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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E大调离别练习曲（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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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看似温和的嗓音宛如缠绕躯体的毒蛇，粘腻冰凉。
许三诺心中惴惴不安，果然，把他叫过来不仅仅是为了报复他没完成任务，否则他一个小喽啰，哪里值得亲自动手。
他们对江溯辰抱着不可言说的想法，现在指不定憋什么坏呢。
深知说多错多的道理，可不说话周君彦这个神经病怕是要一个手起刀落给他脑袋开个瓢儿。
“是，是的……”心里将几人骂了个狗血淋头，但身体尚留有对疼痛的恐惧，老老实实的回答完了问题。
周君彦对此似乎十分满意，奖励似的揉了揉许三诺的脑袋，跟摸小狗一样。
许三诺一阵恶寒，如果可以的话，他恨不得用消毒水给脑袋消个毒。
神经病，哪家精神医院要是说走丢了病人，他一定第一个把周君彦举报过去。
赵峥冷嗤一声“怪不得胆子这么肥，连我的电话都敢不接，原来——是攀上江家的高枝了啊”
看着对方似乎随时都想再上来补一脚的样子，被松开钳制的许三诺不受控的想往后挪，脸却还被周君彦攥着。
“江先生他，他捡到了我的工牌，恰好我给他们上菜，就还给我了”感觉自己脸都要被捏坏了，许三诺颤颤巍巍接着说：“或许是，江先生好心，看时间太晚了，他们的菜上的也多，吃不完，就让我也吃了些……”
“我跟江先生他不熟的。”
逐字斟酌，许三诺尽量说的客观，最好二人能以为他跟江溯辰关系仅限于见过面。
不过本来他与江溯辰就是萍水相逢，关系确实也就是，一般吧？
觉得自己的解释十分完美，不知道二人信没信，反正他信了。
说完话一大段话的许三诺努力的挤出一个笑。
惨兮兮的。
生活不易，三诺卖笑。
“哦？是嘛，我都不知道江溯辰是如此乐善好施的人。”
周君彦笑眯眯的，如果眼神没有冷下来就更好了。
“谁不知道江溯辰洁癖严重，为人又傲，他会让陌生人同桌吃饭？给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夹菜？”
赵峥语气嘲讽的补刀，俯视着许三诺，似乎在笑他的不见棺材不掉泪。
完了。
他们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酒店负责人不是很早就出去了吗？
难道是包厢里的监控？老天保佑，希望那个监控没有录音功能。
“我真的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见江先生，你们可以查，我过去从来没遇见过他。”
几个对江溯辰有非分之想的人要是知道了江家人误会他们两个有一腿，怕是嫉妒的要生吞了他。
说什么也不能承认江溯辰和他关系有什么非同一般的。
周君彦起身，不知道信没信他的话。
“不要紧张，我们请你过来只是为了让你帮一个小忙，对你来说非常简单的，小忙”
“事成后，我会给你一百万”
许三诺猛地抬头，一百万？十几万的任务就已经很刑了，至于一百万的 ‘小忙’？
怕是那种登上某某说法能讲三天的刑上刑吧。
许三诺脸色惨白，他不能拒绝，贪婪拜金的‘他’遇见一百万怎么可能拒绝呢，哪怕拒绝了，也不过是又一次回档，而且，周君彦哪里给了他选择的机会呢？
看不见的手在推动这一切，他无法再侥幸安慰自己说，重来一次可以避开这两个法制咖。
赵峥在旁边惊讶的看了一眼周君彦，对他的大方啧啧称奇。
