧。”
      梁洛雨披着毯子坐在院落里,遥遥的望着漫天星辰。

      洛城,陈星尘报了警。
      她从头到尾没有再听到过梁洛雨的声音,她有理由相信,梁洛雨是被绑架了。
      可美国警方的办事效率实在是太慢,又因为陈星尘并非本国公民,他们对待她的态度更是漫不经心。在一次次的吵架未果后,陈星尘最终只得到了一份草草的结案:梁洛雨是主动离开公寓的,合法合理。至于她去了哪里,陈星尘作为梁洛雨的朋友无权了解。
      陈星尘没有身份,没有办法继续在美国呆着,只能去谷歌报道上班,同时再慢慢去调查。
      她从梁洛雨的同学和老师口中,大概知道梁洛雨最后一次出现就是她们失联的前一天,而当天下午,梁洛雨的父亲就来学校为她办理了退学。
      她继续调查梁洛雨父亲的轨迹,却一无所获了。梁洛雨从前就很少和陈星尘同步这些,她连梁洛雨的父亲在哪个城市、哪个医疗机构任职都不知道。
      原本她还可以凭借专业知识,在还能联系上梁洛雨的时候查询她的电话Ip地址,可当时陈星尘脑子混成浆糊,只顾着拼命拨打电话,直到梁洛雨关机,她再无法获取信号地址。这唯一可能的线索也断了。
      从梁洛雨回复她的短信来看,她的父亲的确和她一直有联系,否则也不可能在她给国内医院打过电话几小时后,梁洛雨就得知了消息,还回复了她。
      起初陈星尘始终不愿相信那是梁洛雨说出的话。随着时间越过越久,线索更新的速度也越来越慢,梁洛雨再也没有发来一条信息,她的□□头像再也没有亮起过。陈星尘渐渐心灰意冷,甚至有的时候反复翻看最后的那两条短信,她开始恍惚梁洛雨是不是真的要与她分开。
      她曾与梁洛雨说过,如果将来她喜欢上了别人,也不要和自己说实话......或许梁洛雨就是要与她分开呢?
      梁洛雨不善言辞,许是编不出理由,于是干脆选择了如此直接的表达?
      她不敢往下去想,她不愿梁洛雨抛下她,又去喜欢了别人。可那短信里一字一顿的清晰表述,警察的调查结果,公寓里整洁清楚的收纳痕迹,没有任何证据指明梁洛雨遇到了危险。
      如果梁洛雨是自由之身、短信是假的,那她又为什么不和自己联系、不做解释?
      陈星尘脑子里还时不时会响起转系搬离寝室那天宋喃留下的诅咒,她说陈星尘与梁洛雨命理不合,一定不会幸福的。陈星尘当时嗤笑,她和梁洛雨都不晓得自己具体是几点出生的,宋喃又怎会知晓。而今她也不禁开始琢磨是不是确实如此。
      陈星尘穿越到这幅身体后,她的生活和生命就一直在悬崖边上徘徊,梁洛雨是她紧紧握住的、她与这世间唯一的救生索,今时今刻,就这样无情的被截断——甚至可能是梁洛雨亲自推她下了悬崖。
      这最后一根稻草,终究还是断了。

      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梁洛雨“辞退了”两个照顾她的医生。
      住在院子里的生活,除了诊疗以外的时间,她不是看书就是画画,表面上并不与人讲话。只不过她暗地里其实一直非常警觉,小心的观察着房间里的人。除了保安之外,梁德铭还安排了一个照顾她起居,每日为她测量身体状态的女医生。从第一个人开始,梁洛雨就一眼看穿了那女人急切想“攀升上位”的心思。
      梁洛雨明白,所有为她父亲工作的人,都是希望能在专业领域有所发展的,但她就是莫名讨厌这些把功利直接挂在脸上的人。她讨厌看到她谄媚梁德铭的样子。
      第二个人选,梁德铭换了一个年长一些的医生,无论从年龄上还是心理上,都成熟体贴的多。但在一个午后她妄图偷翻梁洛雨的日记被现场逮到后,梁洛雨直接要求她离开。
      这也让梁洛雨拒绝任何人的陪同,她更是用绝食以向梁德铭抗争这样变向的囚禁。

