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挂【快穿】》笑念几何

45、梦魇

　　a市二中周围是成片的学区房，房价普遍偏高，但其中北边偏东的一个小区，名为赐福居园，却是个例外，甚至远比普通地段低，使得本是圆圆的房价环出现了一个缺口。

　　据说那小区邪门的很，无论是买是租，在那里住的学生总是因为各种原因出现意外，甚至有别处学生特意跑到那边自杀…

　　这一情况曾一度导致二中周边学区房的租卖率爆降，停滞了很长一段时间，后面才慢慢的恢复过来，只不过那个小区还是只是少部分胆子大不信邪且没有孩子要上学的家庭租住。

　　那第三处位置，正是在赐福居园之中，说起来贺霂还挺熟悉的，他站起身，“默默，你们继续，这边我去堵人。”

　　听到堵人，付默默这次却没有多兴奋，只是罕见的问了句，“你一个人？”

　　“嗯”

　　“行吧”

　　等贺霂退出了通话，墨孜才半猜道，“怎么回事？”

　　付默默却在联系姜吴，一边回他道，“这地址，估计是以前初中同学”

　　墨孜是高中才到a市和他们一起的，不是很清楚，听他没打算多说，便也没再多问，只是应了声“哦”

　　说熟悉其实也不太算得上，顶多是去过一两次…是的，也仅仅是一两次…

　　贺霂站在赐福居园门口，这小区敢冒着传言住的其实也都是奔着低价去的，在a市除了郊外某些地方，基本没有如此便宜的了。

　　也因此，连保安都没有安排，有人每天早晚开关门，期间随便进出。

　　在那个熟悉的花坛旁边，有个人百无聊赖地坐在坛沿上，伸着腿抬头往上看，仿佛面前的高大建筑上方有着某种吸引人的东西。

　　贺霂没有顺着看上去，只是停在了离花坛一米远处，声音不高不低，“江全安”

　　江全安没有看他，依旧是望着上面，“不过来吗？”

　　贺霂没有说话

　　他又笑了声，听不出情绪，只是目光落到了面前的地上，“已经是干净的了。”

　　贺霂盯着他落有阴影的脸，问道:“为什么要那样做，对你又没有什么好处”

　　“有啊，怎么没有”

　　“有什么”

　　“…”

　　江全安没有说话，只是终于转头看过来，面容沧桑了不少，映着阳光的黑发似乎有几根白的发光，眼神早就不是最初喜欢躲闪的样子，更多了几分攻击性。

　　贺霂很想问问他这几年到底经历了什么，去哪里了…言至口边还是忍住了…

　　“今年是也安的第三年，她喜欢三这个数字…可以请你去看看她吗”，说这话时，那股隐隐的攻击性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真切的祈求。

　　“…好”

　　江全安终于站起身了，咧嘴笑了下，“谢谢”

　　两人并排走向大门，默契地在中间隔了一个多人的距离

　　贺霂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你去哪儿了？”

　　“回家”

　　“你不是说…”

　　“阿姨要回家，落叶归根，不知道吗？”

　　“阿姨她…”

　　“也死了”

　　“…”

　　墓地在一片小山地上，大部分时间都能晒上太阳，两人蹲在一块碑前，把路上买好的花和零食通通放好。

　　江全安沉默了良久，才再次开口，“你还记得她吗？”

　　“…记得”

　　他似乎不太相信，冷笑了一声，却是换了个话题，“看起来你依旧过的不错”

　　这话不知道该怎么接，贺霂没有说话。

　　江全安又道:“我就不一样了，都走了，一个也没留下”，他吸了口气又重重地吐出来，“全安全安，实实在在地走上了相反的路。”

　　贺霂:“…”

　　“听说你们创办的归协已经帮很多人团圆了”

　　“你到底怎么了”，贺霂还是不解，无论如何，他都没有理由去攻击这好端端一个线上网站啊。

　　“很关心吗？真的很讨厌你们这些虚伪的人”

　　“…”，这话早在四年前就听过了，但是贺霂还是不知道自己做什么了让他这样想，或者，因为那后退的一步…

　　——

　　江全安是初三时转到他们学校的，还未融入截然不同的环境时总会令人感到孤独的，贺霂见到这位被安排在自己旁边不怎么说话的新同桌时，总会想到自己当初离开生活了多年的地方来到a市时的陌生感。

　　他主动去聊天，找话题，带他一起活动，好在江全安并不孤僻，很快就和他熟了起来，连带着和付默默也相对熟络了些，只是…

　　半年多了，付默默对这位插班生一直存有一个固有印象:

　　“我就是感觉他心理有毛病，但说不太出来”

　　江全安从旁边走过来，看了眼付默默，又看向贺霂，问道:“你们在聊什么？”