像许三诺这种小喽啰，随便给些打发就行了，不过一百万对他也是小钱，懒得纠结这个，赵峥可没那么多耐心，他上前踩住许三诺撑在地上的左手。
早知道今天这么多灾多难，他就吃饱了再出来了。
许三诺痛的眼前冒金星。
江溯辰被刀子捅怕是更疼吧……
默默的不知道在赌哪口气，许三诺一声不吭的忍着疼。
对于听不见美妙的哀嚎声感到可惜，周君彦欣赏着眼前的好戏，不慌不忙地说：“我们只需要你跟江溯辰打好关系，是不是非常简单？”
“至于打好关系后要做什么，我会随时通知你的。”
这哪里是一个小忙，这是卧底行动啊。
还是一个系列，完成一个又来新任务的那种。
但没准儿到时候看他连打好关系都做不到，他们就会放过他这个无辜路人了呢？
许三诺苦中作乐的想。
“又不想要舌头了？”
神经病。
“可，我根本就和江先生不熟……”
赵峥是个暴脾气
“跟江溯辰混不熟，我就把你做熟了”
清楚对方的做熟绝对是不含比喻夸张修辞手法的物理角度上的熟。
许三诺瑟瑟发抖，但他还想再挣扎挣扎，大不了回档，他到时候第一时间一个滑跪，绝不给对方动手打他的机会。
打一棒子给个甜枣。
周君彦出来充好人。
“我相信小诺一定可以的，你不会让我失望，对吗？”
赵峥配合着说话的周君彦，脚下一个用力，许三诺惨叫出声，不过剧痛抵不过恐惧，脑袋被一个东西抵住。他不用转头，就知道赵峥抵在他脑袋上的东西是什么。
真刑啊……
法治社会，竟胆大如斯。
“我可以，可以的。”
他可以第一时间举报他们进局子！
一小时后
拖着行李箱坐在农家乐门口，许三诺面色复杂。
好死不死，许三诺刚刚在会所里接到了江溯辰的来电，被周君彦二人知晓了隐瞒的早恋事件后挨了几顿打不提，二人倒是有了主意。
周君彦给他安排了一个富商逼迫监视江溯辰，却因良心不安拒绝了，结果被针对，工作没了，还被打了一顿的无敌可怜小白花设定。
很好。
碟中谍中谍中谍。
他本来想收拾一下再赴约，毕竟虽然重伤都在腹部，但手上的血，和面上的青紫也极为明显。
周君彦有意让他卖惨。
无奈，他只能这么来了，原本遗落在汀兰门口的行李也被一起扔了过来，坐在餐厅外面的露天椅子上，他惆怅的等着江溯辰。
好在这是一个隐蔽的会员制菜馆，人很少，地理位置吧，往好了说，依山傍水，往坏了说，鸟不拉屎。
所以他凄惨的模样倒也没有让太多人看见。
这时，江溯辰来了。
比约定时间还要早二十分钟。
许三诺是无处可去，所以早早的来这里发呆，江溯辰怎么也来的这么早？
他拘谨的站起来，跟江溯辰打招呼。
“怎么来的这么早？”
“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几乎是同时出声。
江溯辰的目光透着担忧，甚至有些……愤怒。
真是个好人啊，连对不熟的人都这样关心。
可他却要编造谎言欺骗他，获得他的信任，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听从赵峥他们的安排给江溯辰暗戳戳捅刀子。
二人无言对视，许三诺是不知道怎么说，江溯辰是等着对方说。
沉默的较真。
时间已经慢悠悠的来到了傍晚，几乎是一天没吃饭的许三诺肚子咕噜噜的叫起来，打断了二人间奇怪的对视。
江溯辰似泄了气般无奈转移视线，“先吃饭吧，我提前定了一些招牌菜，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一会儿你可以看看菜单再点一些。”
“不用这么麻烦的，我不挑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跟着江溯辰进了隔间内，许三诺坐下没多久，一个男子拎着个小箱子走了进来。
“碘伏，酒精，绷带，消炎药，感冒药，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找不到的！”