      这天,梁德铭带来了一个看似与梁洛雨年纪相仿的女孩子,穿着不太合身的白大褂,戴着一副浅框眼镜,看上去是个文气安静的好孩子。梁洛雨从外表判断,这次大概率是个实习医生。——梁德铭也许觉得同龄人能和自己相处?
      梁洛雨呵笑,轻瞥了她一眼,女生竟有些胆怯的矗在了门口,不敢上前。
      而后梁洛雨收回冰冷的目光,视线落回了梁德铭的身上。他的眼袋很重,或许又几天没合眼了。
      梁洛雨:“......”
      梁德铭:“......”
      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梁德铭无奈拉过椅子,坐在了梁洛雨身旁,“女儿大了。有些东西,我也不知道怎么和你讲。”
      梁洛雨:“我也不知道,你的立场究竟是什么。是为我治病,还是什么科学研究。”
      梁德铭:“既是治病,也是研究。作为一名医生,也是一名父亲,我的第一要务当然是查明病因,然后找到治疗的方案,治好我的女儿。另一方面,作为一名科研工作者,所有对于医学史上的罕见疾病的研究,都是人类共同的知识财产,这不是由你或者我可以决定的。”
      梁洛雨:“与其听你和我说这些深明大义,我宁愿当年和我妈一起车祸撞死,也免得这些遭遇。”
      “小雨。”梁德铭忽然严肃起来,“不要再让我听到这种话了。”
      梁洛雨知道母亲是梁德铭的逆鳞,碰不得,可她偏偏还是要说出来气他。
      “不要为难我。”梁德铭拧紧眉头,“你在这里,一个一个辞退我的员工,每天发大小姐脾气,我都没说过什么。你要知道在外面,我顶着多大的压力把你保护在这.......”
      “多大压力?”
      “哎......”梁德铭面对女儿的挑衅,半是痛惜,半是无奈,“有时候真的想把你送去医院,看看那些患者是怎么被对待的。”
      “不要去......!”突然,门口的女生忽然大声插话道。但她只说了半句,却又怯懦的看着梁德铭,生怕在自己老师面前说错了话,便不敢再多说了。
      梁洛雨从她的眼里看到了真诚的劝诫和胆怯的善意。
      也许是真的感受到了父亲的为难,也许是这女生眼底的清澈让她想起了陈星尘,梁洛雨没再讲话了。
      过了许久,只见她起身走到女生的身边,伸出右手,面无表情却也落落大方的自我介绍到:“梁洛雨。”
      女生看见梁洛雨手臂上,手肘内侧几个未完全褪却的针孔,伴着一条长长的创可贴,被她冷白色的皮肤托衬着,对比强烈而刺眼。等她从愣神中反应过来想抬手回握的时候,梁洛雨已经收回了手。
      “祁、祁欣。” 她小声介绍自己的名字。

      几天后的一个中午,窗头落了两只红头小山雀,纤细的脚趾搭在窗沿上,歪头看着梁洛雨。
      自打住进这里,梁洛雨每天都会撒一些食物在窗沿、树下,看一些鸟儿自由来去,成了她为数不多的开心事。
      看着看着,她有了些困意,便靠着床头闭起了眼睛。待她再醒来时,是听到了沙沙的翻阅纸张的声音。
      原来,是祈欣在小心的整理着她的画。她动了动身子,祈欣闻声匆忙转过身来,手里拿着一张她的手稿,天真的问到:“这张鸟儿画的真好看,你是学画画的吧?”
      梁洛雨并未回答。
      自从祁欣留在这里陪伴梁洛雨,梁洛雨从未与她讲过一句话,她倒是也习惯了,只自顾自的继续说着,“你画的这么好,人又长得这么漂亮,以后成了'梁大画家'可要记得给我签名画哦。”
      “......”
      梁洛雨的脸上两行泪簌簌落下。
      祈欣吓了一跳,猛的从凳子上弹了起来。这是这些天来,梁洛雨第一次对她说的话产生了情绪。
      祁欣慌乱的把画丢下:“对、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梁洛雨:“是,这四个字,不是旁人可以称呼的。”
      她侧过头去,用手抵住了鼻子。一股腥热穿过鼻腔,滴在指上,她看着这血迹,呼吸开始加快。
      待祈欣冲到床边,梁洛雨靠着她的身子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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