　　付默默摆手，“没什么，走吧。”

　　初中时的付默默非常热衷于滑板，周末少不了拉着他到附近小区练习各种姿势的摔跤，这天也不例外，但江全安叫住了他们，“明天你们还滑板吗？”

　　付默默道:“当然，你要来吗？”

　　“可以吗？”

　　“那有什么不可以，平时也很多人啊，就是你得准备好滑板”，人多一起摔也许更有趣，他随意道。

　　江全安连忙说，“我买了我买了，还在家里。”

　　“行啊，那明天中小公园见。”

　　“…”

　　江全安欲言又止，贺霂猜他可能不知道中小公园在哪儿，主动询问，“第一次去不太好找，明天要来接你吗？”

　　“可以吗？”

　　“江全安你怎么这么扭捏”，付默默是惯常地不满他这个样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拍板道:“你住哪里，明天我们来等你一块儿去。”

　　“我…”

　　见他又是想说又不想说，付默默有模有样地自己推断了起来，“不跟我们同路，每次都是走那边，那边是…”

　　江全安忙道:“赐福居园，我家在赐福居园”

　　“赐福居园？”付默默想到了什么，直言道，“那里不是说死过人没人住吗，你家在那里! ”

　　看他似乎有些尴尬，贺霂说，“行，明天下午我们来叫你。”

　　江全安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嗯。”

　　…

　　周六如约而至，付默默到了小区门口却怂了吧唧的，“这里面死过人欸，你说会不会有鬼啊？”

　　“好像没有人守”，贺霂没听过这传言，人小胆大，一副哥哥气势，“胆小鬼，我才不怕”

　　付默默抱着滑板拉他，“我妈说这小区晦气，我们别进去了吧”

　　“不进去怎么叫江全安”，贺霂看了眼大太阳，说:“鬼在太阳下会散掉”

　　付默默不肯进去，贺霂可不屑，雄赳赳气昂昂就迈步向前

　　走到里面才想起来自己不知道具体楼栋…

　　四周安安静静，看不到半个人影，停在一花坛旁边与矮灌木面面相觑了一阵，他还在考虑有什么办法时，有人大喊了一声，“贺霂”

　　他听出来是谁，刚想循着声音抬头喊她叫她哥下来时，女孩却道:

　　“你别不信，这次我真跳啦，你答应跟我在一起吧”

　　“别…”还不等他有所动作，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响在耳边。

　　低头看清楚的瞬间他是迷茫的，接着巨大的惊慌与恐惧占据了整个脑袋，以至于江全安从前面的楼道里跑出来时，看到的便是江也安躺在淌着血的地上，贺霂呆愣愣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

　　从那种高度掉下来的江也安似乎还能动，她看向视野里唯一的人影，手往贺霂的方向伸了伸…

　　看着地上增多的红色液体以及血泊中眼睛无神望向自己的女孩，贺霂没有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接着仿佛抓住救命稻草般看向大喊着跑过来的江全安…

　　“也安!!!”

　　江全安跪在地上，手在江也安上方悬着又不敢碰她，眼泪如决堤之水喷涌而出，“也安!”

　　“哥…”

　　江全安手撑在血水里，说着“我在”，接着便冲着楼上大喊，“阿姨!!阿姨快来救救也安，救救她啊，快来人啊…”

　　“哥，我疼…疼…”

　　“也安，不要死…”

　　贺霂怔愣了一会也反应过来，他知道要叫救护车，要打120，可是他们都没有手机，只能找大人…

　　他不认识这里的任何一位大人，可是此刻管不了了，只能带着颤抖的声音，跟着大吼，“阿姨! !阿姨 ”

　　他们一闹，想不注意到都不行，附近的住民要么是在自家楼上观望，要么远远围聚着议论纷纷，不敢靠近

　　“也安!…也安! !”

　　“你睁开眼睛，不要死，也安”，江全安摇晃着怀里的人，意图将沉睡的人儿唤醒，他看向急驰而来的救护车，喊道，“快救救也安，帮我救救她!”

　　“…”

　　在救护车到达之前，江也安就已经死了。

　　这个被哥哥小心护着宠着有点任性的14岁女孩死在她哥哥怀里。

　　那是贺霂第一次看见死亡，鲜红的，痛苦的，恐惧的，悲伤流涕的…

　　一切都那么突然，打的人措手不及，江全安没有准备好，亲眼目睹死亡的贺霂同样也没有准备好。

　　他没有跟家人说，除了等在小区门口的付默默，没有人知道他那天回家为什么哭。

　　而付默默也不知道的是，送别江也安的那天，请假在家的贺霂偷偷跑去了墓地，和江全安打了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