男子笑容爽朗，哥俩好的拍了下江溯辰的肩膀，将药箱递了过来。
“你好，我是江溯辰的朋友，宋宇，这小子平时有没有跟你提起过我啊”
“你好，我叫许三诺，久仰大名。”
实际上根本没听过，不过，久仰就对了，万能的回复句式。
名叫宋宇的男子暧昧的挤了挤眼睛，一副我懂我懂的样子。
宋宇似乎很忙，没聊两句就走了，走之前还乐呵呵地说“就不打扰你们小情侣约会了，我去催一下厨子”
走到门口，突然回头，贼兮兮的模样与昨天的江焕晚如出一辙。
“下次对人家温柔点。”
俨然是把许三诺下巴的青紫当成了江溯辰的‘杰作’，许三诺受伤的左手垂在桌子下，单凭那脸上青紫的手印确实很容易产生一些年轻人擦枪走火，青涩生猛的男孩儿初尝禁果没控制住之类的奇怪联想
好像江溯辰身边的人都很爱脑补。
手上传来一些刺痛感，江溯辰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许三诺身边，在给许三诺消毒。
“抱歉，宋宇平时和我妹妹关系比较好，我妹妹性格你昨天应该也能感受到，她没什么恶意，但嘴上没有把门儿的，让你见笑了。”江溯辰低垂着头，专注着处理伤口，小心翼翼地，像是在修复价值连城的宝物一样。
还在家里写作业的江焕晚莫名的打了个喷嚏，不知道凭空背了口造谣的锅。
“今天约你出来时，你的声音似乎不太对劲，我刚刚就自作主张的去了你们酒店接你。“
”抱歉”他接着说
“但你的朋友告诉我，你被辞退了。”
那跟着许三诺颠簸许久的行李箱孤零零的立在墙角，诉说着其主人的凄惨。
“时隔一天，再次见到你，你工作没了，还受了伤……”
“是因为我对吗？”
对方笃定地说着。
“你怎么会……”知道？许三诺震惊的抬眼望他，随即又低下头欲盖弥彰。
“你怎么会这么想，哈哈”努力挤出一个笑，许三诺生硬的转移了话题，内心在告诉自己，此时就是完成周君彦他们说的卖惨的最好时机。
告诉江溯辰，因为不愿意害他，所以他被针对了，工作没了，又被打了一顿，在临川市无依无靠，求他能收留自己。
可……
“你怎么会这么想啊，江先生，我们才认识了不到一天，怎么可能是因为你啊……”
越是心虚话越多，画蛇添足，越描越黑。
可谁能狠下心看一个光风霁月，前途无限的青年十年浮沉，抑郁而终呢。
将伤的严重的左手简略包扎后，菜也端上来了，江溯辰说是只点了几道招牌菜，但实际上送来的菜满满一桌子，好在似乎这些菜馆的通病似乎就是量少，十几道菜，两个成年男子吃倒也勉强能消灭。
两人还因之前的问题而无言。
一时之间气氛有些沉默。
“如果你现在不愿意告诉我也没关系，但请记住，如果你需要我的时候，无论何时，我永远在。”
这下，无论如何解释，许三诺也无法欺骗自己，这是对方心善的表现了。
可为什么呢，搜寻了所有的记忆，也没发现二人之前有过交集，就算是一见钟情，也不会在二十多个小时的时间里发酵成这样吧。
江溯辰似乎不知道自己的话给人带来了多少震撼，沉默的替许三诺涮碗筷，夹菜。
“慢慢吃，吃完饭，我带你去医院。”
许三诺刚想拒绝，江溯辰就提前料到般的说“乖乖跟我去医院，给你一万块钱。”
许三诺：……！
他怎么一下子就拿捏住我了！
刚刚一直担心没有卖惨求江溯辰收留会不符合人设，回档，好在一直风平浪静，但这下直白的金钱‘交易’，许三诺不敢拒绝，只能收下这份好意。
“谢谢你，江先生。”
真是个大好人啊！
没去纠正对方过于生疏的称呼，江溯辰知道，现在的进展已经够快了，不急，慢慢来。
未来还很长。
许三诺专注吃着饭，没注意到江溯辰的目光。
那目光带着满载的爱意与失而复得的欣喜。
让成熟稳重的不太像刚刚成年的江溯辰身上的罕见的拥有了些青涩真挚的活力。
胆战心惊地吃了饭，被江溯辰带去了医院，拍了片子，手倒是坚强，没大事儿。
许三诺唯唯诺诺的跟着江溯辰回了家——依旧是咬准了许三诺的贪财拜金人设，以钱诱惑。
江溯辰生气了。
事情要从医院说起，原本许三诺拍了片子，确认了手没什么大问题就准备离开了，结果刚出诊室的门，一个蹦蹦跳跳的小孩儿突然撞到了许三诺。
这一撞，许三诺兀得吐了口血。
小孩的心理阴影面积暂且不提。
江溯辰吓得脸色都变了，一番检查发现赵峥那几脚给他踢得胃黏膜损伤。
钢筋铁胃啊！
许三诺啧啧称奇，当时没出血，吃饭的时候只是不舒服，但肚子被踢了能舒服到哪里去，许三诺也没当回事儿。
吃的还挺饱得。
结果等这么一撞，便吐了血。
得知对方腹部被踹了好几脚，江溯辰强行拉着对方做了全套的检查。
因为不严重，江家也有可以随时联系到的家庭医生，想了想，江溯辰还是将人带回了自己在市中心的住处。
检查，拍片，拿药，江溯辰样样仔细，生怕漏下一句医嘱，唯独反常的没跟许三诺说话。
这下子，神经大条也能轻易发现。
江溯辰生气了。
江溯辰实际上不是生气，他只是自责，又掺杂了许多其他的情绪，看见许三诺吐血时，大脑一片空白，仿佛再次回到那眼睁睁看着人闭上眼的时候。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本以为重来一次可以保护住青年，结果对方却又在他眼皮子底下受了伤。
怒那群人下手狠毒，怒自己不能护人无忧，怒自己总是给对方带来灾厄。
一切结束后已经很晚了。
沉默地回到了江溯辰的住处，作为江家的大少爷，江溯辰自然不缺钱。
但意外的是，对方购置了一个并不新的小区，很普通，就是那种普通人努力奋斗攒一攒咬牙也能买下的房子，虽然因为在市中心而导致其房价在原本的价值上翻了几番，但与金尊玉贵的大少爷放在一起还是显得格格不入。
但对方确实就是在这里买了一个房子，似乎还住了不短的时间。
江溯辰打开门，楼道内因响动亮起了灯，门开后屋内一片黑暗，没去打开灯，江溯辰先是借着楼道的光拿出了一双新拖鞋。
江溯辰一路上都没跟他讲话，许三诺有些受不了这氛围，他站在玄关，伸手扯住了江溯辰的衣袖。
“江——”
话未说完便惊慌的止住。
江溯辰似搂抱般笼住许三诺，就着这个姿势，伸长手臂将门关上。
砰的一声，门落锁的声音让许三诺心一跳，被带动着退后了几步，后背抵靠在在门上，黑暗的房间，交缠的呼吸，许三诺的睫毛乱颤，几乎以为对方要亲下来。
——然而并没有
唾弃自己内心那隐隐失望的情绪，许三诺掩饰般的开口
“挺黑的，我，我去开灯。”
估计着许三诺的伤，江溯辰的怀抱并不用力。
许三诺像条鱼一样滑了出去，双眼逐渐适应了黑暗，摩挲着想要按上墙壁的开关。
手再次被抓住。
动作间带倒了玄关处柜子上的花瓶，它重重的砸碎在地上，楼道里因这响声，再次亮起了灯。
“许三诺”
几乎是一激灵，许三诺僵住了动作。
身后的人声音带着些颤抖“相信我，好吗？”
回眸，门缝里透进来的微弱的光，隐约照亮了江溯辰的眼睛，那眼里是许三诺看不懂的复杂神色，似痛苦，似执着，像是深爱，又像是祈求。
许三诺想挣脱开，想问对方什么意思，但最终只是讷讷。
患得患失，江溯辰说不清如今的自己算不算是面目全非，在某些恍惚的时候，他甚至动了，将心爱之人藏在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的打算。
但那样的话，他与李慕枫那种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是他太着急了。
“抱歉。”
灯开了，江溯辰再次恢复那古井无波的模样。
他手脚麻利的收拾了花瓶，将次卧的床铺好，将洗漱用品一一指给了许三诺，细心体贴的甚至不像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
道完晚安，一天发生了太多事情，原本以为自己睡不着的许三诺沉沉睡去。
再次陷入那噩梦。
似乎是想将故事讲完，那梦讲述起江溯辰的父亲惨死后的事。
